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往事(1 / 1)

醫者俠心 疑雲之殤 5350 字 2024-03-17

走出了甄姨家,胡然和郎天霞正向村落邊的竹林走去,卻被帶著驕傲與不屑的聲音吸引了目光。   一個身著粗布衣的人,正站在一間茅草屋的門前。   那人將一隻手握成拳,瘋狂的捶打著麵前的木門,邊捶邊吼:“喂,告訴你們,躲在屋子裡沒用。你們欠賈公子的地租,今天不用糧還,等幾天後,就得用命還!”   丟出這句話後,那人舉起腿用力地向木板門踹去,木門被踹出了裂縫,木屑紛飛。   那人大搖大擺的走開了,隻有木門仍搖搖晃晃著。   “世間竟有如此蠻橫無理之人!”胡然攥起拳頭,緊咬牙根,憤怒地說道。   郎天霞則思索著一個稱謂:賈公子。   “難不成真是他嗎?真是不死不止惡呀。現在我就在這裡,賈公子,我倒想看看你還如何作惡!”郎天霞心想著。   “整個村落隻有那中央的屋子十分豪華,其餘的屋子都破舊不堪,看來這就是那位所謂的賈公子的居所了。據那人所言,幾天後,他和賈公子那幫人還會找這家人的麻煩的。這裡離甄姨家不遠,我們多注意這裡,若他們還敢來——胡然,我想我們就得做些什麼了。”郎天霞將拳骨攥得咯咯響,看向胡然。   “這就是您回憶裡的賈公子嗎?若是這樣的話,我正有此意。”胡然惡狠狠地盯向那座宅邸。   “好了,我們先去給甄姨砍竹筒吧。”郎天霞拍了拍胡然的肩,說道。   竹子傲然挺立著,錯綜生長著,枝葉交叉著,呈現在郎天霞與胡然眼前。   郎天霞緊握斧頭,閉眼吸一口氣,然後狠狠呼出,睜開眼,用斧頭猛然揮向眼前的竹子。   胳膊般粗細的竹子被帶著風聲的斧影橫劈開來,轟然墜地,倒在地上,發出波愣愣的回音。   “霞兄好厲害啊!”胡然兩手手指交叉,抱成拳,向郎天霞投去贊賞的目光。   郎天霞看著倒在地上的竹子,將斧刃對準扶竹節附近的地方劈下去。   竹節被竹子天然生長的閉合封住一端,一節竹筒就形成了。   郎天霞拿起竹筒,端詳著。   “果然可以盛水或盛別的東西啊。”郎天俠不禁對人類的智慧感到贊嘆。   “給我吧,霞兄,我幫你放進竹籃裡。”胡然微笑著,伸出雙手,從郎天霞手中接過竹筒,放到竹籃裡。   兩人搭配起來,相互協作著勞動,感受著時光的愜意……   院子裡陽光朗照,甄姨從屋子裡拿出紡紗機,幾根木板均勻地散布開,然後交疊在一起,如同波斯菊。   這些木板中間都有著小孔,被一根細木棒穿了起來,而麻線便一圈圈地纏繞滿了細木棒。   由幾根木棍支起的框架,將上麵的部分支撐起來,便組成了一個簡陋的紡織機。   甄姨像從前一樣,從門口旁取了個破蒲團放在紡織機旁,然後慢慢地蹲下去,最後坐在上麵。   甄姨很久未用這臺破舊的紡織機了,而這一次,他要為照顧自己的兩位小夥子織兩件麻衣。   甄姨手握兩根兩端被削尖了的細木棒,將麻線抽出,然後綁在上麵,一把年紀的甄姨,在此刻卻顯得心靈手巧。   細木棒帶著麻線,在甄姨的手掌中歡快的跳著舞。   甄姨抿著嘴,微微笑著,雙眸柔和。   除了死去的丈夫和離奇失蹤的女兒,這是甄姨第一次為他人編織麻衣。   每每想起丈夫和女兒,甄姨的心都像被鐵鏈勒緊一般,悲苦與窒息,再次湧上了正在編織麻衣的甄姨的腦海:   篁竹村,是瀚海郡百姓口中傳說為消逝之村的神秘之地。   威德二年,正為人皇登基不久,國內安定,生活和順。   可誰能想到,在這繁華之下,是偏遠地區的百姓的悲苦與隱藏的國家邊患。   篁竹村位於瀚海郡最為偏僻且瀕海的地方,而那時候,篁竹村也並不叫篁竹村,隻是一個普通的村子   由於位置偏遠,瀚海宗的宗族弟子便極少光顧此地,長久的疏於管理,讓這村子秩序混亂。   賈鍔,為人狡猾奸邪,不知從何處糾結一批惡霸,刀槍棍棒,威逼著手無寸鐵的村民。   瀚海宗弟子不來視察時,賈鍔便征收苛稅,巧取豪奪。   偶有瀚海宗弟子想起來要視察此地,消息靈通的賈鍔便和那群惡霸將全村男女老少揪出來,嚴相逼道:“等幾天,瀚海宗弟子要來視察這裡。我的事,你們要是敢透露一個字,哼哼——”   賈鍔向身邊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們走進了宅邸。   不久後,下人們架出了一個蓬頭垢麵的村民。   那村民因欠了賈鍔的地租,被賈鍔派下人強行抓去,關在宅邸院子裡的籠子裡已有數十日。   村民奄奄一息,穿著滿是汙垢的破爛衣服,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硬是被拖著向前,雙腳在地上摩擦,在身後留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村民的頭下垂著被帶到了眾人麵前,賈公子走上前,用腳踹向村民的腦袋,大吼著:“抬起頭來!”   