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灌城(1 / 1)

“我現在都開始後悔,我放出來那些豪言了,看起來那些波美拉尼亞人並不蠢。”   在送走什切青的使者之後,腓特烈就開始勘察整片戰場地形,結果他才剛剛返回大營,就坐在椅子上氣餒的抱怨了一句。   “二哥,怎麼回事?”   在帳篷裡麵等待許久的阿爾布雷希特,見到腓特烈這副模樣,連忙迎了上來詢問道:“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腓特烈並未答話,反而朝一旁的弗蘭克招招手示意他回答這個問題。   見狀,阿爾布雷希特將目光投向了弗蘭克。   “是這樣的,我們和總督閣下去勘察了一下什切青的大湖,結果發現這個大湖並不像表麵一樣那麼簡單。”   弗蘭克撇了一眼腓特烈,迅速收回目光說道。   “什麼意思?”   阿爾布雷希特滿臉疑惑的問道:“難不成這個大湖有什麼貓膩嗎?”   “它比我們看到的河床還要低一點。”   弗蘭克繼續瞅了一眼腓特烈,隨後收回目光,然後就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麵抽出了一份早就畫好的草圖遞給了阿爾布雷希特,說道:“根據總督閣下的設想,我們是打算直接引大湖灌城的,因為早先我們站在原地觀察大湖的時候,發現大湖的河床是明顯比什切青要高的,但是經過我們實地考察發現,大湖實際的距離要比什切青的地基低得多,這就意味著我們沒有辦法通過這種方式進攻什切青。”   什切青的湖水,之所以看起來會比陸地高,實際上是一種錯覺,因為當湖岸向湖麵傾斜時,水麵通常是水平的,但是人站在陸地上會通常以為地麵是平整的。   所以就形成了一種錯覺,那就是水麵比陸地還要高,再加上什切青大湖背靠大海,裡麵所蘊含的鹽水要比通常的淡水湖要大,所以它的光線折射率要比其他湖水還要大,看起來也自然是愈發的扭曲。   “那就意味著必須要強攻了。”   阿爾布雷希特望著腓特烈說道:“那我現在就讓士兵他們去準備?”   “絕對不能強攻,讓我想一想。”   腓特烈否定了阿爾布雷希特的建議,因為,腓特烈清楚強攻就意味著手上的士兵會白白折損掉,這對於後麵的戰爭可是尤為不利,再加上過大的傷亡會動搖軍心......   該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腓特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安的來回踱步思考著。   “二哥,這個時候可不是猶豫的時候。”   阿爾布萊希特見到腓特烈遲疑,連忙瞪大了眼睛,開口道:“我們這次戰爭本來就是突襲,如果我們不能在短時間之內確立優勢的話,恐怕到時候……”   阿爾布雷希特沒有繼續下去,因為他和腓特烈都清楚,一旦久攻不下,那麼最直接的後果就是這場戰爭會陷入持久戰的漩渦。   這是勃蘭登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不想看到的事情。   勃蘭登堡雖強,但是周邊也是群狼環伺……   “群狼環伺......”   腓特烈聽著這個單詞,不安的改變了步伐。   最後他停下了腳步,看向阿爾布雷希特,說道:“阿爾布雷希特,你說的是對的,這個時候可不能猶豫不決,一切都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還沒等阿爾布雷希特回話,腓特烈就回頭望著弗蘭克。   弗蘭克也是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輕聲道:“總督閣下?什麼命令?”   “以我的名義......”   腓特烈才剛剛開口,便停頓了下來,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過了一會兒繼續開口道:“不,以神聖羅馬帝國德意誌地區最高行政長官的名義,頒布命令,波美拉尼亞地區的所有家庭,都要服從徭役,每個家庭抽出一個男子,征發到什切青協助勃蘭登堡征討叛亂,凡是幫助勃蘭登堡攻下什切青的家庭,是農奴的則免除奴籍,是自由農民則賜予土地,總之,幫助勃蘭登堡攻下波美拉尼亞的任何人都將獲得賞賜。”   “是。”   弗蘭克點了點頭,就要退下。   但是腓特烈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肩膀,繼續道:“先從什切青周邊的村莊開始征召,把騎兵帶過去,凡是膽敢反抗不服從勃蘭登堡命令的家夥,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不用,我強調該怎麼做吧?”   “總督閣下,我知道佩劍是怎麼用的!”   “這就好。”   弗蘭克點了點,隨後,抽身便走。   等到弗蘭克走了之後,腓特烈才繼續朝阿爾布雷希特望道:“你覺得什切青這城墻有多高?”   “在我看來恐怕比現有的柏林城墻還要高。”   阿爾布萊希特,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緩緩開口說道:“我們要是強攻的話,恐怕會填上不少人命。”   “如果僅僅是人命的話,那還好。”   腓特烈隨口答了一句,抬起雙腿走向逐漸昏暗的燈光,繼續道:“區區幾千條人命而已,整個勃蘭登堡又不是不能承受,隻要我們打下了波美拉尼亞,這區區幾千人的損失,就算得了什麼。”   說著,腓特烈就端起了桌麵上的牛油,小心翼翼地補充到了燈光裡麵,繼續道:“比起人命,我更加在意的是波美拉尼亞方麵的動向。”   “二哥,你說的是波美拉尼亞公爵?”   阿爾布萊希特是見過波美拉尼亞公爵的,之前老腓特烈在給他物色未婚妻的時候,就想過讓他迎娶波美拉尼亞的公爵女兒,不過後來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因為勃蘭登堡選帝侯和波美拉尼亞公爵雙方在領地上經常有摩擦……   “對,就是那個老家夥。”   腓特烈笑了笑,繼續道:“算算時間那個老家夥應該快回來了吧。”   “不可能,波美拉尼亞公爵,從法蘭克福歸來至少得花四天,更別說消息傳播也需要時間。”   阿爾布雷希特開口否定道:“而現在也才過了兩天而已。”   “是你的計算方法不對。”   腓特烈淡淡的朝阿爾布雷希特開口道:“如果是我的領地遭到襲擊的話,那麼我就會不顧一切的日夜兼程趕回來,所以你的判定時間最起碼要縮短一半,說不定現在波美拉尼亞公爵就已經到達了他的主城。”   “就算他能趕回來又能怎麼樣?”   阿爾布雷希特聽著腓特烈這話,臉上閃過了一抹驚訝,但是那一抹驚訝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隨後,不屑地說道:“他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打垮了,短時間之內他根本無法召集一次大軍和我們對抗,唯一可行的方法,還不是得乖乖的征招雇傭兵,但是這些東西都是需要花費時間的,隻要我們在這些時間之內攻下什切青,那麼波美拉尼亞絕對是敗局已定。”   這個時代的歐洲戰爭模式,通常是常備軍再加上雇傭軍組合,在領主的常備陸軍被人打垮之後,領主就會通過懸賞的方式,招募雇傭軍團為他們作戰,因為被打垮之後,征召的常備軍往往質量很差,根本承擔不了作戰任務。   腓特烈撩開了營帳,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望著什切青的城墻不由感嘆道:“可是什切青的城墻很高,就算把周圍的農民全部征召過來,恐怕我們也很難占領這座城市。”   “那就圍城。”   “什切青裡麵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一幫殘兵敗將而已。”   阿爾布雷希特跟隨著腓特烈的腳步慢慢的走了出來,繼續道:“要我說,我就在這裡留下幾千人,繼續圍城就行,剩下的人聽我的安排,先率先掃蕩波美拉尼亞西部,斷絕波美拉尼亞公爵用金錢招募西部諸侯軍隊的可能,隨後再分兵逐步圍城,慢慢的耗死他們。”   “想法倒是很不錯。”   腓特烈先是贊同了一聲,接著就是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政治因素。”   “政治因素?什麼意思?”   “什切青是連接整個波美拉尼亞的陸地樞紐,一旦我們攻下這裡,所有人都會認為大事已定,那些家夥想要乾涉也得掂量掂量勃蘭登堡的軍事實力。”   “一旦波美拉尼亞得知,什切青被攻破,那麼整個波美拉尼亞必為震動,而且波美拉尼亞公爵的領地也將被我們一分為二,這樣就能將我們的傷亡降到最低,能把我們的經濟損失是壓到最小,到時候就算是波美拉尼亞公爵想要反擊,那也隻能依靠海洋互相聯係,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所在,明白了嗎?”   腓特烈轉頭看向阿爾布雷希特說道。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阿爾布雷希特撓了撓腦袋,臉上寫著大大的疑惑,因為在他看來,勃蘭登堡完全沒有必要死磕什切青,因為現在的波美拉尼亞軍隊已經被勃蘭登堡擊潰了,隻要掃蕩東西波美拉尼亞,那麼勝利便唾手可得。   