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湖麵波光微動,一陣風瞬然間吹過,隻見一個人影從叢中竄出,半息隻見就到了離陳祈年僅有一步處。 陳祈年向左側閃身,退開幾步,那人一步跨出,猛然前沖,掏出一把短刀,一道寒光直取陳祈年心臟處。 隻是那人影卻平白無故消失,再一瞬,來人手中短刀早已被斬為兩段落地發出一聲脆響,陳祈年站在那人身後將劍收回劍鞘。 那人動作一頓,悶哼一聲,轉過身來,麵上蒙著麵巾。 陳祈年看到麵前的人,笑道:“這麼久沒見,武功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那人不知往嘴裡塞了什麼東西,雖然蒙了麵,但那雙眼睛裡待陳祈年看清,竟然是他的桂花糕。 “你怎麼認出是我?” 陳祈年收回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起眼前人。 “焚天燭的氣息我還能感覺出來,這麼多次了,你倒也不必如此驚訝吧?” “哼,這次算你走運,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可別死在別人手上。” 那人一轉身,飛身踏著閣樓離開了。 陳祈年目送這那道身影遠去,回想起那人剛剛那番話,有些忍俊不禁。 “陳兄在笑什麼?” 陳祈年一轉頭,沈青岫和桃溪已經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陳祈年收斂起笑容,畢竟按照那人的說法,這是可不簡單,但這兩人卻回來了,必然有問題。 沈青岫拿起一旁茶杯,喝了口水,道:“樓裡有個少年說是三日後要設宴宴請四方的江湖豪傑,小廝想趕人,結果那少年會武功,樓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我們就隻好出來了。” 陳祈年右手抱臂,左手杵著下巴,做思考狀。 桃溪見狀聞道:“你看出什麼門道了?” “沒有,看不出來,去湊個熱鬧吧。”陳祈年說完就一個飛身向著煙雨樓去了。 “唉唉,我再不敢了!少俠你別打了,啊!” “不敢了!真的不不敢了!少俠你先把椅子放下啊!” 還沒進去,一聲聲淒厲的叫喊就傳了出來。 陳祈年一笑走進樓中,裡麵桌椅淩亂地到處散著,像是被土匪搶了。 隻見那少年手裡舉著一個椅子腿,正嚇唬這周圍癱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向後躲著的小廝。 見那些小廝都一個勁兒地道歉,才一甩手將椅子腿扔出去,雙手抱臂微微仰著頭,腦後的束起的頭發還微微搖晃著。 何姑姑聞訊趕來,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嘴角抽了抽,與陳祈年幾人一同踏入堂中。 那少年見老鴇趕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整理衣袖,上前笑道:“雲漢城金卓玉,三日後在此設宴,你有意見嗎?” 何姑姑聽了這話,手不自覺抹了一把衣裙,剛剛流露的膽寒已經被圓滑的阿諛代替,滿臉堆笑,眼中透著一絲精明。 “瞧您這話說的,二公子要設宴,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攔吶。”何姑姑手指一摩挲,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隻是,這近來不少傳聞,我們煙雨樓的生意也不好做,二公子要設宴定是要設天底下最奢華的宴會,我們這小店怕是配不上二公子的宴啊。” 何姑姑這話說的含蓄,對金卓玉一番奉承後再趕客,叫人不好發作。 但何姑姑這次用錯了計,號稱大乾第一富商的金家,從小出門闖蕩的金家二公子,可並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金卓玉也不惱,盯著何姑姑,眉眼裡都滿是笑意,隻是這笑意並不達深處。 “我倒是看著你這煙雨樓可是高朋滿座啊,我父親前幾日還寄來書信,讓我也向您學習學習經商之道呢。” 金卓玉就隻是彎著眉眼看著何姑姑,她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這話明顯是用自家的勢力來威脅,言語上的周旋固然有用,但實力上的差距無法彌補。 “您莫非是擔心我給不起錢嗎?”金卓玉又是添上一把火,何姑姑登時啞口無言。 “那就這麼定了。” 陳祈年笑看著眼前的少年,眼中有幾分好奇。 金卓玉發現了他的目光,回眼打量了一番,眉頭難以察覺的一皺,笑著上前,道:“這位兄弟是江湖中人吧,三日後也請來捧個場啊。” 陳祈年雖然看不出金卓玉的意圖,但還是答應下來。 這一鬧騰下來,幾人是無功而返,打道回府,隻不過回府的隻有陳祈年一人,沈青岫去酒樓喝酒,秋藕追去了。 剛進城主府,就是一劍刺來,直沖陳祈年麵門。 陳祈年猛然向後飛出,地上也竟是留下兩道痕跡,那劍卻沒有收手的意思,緊隨其後,陳祈年向前躍起,到了劍前向旁邊一閃,一腳踹在劍柄上。 劍卻並未飛出隻是高高飛起,旋轉幾圈落下。 隻不過幾息之間,就結束了比試。 薑老二將劍穩穩拿在手中,插入劍鞘,笑了一臉的褶子。 “出腳的速度又精進了不少嘛。” 陳祈年一臉嫌惡,正要走,一個劍匣落在眼前。 “說好了過一百招就給你這個,多一招就當送你的了。” 那是陳祈年曾經日思夜想的東西,但此時他卻並未接過,隻是麵無表情站在原地。 “你要去哪?你不是收了個徒弟。” “對不住,你以後照顧照顧吧。” 話語一頓,薑老二走到陳祈年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當照顧師弟。老夫,欠你一聲徒兒,下次再還。” 薑老二落下這一句話,便轉身離開,消失在府門前。 夕陽餘暉將大開著的府門照得亮亮堂堂,空空蕩蕩。 陳祈年指腹輕輕摩挲著劍匣上的劃痕,向身後一甩,背在身上向院裡走去。 橋上,一男一女,一人賞月,一人撐傘。 “青雲城的雨還真是格外多,聽雨橋上聽雨,果然別有一番滋味在啊。” 男人見一旁的女人並不說話,問道:“你覺得我這麼做太過冷血,是不是?” 女人撐傘垂著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掩蓋著情緒,道:“民女愚鈍。” 男人話頭一頓,輕笑,俯下身,將頭貼在女人的小腹上,女人欲要後退,手腕卻被狠狠掐住,一吃痛傘隨即落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讓人分不清女人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夫人,孩子好像餓了,一個勁蹬我呢。” 青雲城街頭,一個小不點對著幾個大漢發號施令,陳祈年在一旁茶攤等待,那小孩說完,一揮手,幾個大漢便乾各自的事去了。 “說了什麼?”陳祈年看著眼前臟兮兮的小孩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一時很難和那天撞到他的小男孩聯係起來。 “打探點事情罷了,薑子瞻,是師傅讓你來的?”他好像對自己的名字很驕傲,說得格外大聲。 陳祈年一笑,給薑子瞻倒上一杯茶水。 “薑子瞻,你師傅給你取的?” “那是,我師傅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劍仙。” 陳祈年沉默一陣,不知道怎麼接話,此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 “子瞻。” 薑子瞻將還沒喝了一半的茶水放在桌上,蹦起來跳著跑了過去,撲在了白衣女子身上。 “桃溪姐姐,你好久沒來看子瞻了。” 桃溪抬眸,對著陳祈年微微點頭輕笑,蹲身自袖中拿出一張繡著桃花的手帕,細心地為薑子瞻擦拭臉頰上的汙穢。 “桃溪姐姐,你讓我打探的消息我都打探好了,給我買那個桂花糕嘛。” 薑子瞻一改先前目中無人的樣子,一雙大眼睛望著桃溪,還可以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