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雛鳥?(1 / 1)

吳鉤與智叟賈古一直談到天光大亮。再次回到智叟家時,吳鉤瞧見昨夜那個女子曉月在清掃庭院,素容並沒有燕脂點綴,膚似絲綢一般,晨光照在臉上,那酒窩,嘴唇,鼻,眼,眉,吳鉤隻覺得像一幅畫一樣。   “曉月,別忙了。回屋打扮打扮,你日思夜想大師兄張……”智叟一時說不上來。曉月說:“張僚。”“對,就是那個張文遠。”“什麼嘛!”曉月氣鼓鼓走了,說是氣隻見她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屋。吳鉤隻覺得她可愛,就笑了笑,智叟回頭瞧一眼吳鉤,又望一眼在屋內對鏡貼花黃的曉月,一臉無奈又寵溺道:“小丫頭,她比你小這麼一個月。哎呦!”智叟坐在院子裡的石輾上,“越大越不省心,我也舍不得她嫁人。”一片祥和彌漫在院子裡。吳鉤打了個哈欠,抻抻懶腰,智叟道:“那個張僚得上午頭才到,你回屋再睡會,我把院子收拾收拾。”“我幫您吧!”“不用,老骨頭好使著呢。出了門就難睡好覺了,再去瞇一會兒去啊。”“誒。”吳鉤點頭回屋了。智叟在院子又遛一遛,拾掇拾掇東西。   到正午,馬鳴聲吵醒了吳鉤。他起身穿衣,走到外麵。   “賈大伯!”一個男子站在院中,見他打扮,穿青披黑單草帽,皂鞋金刀英雄貌。仗義敢言跨四海,義膽金刀叫張僚。“張大哥。”曉月從屋裡躥出來。張僚一見微微一笑:“大妹子,老伯父在嗎?”“東鄉打酒去了,一會兒回來。來,到正房裡坐坐。”二人邁步進正房,這時吳鉤出來了,沒敢往正房進,而是在院內遛達。   智叟從外麵回來,見門口馬樁拴著一匹馬,就知道張僚來了。“嗯。吳鉤你在這乾嘛?”智叟一院門,瞧見吳鉤正左一圈又一圈拉磨。“我,沒事。”智叟一笑明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見人多了去了,難道害羞不見?”   智叟拉著吳鉤走入正房。   張僚,曉月二人正說的不亦樂乎。一瞧智叟來了,二人起身,智叟道:“嗯,我給你介紹介紹他。來,進來。”吳鉤也走進。“這是吳鉤,你那位師叔的弟子。”“哦。”張僚抱拳,吳鉤答禮。智叟又對吳鉤講:“他就是張僚。”“張兄好。”吳鉤又答禮。智叟搖頭:“欸,他比你還差一輩。都坐。”眾人坐下。   “張僚,你來此可帶來你師父的消息?”“賈大伯,實不相瞞,師父說了大俠(吳鉤的師父)準備獨自一人去遠塞。”智叟聞聽驚嘆問:“一人?”“正是。今日我與大俠分別,師父送行很遠。”“就沒隨幾人,這一路兇險,”智叟擔心說著,“真是一個亡命徒。”   吳鉤問:“大俠是誰?”智叟道:“大俠就是你師父。”“怎麼,吳師兄還不知道緣由?”張僚問。“哪裡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光去給你們,你們怎知其中兇險。”智叟嘆著,“這樣吳鉤跟你一起走,去見一見你師父。”“嗯。”幾個人說著到了飯點,眾人邊說邊吃。   到下午吳鉤隨張僚與智叟在桃溪村口分別,智叟為吳鉤找來一匹馬,又拿出銀錢一百兩道:“此錢是你師父留下給你的,如今你走了,我也不該留它。”雙手遞給吳鉤一百兩銀子熔成的一塊銀磚。吳鉤不敢接:“伯父這……”“收下吧。”張僚道:“一路遠,也不太平,這麼多銀子顯眼,又不便使,老伯拿去,我這也有路費。”智叟拗不過二人,但執意讓二人帶上十兩黃金:“一路上馬高鐙短,免不得。”二人在馬上作輯,吳鉤本身跟師父學懂些馬術,又遛遛馬,一切具備,這才告辭。