村民麻木地遵從著賈鍔的話語,一連數次,終於抬了起來,而看到的卻是手持砍刀的賈鍔。   “不……不要啊,賈公子你放了我吧,我做牛做馬,我一定聽……”村民話還未說完,頭顱已經被砍下,鮮血濺在賈鍔的臉上,火光閃爍,映照著賈鍔那魔鬼般猙獰的臉。   村民的頭顱流著鮮血,從賈鍔站著的高臺上滾落下去。   臺下的村民嚇得四散撤開,隻留下那片空地上帶著絕望眼神的死不瞑目的頭顱。   甄姨摟著顫抖著的女兒,女孩將頭埋在甄姨的懷抱中,哭泣著說:“媽媽,我怕。您不是說過,我們家也要交不起地租了嗎?我們也會這樣嗎?”   “沒事沒事,景依。我們一定能撐過這次難關的,別害怕,有媽媽陪著你呢。”甄姨不停地撫摸著女兒的頭,雙眼不眨的盯著那顆被砍下的頭顱,甄姨強忍著自己的淚水,她不能讓女兒感受到自己的絕望。   “看到了嗎!敢和我作對,就是這種下場,哈哈哈!”賈鍔隨手將帶著鮮血的刀一扔,命令道。“你們幾個,血擦乾凈,人埋了,聽到了嗎?”   “是,賈公子!”幾個下人跪在地上,頭朝地,急忙答應。   賈公子獰笑著離開了,隻留下了彌漫著的血腥與恐懼。   幾天後,幾位瀚海宗弟子果然鬆鬆散散地來視察了。   全村老少緊閉門板,整座村子一片死寂,但這異常卻沒能觸動瀚海宗弟子的心。   賈鍔在前麵帶著路,幾位瀚海宗弟子跟著。   “宗友,您看我這村官當的還不錯吧,整座村子可沒有一人不念著我賈鍔的好。當然了,也是各位宗友督促有方,讓我賈鍔常念一心為民啊。”這話可把那幾位瀚海宗弟子誇的飄飄如飛了。   心血來潮之下,一位瀚海宗弟子得意洋洋地走到一戶人家門前,用手叩了叩門,村民將門打開一條縫,一隻眼睛慌亂地向外張望著。   “咳咳!”賈鍔操著嗓子咳嗽了幾聲,這在瀚海宗聽來十分正常的聲音,在村民那裡卻要比野獸的嘶吼還要可怕。   村民打開木門,雙眼直盯著地下,避開眼前眾人的目光。   瀚海宗弟子笑著問道:“近來村中生活事務可好啊?”   “好!啊——很好,賈公——賈村官對俺們村的人可好了,可好了——”   “哎嘿,各位宗友也聽到了吧,這都是真心話。宗友們快隨我走吧,今日我賈鍔定要款待各位,莫要推辭,今日要一醉方休!”   “還不錯吧,這賈村官。不僅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條,待人接物也有禮節。”因為瀚海宗弟子對著另一位悄悄說道。   賈鍔臉上繃著笑,心中卻暗自罵道:“這幫無所事事的蠢貨,每次來都得讓我破費,什麼時候才能不用顧慮瀚海宗這幫人啊。”   夜幕已至,瀚海宗眾人喝得酩酊大醉,賈鍔卻十分清醒——這是因為一位道人給他的奇物:泯醉丹。服丹後,數個時辰清醒異常,完全不受酒水、迷煙這些致幻物質的影響。   那道人神出鬼沒,卻每次來的都十分巧合,恰恰就在瀚海宗弟子即將到來的前夜,囑咐賈鍔,服了這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把那瀚海宗的人灌個大醉。那些村民被逼出來的話,再掩飾,也能讓人察覺出異常。   將瀚海宗眾人送走後,賈鍔的心終於鬆了下來,他享受著這光景,但心中總覺不得勁,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上麵的人又會來,這日子過的,真不順溜。   那道人卻仿佛將賈鍔的心給吃透了。   一天深夜,賈鍔剛要熄燭入睡,燭火卻驟然猛烈,浮現出那道人的影像。   “喂,賈鍔,我問你。”道人的影像隨著燭光而忽明忽暗。   “如果有個機會,能讓你踏踏實實地坐上村中皇帝的寶座,卻不用提心吊膽瀚海宗那幫人,你乾還是不乾?”那道人說道。   道人下巴上的山羊胡飄忽著,目光狡黠地盯著賈鍔。   “什麼方法?”賈鍔從寬大的木床上下來,趿拉著鞋。   “在這片地界,還有我賈鍔不敢做的?您隻管說,我算是看明白了,那高坐在殿堂之上的人皇,各大宗派的宗主,也未必比我賈鍔有能耐。我有這能力,隻在村裡稱霸,這要求可一點也不過分。”賈鍔捧起那座蠟燭,眼睛直直地盯著道人。   “哈哈,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物。這包幽篁竹種子,本道人就送予你。用你的鮮血浸泡後,讓那些村民種植於村落周圍,等竹子長成之後,隻要你想,眨眼間,你就能讓整個村落消失於世人眼中。當然,作為回報,你也得把九州的信息告訴於我。要是不遵從,我也有法子讓你做不成這村中皇帝。”   道人的光影消失了,隻有賈鍔捧著一個大布袋,雙眼盡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