那些個傻子們，那股傻勁，城凡所未見過的。 　　還剩下的那幾根肉藤，城凡讓阿達分給大夥吃。倒是阿達又和才上運輸路那般叮囑說，大夫子說了，行外省是和土人所不一樣的，會出汗，而出汗多了，是非得有鹽巴不可的。 　　而究竟沒有單純的鹽巴可用，所以必定要吃些好點的東西，不然是定然不行的。城凡頗有些無奈，便說集鎮馬上便是要到了，況且有旅途型營養膏，就分給大夥吃也是無妨。 　　也就這般，拿了一跟肉藤分了，給大夥吃三天。 　　仍舊在這路上拉著車，卻換了種心情。 　　而阿達除了那天找他說話，竟然也就沒有再來。 　　當所帶著的食物隻剩下一兩天，楚二在中午就停下。 　　第二天一早趕路，不多時便也接進了終點——地樞市。 　　遠處便遙遙看見黑點，近了，是村部，十分荒涼而破敗的村部。上麵有塊石頭刻著七樞四，顏色已經是淺紅，略微有些血意。此時楚二就讓大夥停下來，此時已經是中午很熱的時候，大家也並沒有說什麼話的精神，便都靠著鬥車的棱角坐著。 　　楚二又擺弄著那古怪的儀器。 　　很一會，一灘血跡從那塊刻著七樞四的石頭下蔓延過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寬闊。 　　便就此湧現出血來，像沸水一般湧起。大人們都很驚奇的看，那血越湧越高，最後比人還高，最後滑落下去，顯現出一個胖胖的人出來。那人袍子盡是紅與黑的色彩，包裹住他白色的肉，整個人與阿達他們一般的高，卻顯得大上許多。 　　楚二昂首挺胸，聲音卻不自覺矮下去道：“大人，貨已經送到。” 　　其餘人仍舊坐著，城凡捧著袋子坐著抿水喝，那馬高送水的袋子也便給了城凡，料子摸著有些粗糙的舒服，有三道爪痕劃過。 　　那大人撇了一眼楚二，點點頭，並不說話，隻是施施然走向城凡。 　　城凡此時已經是和周遭大人們一樣的顏色，皮膚帶著汗水，呈現出一種日照和諧的健康。 　　“城先生，路上苦了些。”那人開口，嘴裡是一片殷紅的色彩。雖跟前世化妝一般的白，眼瞼瞧著似乎仍舊有些尼安德特人的痕跡。口調和臉一般慘白。 　　城凡不知道說什麼，隻是嗯了一聲。把水掛好。起身，離開鬥車的範圍。 　　那白人，大人，表情沒什麼變化，走到鬥車前，伸出手，也是一樣的白，指甲短而血一般粘稠的紅，城凡沒有看清，那些鬥車前麵的東西便被收置在一旁的土地上。 　　而那手直接從鐵皮麵埋入，厚厚的鐵皮肆意飛濺。過了一會，隻看到模糊的殘影，那手已經藏進了袍子裡。 　　“城先生，東西在特級行政集鎮裡備著，請同我來。”那人仍舊施施然，伸出手來。 　　城凡看看後麵的大家。 　　“諸位的東西也應是一並運過去，今日便結清。”那人說，似乎時時刻刻一副施施然態勢。 　　城凡去把那鬥車拉著，同成百上千拉著鬥車得人一起，拉著鬥車跟在那人後麵。 　　那人看著城凡仍舊去拉那鬥車，愣了一會，等城凡進了，轉身慢慢走。 　　楚二跟在城凡的身後。 　　城凡跟在那人身後，一步一步走。 　　經過那破敗的六洞七，那些土捏的屋子，破敗而低矮，小而簡陋，有些塌了的門口裡隱隱有女人在做些細瑣的手工。 　　楚二他們的聲音比他們更先探訪那些村部。 　　這兒是市建的外圍，那些在邊緣外的人。 　　一路走過去，村部的破敗漸漸好些，有些土的屋子被捏得愈發好起來，最後竟然有些分明的棱角的挺立。屋頂也有些搭攏這乾草式的中分。 　　漸漸也有些孩子，看他們的母親做活。 　　但總歸還是沒看見比得上他們的五洞八的光景。不知道是不是選了條偏僻的路。 　　看著看著，看到一些新鮮造出的土屋。 　　那塊刻著五樞九的石頭，應當是新立下的。 　　下麵血色還在一點點蔓延上去，去把那刻的字浸染。 　　