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並非沒有菩薩心腸,可是對於流民作亂,哪個當政者也是束手無策,倘若動用霹靂手段血腥鎮壓,想必史書上會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跟秦檜一樣永世不得翻身。 雲舒非官非吏,來到這個世界隻是一個草民,隻是憑著後世生命至上的倫理想努力的讓那些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否則委身在這貧瘠的王屋村何益。 雲舒知道自己錯了,錯的甚是離譜,自己腦海中先進了一千五百年的綱常倫理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一個小小的蒸餾酒就惹的自己差點屍骨無存。 教化萬民,恩澤大眾,那是當權者洗腦愚昧百姓的手段。可是對於雲舒來說毫不相乾,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多了都是淚。 雲舒想到了腦海中那些穿越前輩們的種種壯舉,開疆擴土,封侯拜相,動輒一呼百應,頤指氣使,天下唯我獨尊,想想就是可笑至極。 人性是一道很難逾越的鴻溝,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陸宅中存糧殷實,雲舒早就有先見之明,知道歷史大體的走向,當然會未雨綢繆,後院兩側廂房之下早就被暗暗掏空,儲存糧食。適逢亂世,有一口吃的真的比天都大。雲舒這才真正的懂得流民為何為了一口吃食而變得如此喪心病狂。那些描寫饑民的句子,什麼瘦如枯骨,骨瘦如柴,臉色焦黃,看著隻是些冰冷冷的詞語,可是又有幾人是真在的體會其中滋味,不經過親身經歷的人永遠不知道其中含義,真如曹公所言: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再說雲清入穀前從明學文處討來胭脂虎,配好馬鞍,翻上馬背,打馬而去,到王屋村中見過陸有家夫婦和小妹陸小玉,給了小玉兩盒胭脂水粉女孩子喜好之物,便打馬回轉,中途下馬解手,注視良久才突然間牽馬隱入密林之中,轉過兩道山梁便打馬直奔雲穀。 入穀後雲峰及眾位兄弟聽聞喜不自禁,雲清與眾位兄弟也是多日未見,甚是牽掛,難免要與他們推杯換盞一番,於是雲穀中一派喜氣洋洋。 昔日鐵血壯漢陳方正,單寶成,樂飛魚,葛無憂自從北歸入穀,手下一百零三人,除了林喬等六人腿腳受傷退出穀外,其餘的那些輕傷兄弟相繼復原,中途輾轉時,有三十幾人魂歸他鄉。 雲穀中米麵油肉,樣樣不缺,陌刀隊可不是單純是個名字,隊員個個孔武有力,身健體魄,個個是戰功赫赫,忠誠侍主,且大多數是河東江淮人氏。 昔日闞棱威震八方,陌刀隊更是聞名天下,親信中的親信便是雲峰率領的近衛營。 自從李孝恭貪慕大小將軍家中財物,抄了闞棱和小將軍王雄誕的家後,軍中親信發覺苗頭不對,便暗中集結行事,待兩將軍歸西後便率領本部各奔東西,謀求活路。 所謂的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為求自保,隻得自謀生路。 李孝恭乃是軍中梟雄,自然知道放虎歸山的道理,尤其是這些作戰勇猛,悍不畏死的軍人,任其離去恐怕不知會生出多少像竇建德,劉黑闥,李密這樣的亂世梟雄來。 於是派遣自己嫡係親信侄子李訣率兵獵殺,江淮軍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銷聲匿跡,相忘於江湖。 好在陌刀營校尉陳方正熟知兵法,又馳騁疆場多年,深知一盤散沙會被李玨他們個個擊破,便率領本部殺出一條血路求生。 如今在雲穀中個個膘肥體壯,少主教授的訓練之法更是天方夜譚,怪異至極,大悖軍中排兵布陣,消息埋伏的訓練之法。沒法子隻得硬著頭皮跟著十八衛勤加苦練。 誰知一月下來,明顯武力倍增,個個神清氣爽,尤其是少主傳授的三三隊練之法簡直就是戰場上殺人倍增器,如若再配上長柄陌刀,戰場上就是無敵的存在。於是陳方正他們不覺對這個傳說中的少主敬偌神明般。 雲清次日卯時出穀,借晨練之機和雲峰率領的十三人攜軍刀一路狂奔,踏上雲湖南側山頂已是日上中天,驕陽似火。 可是透過濃密的山林植被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哪裡還有往昔陸家莊的影子,到處是殘垣斷壁,還有不少地方在冒著裊裊青煙。空氣中彌漫的腥臭腐爛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天空中不時飄來濃濃黑煙,讓人作嘔。 