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究竟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腓特烈聽著這話心臟狂跳,毫無疑問,他被人戳穿了內心最大的秘密,但是他又是何等人物? 僅僅一瞬,他就盡可能的穩住自己的精神,強裝淡定的朝老腓特烈說道。 “你真的不知道?” 老腓特烈冷冷一笑,伸出手指緩慢地敲打在桌麵上:“我問你,立陶宛的海德嘉是誰殺的。” 腓特烈聞言頓時渾身一驚,渾身冰涼,手足發顫,一種被背叛的疼痛,頓時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疼!痛!讓他幾乎疼的無法呼吸,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嘴唇才微微張開,就好像有無數的刀子不停往裡麵灌,直直的插入心臟。 這一刻,他幾乎差點就被疼得栽倒。 不過還好,一旁的阿爾布雷希特及時扶住了他,並關切的問道:“二哥,你沒事吧?” 腓特烈搖了搖頭,倔強的一把推開阿爾布雷希特,搖搖晃晃的繃直了自己的身體,隨後他語氣中帶有一絲怒氣,直勾勾的盯著老腓特烈,憤恨說道:“既然我在波蘭所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那麼為什麼不來幫我?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因為你安排的這場婚姻丟了性命!” 腓特烈自從被帶到波蘭的宮廷裡麵幾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除了每天學習之外,還要經常提防別人的暗殺,刺殺他的不僅僅有立陶宛人,還有那些企圖和波蘭政治聯姻的丹麥人,1424年的那次刺殺,更是差點兒直接捅穿他的喉嚨,也正因為如此,為了他的安全考慮,雅蓋隆隻好把他從克拉科夫被帶到立陶宛。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不至於讓腓特烈如此憤恨,到達了立陶宛之後,他也過上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但是後來隨著腓特烈和雅德維加結婚,他也被迫卷入了這場王位紛爭,雅德維加和腓特烈借著皇太後和母家留下來的勢力和瓦迪斯瓦夫的母親索菲·霍爾桑斯卡打的有來有回,最後如果不是皇太後離世,再加上雅蓋隆親自下場向波蘭貴族讓出了大量的利益。 恐怕如今的波蘭國王就不是瓦迪斯瓦夫三世的了,而是腓特烈和他的妻子。 就此伴隨著國王親自下場,再加上皇太後的離世,腓特烈和雅德維加算得上是在波蘭王位上徹底失敗。 如果僅僅是失敗的話,那還好說。 但是伴隨著王位繼承權的爭奪,已經逐漸成長起來的瓦迪斯瓦夫和他野心勃勃的母親都意識到雅德維加,母親家族能量的強大,盡管國王和波蘭權貴之間簽署了協議,確保了瓦迪斯瓦夫的繼承權,但是雅德維加和腓特烈雙方所爆發出來的能量,仍然讓他們認為是對王位繼承權的危險。 所以霍爾桑斯卡在雅蓋隆國王的默許下動手了,利用自己女兒立陶宛的海德嘉和雅德維加之間的關係,給雅德維加和腓特烈下毒,但是後來被腓特烈發現了,於是便讓立陶宛的海德嘉原地中毒去世。 (歷史上這兩人也沒有結成,因為當時波蘭王位繼承人的問題,沒有確定下來,所以他們倆的婚期也推遲了,直到雅德維加1431年去世,但是即便沒有成婚,腓特烈也擁有了波蘭和立陶宛的王位繼承權,尤其是在瓦迪斯瓦夫三世暫時在瓦爾納戰役之後,波蘭的貴族更是推選腓特烈成為國王,但是他拒絕了,而是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勃蘭登堡的建設上去。至於立陶宛的海德嘉,她和雅德維加幾乎是前後腳走的,不過她的死亡,是明明確確的中毒,而雅德維加是得了“怪病”) “果然還是說出來了。” 老腓特烈沒有憤怒,沒有一丁點兒的憤怒。 他甚至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卻是在心裡麵鬆了一口氣,隨後他淡淡地抬起雙眸說道:“說出來就好,說出來便可以解決。” “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卻又不幫你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也不想當這個繼承人,我也不想呆在勃蘭登堡!我要回波蘭,我要回克拉科夫,我要和我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而不是一幫懦夫!” “二哥,我覺得你說的話有些過分……” 一旁的阿爾布雷希特才剛剛開口,就被腓特烈打斷道:“我這話說的不對?” 腓特烈猛然上前推了一把阿爾布萊希特,隨後抬起手指指了指約翰:“一個隻會用煉金術逃避現實的懦夫!另外一個懦夫……” 腓特烈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老腓特烈,通紅的眼眶直直撞進了老腓特烈的眼眸裡。 惱怒和不甘在他的眼神中不停地流轉著:“隻會在陰暗的角落裡麵,看著他自己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還有我妻子,在骯臟的波蘭宮廷裡麵玩著生死鬥爭。” “而是我的父親,我孩子的的祖父像個懦夫一樣,躲在勃蘭登堡的城堡裡麵,什麼都不做,就好像在看大戲……” 很顯然,現如今腓特烈已經在爆發的邊緣,隻需要一顆火星,他便會如同一桶炸藥一樣,狠狠的向四周宣泄自己的怒氣。 “腓特烈,我沒有在看大戲!” 老腓特烈聞言則是一怒,一把上前抓住了腓特烈的手腕,隨後他顫抖著聲音,指著不遠處的雙頭鷹旗,轉頭怒道:“我首先是神聖羅馬帝國勃蘭登堡的選帝侯,之後才是你的父親,明白了嗎?而且西吉斯蒙德皇帝是不會支持勃蘭登堡的行動的,皇帝對於你們的婚姻是明確反對的!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 被老腓特烈抓住手腕的腓特烈默了一下,即將爆發的活火山也在一瞬間沫了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對的。 長期在波蘭宮廷裡麵爾虞我詐,已經讓腓特烈早就擺脫了年輕時的那份稚嫩和幼稚,年紀輕輕他早就變得格外的成熟和冷靜。 老腓特烈望著這個自小就離開了自己的兒子緩了緩語氣,盡可能平緩的語氣說道:“你們在波蘭內部的鬥爭,無論怎麼講,都是波蘭和立陶宛之間的鬥爭,雅蓋隆就算權力再大,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拉偏架,一旦勃蘭登堡在暗地裡麵支持你們,萬一被那些立陶宛人給抓住了,結果可不是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 “恐怕到時候整個勃蘭登堡還有雅德維加的母家,恐怕都是死傷無數,而且別忘了帝國還深陷在胡斯戰爭的泥潭,皇帝是不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現在你已經是勃蘭登堡的繼承人了,不能再站在曾經的角度上看了,你要站在政治家的角度上來看,而不是……” 老腓特烈很想把後半段話給說完,但是話說到一半,他卻又不知道為何,他卻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後麵的那些話叫他看來有些不合時宜。 腓特烈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狀態,怒氣已經在他的心裡麵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他依舊梗著脖子“強硬”的回應道:“帝國不是一直都希望分裂波蘭和立陶宛的聯盟嗎?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機會嗎?” “如果說一個皇帝連他的王冠都保不住的話。”老腓特烈繼續看著自己的兒子,緩和著語氣道:“那麼他還有什麼勇氣來討論,所謂的帝國戰略呢?” 西吉斯蒙德皇帝雖然是波西米亞國王,但是實際上他對於波西米亞的統治十分有限,看統治年限,他統治了波西米亞16年,實際上他統治的時間遠遠沒有這麼長,胡斯戰爭讓他在波西米亞的統治變得極為有限,他不得不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錢。 西吉斯蒙德正式加冕波西米亞王冠要等到1436年,然而他波西米亞國王才當了不到一年就掛了,1437年無子而終。 “你說對不對?” 老腓特烈繼續望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腓特烈依舊強硬著梗著自己的脖子,不做答話。 沉默就是曖昧,曖昧就是偏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知道你從小離開了家。”老腓特烈繼續抓著自己兒子的手開口道:“你對我心裡麵有意見,但是這何嘗不是沒有辦法呢?我要為你的這些弟弟考慮,他們還這麼小,他們要是去了波蘭又該怎麼在那邊土地上生存下來呢,你大哥雖然年紀大,但是他也早就結了婚,我當時想了想去就隻有你……” “你怪父親沒有在波蘭問題幫你。”老腓特烈緊緊握住腓特烈的手,顫抖著聲道:“但是你又怎知,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我來幫你,但是這些想法都被我掐滅了。” “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那麼我絕對願意放下我手中的一切財富來幫助你,但是我是勃蘭登堡選帝侯,我不僅僅要為你考慮,我還得為勃蘭登堡考慮,為霍亨索倫家族考慮,一旦違反了皇帝的意願,那些圍繞在勃蘭登堡周圍的餓狼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們吞噬乾凈!” “吞噬乾凈……”腓特烈念叨著最後這一句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的環境不正好是他在波蘭宮廷的體現嗎? “你也看到你哥哥的能力了。”老腓特烈渾濁的眼睛,瞪了眼在一旁已經眼淚打轉的約翰,隨後再回頭望了望腓特烈道:“他挑不起這副擔子,他也扛不起這副擔子,父親已經老了,能夠活到這樣的歲數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所以我希望在未來你能挑起這副擔子。” “勃蘭登堡雖小,但是隻要你們兄弟聯合起來,那就絕不能讓霍亨索倫家族埋沒進歷史的塵埃。”老腓特烈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出神說道:“可以嗎?孩子。”
第二十章囑托(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