走著走著，走過一長段泥土。 　　遠方出現一片起伏，模糊看不清楚。 　　就近看見幾塊樞幾的石頭，屋子顯現出規整。 　　想來是歸屬這行政集鎮的戶落。 　　跟著那領頭的人走過去，走到這行政集鎮來。 　　走上鋪著淺土色的磚塊的路，也就走入了這集鎮。 　　最外還是集鎮一貫泥土木頭的房屋，白色的墻灰，木色的柱子那。 　　慢慢走進去，走進去倒比外麵多些生氣。有人不時走來走去，有的抱著文件，有的拿著餐點。 　　布裹著身子和腳，大多瞥一眼楚二一行人，目光穿插那土狼，而後用稀奇的目光打量一會城凡，又自顧自的走去了。 　　不多時候又走到邊緣，一處偏僻地方，頂廣的倉庫，開著門，前著有人坐在桌子上，兩手放在桌子上。身後可見一堆堆東西。 　　頗有些困倦，抬頭看了一眼。 　　“便在這交貨吧。等會城先生拿了東西，我送城先生過來。” 　　那人到擺正手，隻不過還是一副困頓樣兒。 　　楚二到那兒登記，其後做手勢，城凡放下鬥車，人們開始稀稀落落交貨。 　　領著的人等城凡看了一會，城凡原本還想多瞧瞧那人的六根手指。 　　心想這人說不得是個琴魔。 　　但旁邊有人陰測測待著，城凡有些不自在。轉過頭，又跟著他一下一下踩這土磚。 　　轉過街角。 　　有第三個踩地磚的人。 　　不同頻率的腳步打著細微的響。 　　“大人，卑下有個不請之情。” 　　城凡停下。 　　那人停下。 　　是楚二，五指緊握一個袋子。 　　那人並不說話，就那麼站著。 　　身體剛開始那樣，嚴嚴實實裹著袍子，站著。 　　眼睛嘴角卻微微揚起些弧度，藏著些許好笑。 　　楚二總是那麼喜歡偷話來說，偷那些不屬於他的世界的話來說，也不知道從哪裡偷來。 　　“大人見多識廣，還請勞煩能幫忙弄更好些。這是卑下所有積蓄。” 　　那人看了一會土色的磚塊，看了看城凡。 　　“有心了，東西夠再上一級。” 　　那人輕飄飄拿過袋子。 　　城凡看楚二，想說些什麼。楚二已經轉頭回去。 　　隱隱有東西撿到了的聲音。 　　那人也沒在說什麼，又領著城凡走著。 　　經過蒙學。 　　城凡的腳感到磚塊更加細膩。 　　最後停在一個木頭屋子，找書苑 www.zｈaｏshuyuan.com 牌匾著色這“特資中轉中心”的墨黑，板正而高懸。 　　那人推開雕花鏤空的木門走進去。 　　城凡跟著，屋內是和外麵一般的明亮。木頭的地板，踩著有些涼意。 　　其間有個瘦高瘦高的人站立著，一張馬臉，中間有些紋路，周遭四隻眼睛跟蝸牛一樣，卻靈活許多，長長的脖子動來動去，帶著眼睛從四麵八方打量。 　　“高兄，好久不見。”那張嘴巴說，說話時候，臉上沒有眼睛，眼睛在四麵八方，倒顯得有些滑稽。說著拱手。“想來在市建過得挺好。” 　　那姓高的人也拱了拱手。 　　“還是仰仗薑爺，如今能多混幾口吃。” 　　“這位便是把那東西送來的城先生了。” 　　說著話，那眼睛齊齊回去了。縮在一起，像亂亂的耳機線。 　　“不礙事，今個兒取源序列6X號。” 　　“順便給他用嘍。” 　　“不是源序列5X號嗎？況且，源序列恐怕也不見得有效。”說著話，那人還不住的往後縮。 　　“費什麼話，知會人市建二號通道去取吧。”說著拿出兩個袋子，一個沉甸甸垂著，有些發黃的白著。一個小一些，流淌著紅色。“這差價一同給去。” 　　“這般害怕，能成個什麼事兒？”高兄不住快了幾分不屑的語調。“有上麵的手段，還怕什麼不成。休要再說，知會跑腿快的人取去吧。” 　　那四眼仔也不再說話，隻是額頭紋路亮起，發著幽幽的綠光，而後又消散下去。 　　此刻但見他們說起源序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