一鞭下去,二人雙雙離開大隱山。   出山後,吳鉤顧頭遠遠望著愈遠的大隱山,蒼山被雲霧繚繞,歸路埋入塵埃中,一去何時歸?夕陽西下,吳鉤離開了那溫暖而又安全的家。望前途,丘陵,荒野,向東去,他融入了星辰。   “張師兄,咱們去哪?”二人放慢速度,吳鉤望著前麵。“別叫我師兄,叫師弟,別差了輩分。”“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一會兒就到劉家莊,莊主劉聚義是我朋友,咱們到那投宿。”“好。那就快馬加鞭吧。”“嗯。”二人揚鞭,馬蹄聲陣陣,劉家莊就在麵前。   “張賢弟,小兄弟,請。”莊頭劉聚義熱情招待他們,在待客廳擺下酒宴。張僚與劉聚義對酌,張僚將吳鉤引薦於劉聚義:“劉二哥,你來見見這位。”“哦?”劉聚義仔細一瞧吳鉤,小模樣挺俊,“誰啊?”“他名曰吳鉤,是大俠的徒弟。”“啊!”劉聚義虎軀一振,起身抱拳,“失敬!請。”劉聚義親自斟一大杯,送給吳鉤。吳鉤道:“下,不會飲酒。”“這……敢問大俠可好。”“安好。”吳鉤還酒,“謝莊主抬愛。”劉聚義酒興一起:“來人,抬過你家二爺長槊,我要舞上一舞。”三人出待客廳,來在正堂院裡。拿過槊來,在星天下獨舞。   劉聚義人如其名,善結天下義士,與鹿子道,周淩,賀六冼,張僚結為兄弟,號稱“五義傑”。這劉氏莊院,實際上是一座鄔堡,在此興起義丁,官府稱此地已成匪勢。劉聚義師西雲道人,善用長刀長槊,馬術一流,是馬上的英雄。   一套行雲流水,長槊賽長龍,亞似星天飛舞,槊先至而聲後至,疾疾如風,八麵玲瓏,毫無破綻。   “好。”看得眾家丁拍手叫好。張僚耐不住了叫人拿過自己金刀:“我也耍耍。”   蒼啷啷金刀出鞘,貫虹刀八麵耍威風,劈東風,踏北鬥,連環陣陣聲。二人耍在一處,鬥在一塊,這個金刀藏尾,那個長槊通背。鬥戰牛,女躲室,刀棒聲聲七宿抖。   吳鉤看罷不由心中贊嘆:“真是好英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真是好俠客。”   二人比武,終是張僚占上風,雖是一寸長一寸強,也抵不上馬上功夫平地失靈。“也罷,收手。”二人收手,有小家丁為二人擦汗,有人接過武器。劉聚義大呼痛快。一瞧吳鉤道:“吳師兄,可否亮一亮本事?”“這……二位恕罪,下不會功夫。”劉聚義大手一搖:“師兄,我知道大俠本事,莫非我等拋磚還引不出師兄的玉嗎?莫非瞧不起我等?”“這……”吳鉤為難,心中暗道:吳鉤啊吳鉤,當初為何不學些?又一想:師父不叫我習武用文?張僚明白了出麵打圓場:“吳師兄,年幼使不慣你這武器。”“好吧,是我冒犯了。”劉聚義麵上不喜,但沒往心裡去想:也不能強迫人家,而況且大俠待我有恩,不能難為他後生子弟。劉聚義又道:“既然二位身乏,我也累了,天也不早,你我各自安息去吧。”   張僚常在此住,就有專屬他的小院,而吳鉤隻好屈身與別處。人初入江湖總是這樣放不下往日種種,他尚未脫離在大隱山的日子,是身在外,但心仍在山裡。昨日榮加之今日辱,憋屈忍在心裡,它剮著人的絲緒。失眠,多想,吳鉤麵臨著,“我還有何麵呆在這!”別人一聲聲師兄,將自己這隻江湖雛鳥看得太重了。惱怒也出現,自己有些無能,我怎可在此安逸。   月隱起來,潔白的光少了,多了一絲絲陰靄。雛鳥在不成熟嗥著,想成為像父輩那樣的鳳凰。嗥叫並不會成就夢想,反而會引來老狼。   吳鉤翻來覆去,做了違背智叟的決定,自己去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