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城號稱江南三大名城之首,大街小巷處處少不了市井攤販,街道上更是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小子,桂花糕好吃嗎?”陳祈年看著一塊一塊停不下來吃著的薑子瞻,想起之前自己被搶走的桂花糕,莫名地氣不打一處來。 薑子瞻吃相很不好看,往嘴裡塞著,時不時噎住再喝水,像是八輩子沒吃過飯。偏偏桃溪還給他拍背,讓陳祈年實在有些不爽。 薑子瞻嚼著嘴裡的糕點瞥了一眼雙手抱臂一臉嫌棄樣的陳祈年,張著鼓鼓囊囊的嘴含糊不清地說:“你也想吃桃溪姐姐給我買的桂花糕嗎?可那是桃溪姐姐給我一個人買的,沒有你的份了。” 說完這話,薑子瞻還特意找了個桃溪看不到的角度對著他比了個鬼臉。 陳祈年一見就要發作,還好桃溪連忙勸住,否則怕是要出人命案了。 薑子瞻吃完,桃溪就被他拉著在街上閑逛,陳祈年不得不跟上。 “我師傅乾嘛去了?”薑子瞻啃著手裡的糖葫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桃溪一笑,柳梢似的細眉卻沒有彎起,隻是唇角勉強勾起,稍稍遲疑了一下,說:“大抵是外出遊歷去了。” 薑子瞻正要問去哪裡遊歷為何不帶他時,陳祈年開口了。 “他去問劍赤月城。” 語氣平靜,淡然無波,就好像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 陳祈年一句話,讓本熱鬧的氣氛都終止了一下,隨後就被薑子瞻打破。 薑子瞻剛捋下來的山楂球落在地上,嘴張得像是要吃人:“赤月城?為什麼?!” 陳祈年站在原地不發一語,隻是靜靜注視著薑子瞻。 “他沒對你交代什麼?” “呃,他就說讓我好好練劍……哦對,他還說下次送我把絕世好劍!” 陳祈年又沉默了,斜眼盯著薑子瞻。 薑子瞻被盯的有些不自然,小手撓了撓頭,正想開口說。 “薑前輩的父親在那裡。” 薑子瞻歪頭看向桃溪,更為不解道:“什麼意思,他要,衣錦還鄉?” 陳祈年手指輕輕敲擊著劍柄,走快了兩步,嗤笑一聲,輕聲道:“還衣錦還鄉?你小子有腦子嗎。” 薑子瞻一聽這話拳頭就要往陳祈年身上招呼,然而聽到他接下來的話,動作一下頓住了。 “準確來說是義父,他要送他義父歸西。” “啥?歸西?!”薑子瞻依舊不解甚至有些驚駭,瞪大眼睛看著陳祈年。 陳祈年快步向前走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頭微微後仰道:“追上我,我就告訴你。” 說著,陳祈年就飛身躍起,沒了蹤影。 “唉!你把話說清楚再走!” 隻是陪著小孩玩鬧就耗費了整整一日的時間,回到府中太陽已然有落下的意思,拉起無數道金芒利刃刺向微波的湖麵。 “陳兄,你回來了。”沈青岫正一襲錦衣在湖邊亭中賞景。 不等陳祈年走近開口,秋藕就率先一步開口:“你一天天這日子過得跟閨閣大小姐似的,整天就是吟詩作畫,無趣得緊。” 沈青岫聽了也不惱,隻是輕輕扇著扇子看著遠方。 陳祈年走近,道:“沈兄在看什麼?” “煙雨樓唄,沈大小姐還能看哪啊。”秋藕又一次搶答了。 沈青岫靜立了一會,驀然開口:“陳兄,我為你置辦套衣物如何?” 店裡,一個中年婦人正對著陳祈年比比劃劃,口中還念念有詞。 “哎喲,小郎君這相貌身形,真是萬中無一啊,依我看啊,這件銀白色的就最襯你的氣質。” 陳祈年不吃這套僅僅隻是確認了一下這衣服的麵料,就打算下一件了。 然而沈青岫卻沒有說話,直接將一個看著就份量不小的銀元寶放進女老板手中。 “再加些配飾。”沈青岫隻是甩下這句話就和秋藕開始鬥嘴。 再出來時,不等陳祈年進行一下假意推脫,沈青岫就搶先一步說道:“後日的宴會,陳兄就穿這身去吧。” “你不去?” “去,也不去。”沈青岫瞇著眼輕笑。 “切,故弄玄虛。” 青竹碧林中,晨起的霧氣還未散,車中有些潮濕,林中路窄顛簸,惹得車中的紅衣少年有些煩躁。 “幾時才能到?” “走快些,今日午時便能到了。”車夫聲音中帶著些畏懼。 “就不能找條平點的道,顛死老子了!”少年將氣都撒在車夫身上。 那車夫也習慣了,這時解釋隻能換來一頓打罵。於是隻是默不作聲,揚著韁繩。 那少年沒處撒氣,也感覺沒什麼意思,瞇縫著眼,正打算睡個回籠覺,“砰”的一聲將他震得再次清醒過來。 他眉頭緊皺,狠狠一跺腳,馬車都顫了顫,怒吼道:“什麼東西!” “不知哪裡來的石……”車夫還沒說出“頭”字,懦弱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隻見那少年眉頭一皺,猛沖出馬車,木板上都被踏出一個小坑。 而不過是一息之間,馬車便被一柄長槍貫穿,木板被那氣勢振得向周圍直直飛出。 朱紅皮毛的馬兒箭似的射出,他借著那一槍的威力輕踏一腳飛出的木板,穩穩落在馬背上。 那槍沒有主人似的紮在竹林中,紅衣少年回頭張望,忍不住罵娘:“還真是那群老鼠,真背。” 金家作為大乾第一富商,金家二少爺設的宴,先不說江湖中人,光是大小商賈就來了不少。 還未開宴,一樓大堂就已坐滿,觥籌交錯,各路商賈相互吹捧。 甚至有不少商人從各地特地趕路過來赴宴。 闖蕩江湖之人一身多少都帶些傲氣,這等宴會本不該有不少江湖中人,隻是前不久長江水患,流民倒街臥巷,別說賣藝行騙了,就是搶,都搶不來啊。 陳祈年剛到,就聽樓前有幾人正在嘀咕著什麼,稍微湊得近一些才能聽到。 “不知金二公子此番宴請江湖人是何用意啊?” “聽說近來洛家可有意針對金家呀,我想金二公子定是要拉攏各方實力啊。” “我看倒是不一定,金家這幾月在各地都設了不少藥鋪啊,江湖人經常打鬥切磋,可不得受傷多啊,受了傷自然就要買藥,這是在攬生意啊。” “二位說得都有道理啊。依我看吶,咱還是先進去。” “唉好好好,請請請。” 幾個中年商人互相招呼著進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祈年站在樓前,裡麵人已經快要坐滿,隻是上方四座卻是沒人。 即使是青雲城中的大商賈也都是下座。 陳祈年一揮衣袖,邁上一階。 一馬馳騁街頭,將百姓撥開,開辟出一條道來。 “噠”,再上一階。 “噠噠噠噠……”馬蹄與石板路麵相撞,發出清脆如敲擊木魚般的聲音,越來越近。 “噠”,上了三階,再上前兩步就可進入廳堂。 “籲!”少年一席紅衣,一柄刀懸在腰間,人未下馬,笑聲卻是已至。 “陳祈年,別來無恙啊。” 陳祈年一聽嗓音,腳步一頓,突然有些不願回頭去看。 “老子程篤行,這麼久不見。陳祈年,你是想說我認錯人了,是吧?” 方才的縱馬街頭已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周圍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這一嗓子,廳裡的人大半都看了過來,包括金卓玉。 陳祈年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想要回頭打個招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金卓玉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下去。 “程篤行,這程篤行是何人吶?” “程篤行,多半是臨安城中的程家人吧,你看金二都下去迎了。” “你們連程篤行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吶!” 一旁各種猜想絲毫不避諱,金卓玉唇角微挑,上前給陳祈年使了個眼色,眼神帶上笑意變得純粹了幾分看向程篤行。 “程兄,你我在臨安城曾見過的,不知程兄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