確實,對於一個年輕的少年來說,跟他討論政治也未免太過於天方夜譚了,更何況阿爾布雷希特在勃蘭登堡的地位,也隻不過是一個三號備胎而已,其政治敏感度自然沒辦法和腓特烈相提並論。   “哎。”   腓特烈輕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還是等你以後長大了,我再跟你說這些東西吧,現在你還是專心學好這些軍事吧,政治這門學問,實在是太深奧了。”   “太深奧了?”   阿爾布雷希特聞言微微一愣,心中也是一惱,雙手抱胸,不滿道:“二哥比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說話說一半,之前教我軍事的時候是這樣,現在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這樣,難不成生活在波蘭的人都喜歡這麼說話嗎?”   “阿爾布雷希特,你聽我說。”   腓特烈生怕阿爾布雷希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開口解釋道:“我絕對沒有這種意思。”   “那二哥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年齡太小了麼?”   阿爾布雷希特可不打算,三言兩語就放過腓特烈,繼續說道:“可是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了,我覺得二哥說話的時候應該考慮我的感受。”   “......”   腓特烈並沒有急著接話,因為在他看來,阿爾布雷希特的確是太年輕了,更何況這個兄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他的威脅之一,他實在是沒有必要給他教的那麼清楚,給他說那麼明白。   “既然二哥有顧忌,那麼我就不問了,我回我的營帳了。”   見到腓特烈遲疑的模樣,阿爾布雷希轉身便要走。   “阿爾布雷希特,你聽我說......”   腓特烈見狀連忙上前喚了一聲,伸出手來就要扒拉住阿爾布雷希特。   “臥槽......”   但是他還沒有走出幾步,便一腳踩進了浮滿氣泡的爛泥裡麵,整個人一個踉蹌,整個人在瞬間就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腓特烈抓住了阿爾布雷希特的衣袖,恐怕腓特烈整個人就會摔進爛泥裡麵。   “二哥!”   原本還有些惱怒的阿爾布雷希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狀也是一愣。也是連忙回過神來,急忙一把抱住了腓特烈,生怕自己的二哥跌入爛泥裡麵。   “你沒事吧?”   阿爾布雷希特攬住腓特烈的肩膀,追問道。   “阿爾布雷希特,我沒事。”   腓特烈撇了一眼自己那雙已經布滿爛泥的靴子,隨口回答道:“隻是摔了一跤而已,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   話才剛剛說完,腓特烈便伸出胳膊抓住阿爾布雷希特的肩膀,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沒事就好。”   阿爾布雷希特的眼睛裡麵閃過一絲復雜,繼續道:“既然沒事,那麼二哥,我就先回營帳裡麵去了,有事的話,你就直接過來吩咐我。”   腓特烈並未答話,反而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那雙黑色的皮靴,看著皮靴上麵布滿的爛泥,腓特烈似乎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二哥?”   看著陷入沉默的腓特烈,阿爾布雷希特繼續叫喚了一聲。   見腓特烈依舊不做任何回答,阿爾布雷希特隻好在原地聳了聳肩,轉身便要離開。   但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腓特烈的聲音。   “阿爾布雷希特,你等等,我有事要交代給你。”   “二哥?”   阿爾布雷希特一愣,身子不由望向了腓特烈。   “阿爾布雷希特,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腓特烈直直的盯著阿爾布雷希特緩慢地說道:“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引大湖灌城,那麼我們就用其他的方式,來大湖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