雲清心頭就是一震,驚恐狐疑著便讓雲峰眾人藏匿行蹤,自己隻身前去打探。 又一個陰沉的夜幕降臨,陸家莊周遭陰雲密布,燥熱難耐。,眼看就是要大雨傾盆。 陸宅中,前院住滿了男女老幼三十幾人,偶爾幾聲小兒的啼哭聲打破這個夜晚的寧靜。 而後院中,角門側房中袁官家夫婦二人坐著矮凳依在門框上,呼扇著鬥大的蒲扇,呼呼作響。 昔日血腥的柴房中,雲舒,雲清和一臉驚恐,憤怒,又有些難以置信復雜表情的闞雲峰三人,對麵癱倒在柴堆上有一個雙目赤紅,嘴巴被一根鐵絲牢牢勒住的漢子,猶如一灘爛泥般的軟弱無力。 雲舒附身在此人眼前,蹲下身去,一抖衣袖,閃現出一把形如彎月,陰森恐怖的怪異小刀來,在油燈的掩映中透著殺氣。 哪個漢子的雙手雙腳不能動彈,雖然做了一些簡單止血,可是麻布上仍然有血水流出,散發出一陣難聞的怪味。 “姓什麼,叫什麼?”雲舒輕輕笑問,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無形的殺意。 這個壯漢正是酒坊中的為首者,也是唯一幸存的一個,被雲舒用指刀挑斷手筋腳筋的那個。 方臉壯漢臉型扭曲,痛苦的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人。 而同時臉型扭曲的還有一人,就是闞雲峰,他的記憶中隻是知道先前被追殺時少主被撞擊而因禍得福,恢復神智,可是卻是個啞巴啊,怎麼突然間開口說話,驚詫的嘴巴能塞進雞蛋般,豹眼外突,瞠目結舌。 “竇三” 哪人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字,由於嘴巴被鐵絲捆住,怕其自殺,所以聽起來猶如夢囈般含糊不清。 “來自朝廷哪個衛?”雲舒本來想問來自哪個部隊,可是突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哪人“嘔嘔嘔”一陣亂吼,一個勁的搖晃著頭,雲舒沖雲清使了一個眼色,雲清理會便近前解開了鐵絲。 壯漢如釋重負般咧了咧嘴,恢復了好久才有氣無力的道:“皇城暗影衛。” 雲舒微微一笑,起身端坐在長條凳上,也不看雲清,雲峰二人憤恨驚恐的表情。繼續問道:“很好,你很識時務,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免得受皮肉之苦,老子有一百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折磨你。”雲舒出言恐嚇道。 接著話鋒一轉,有給了個甜棗道:“如若你說的是實話,在下倒是可以放你回去,還順便將你的手筋腳筋給你接上。” 壯漢聞聽心頭狂喜,開口急道:“你有接筋續骨之能?” “雕蟲小技耳!” “我說我說,我全說,在下乃穆後族人,故算作皇家中人,倍受武德皇帝恩寵,忝做暗影衛朱雀對統領,從六品下,在下受宗正寺卿趙郡王李孝恭之命,入河東徹查宗族被殺大案,我朱雀隊一月前進入東都。” 雲舒三人聞聽大駭,朝廷果然沒有掉以輕心,意欲一網打盡。不過說來也是,皇家中人被人謀殺,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還是集權勢與兵馬於一身的皇家。 “查到了什麼?” 沉默,死寂。 雲舒散發中瞇著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燈光搖曳下的壯漢任何一絲的麵部表情變化。 良久,哪人的眼眸不經意的連續眨了兩下,隨即又故作掩飾的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一無所獲,倒是無意中發現了此地流民作亂,不過在下倒是還有一個不小的發現。” “什麼發現?”雲舒不溫不火的問道。 “在下聽聞手下匯報,孟州地界流民數以萬計,恐有民變傾向,便率領手下扮做流民,查探動向,發覺這些流民中不僅是有我們朝廷中人夾雜其中,暗中偽裝查探,得知乃是世家中人,隱晦其詞中提及陸家莊。 經多方查探,原來是世家中人覬覦陸家莊的釀酒之法,於是便想來個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後手。 所以任憑縱容那些世家中人暗中煽動民意,趁火打劫,亂起陸家莊時,世家中人有三撥靠近酒坊,意圖不軌,被我手下弟兄依朝廷威壓喝退,我等也沒有點破他們是世家中人身份,待要得手時被你從中殺來,沒有得逞。”說到後麵,有些聲如蚊蠅般的怯懦和羞愧。 雲舒心如電轉,暗自佩服眼前這個漢子的心肌之深,此人乃是竇氏皇族,這武德皇帝李淵結發之妻竇氏可是正統皇族,與李淵乃是琴瑟和鳴,恩愛有加,且這個竇皇後自幼深諳史書,渲染政治,別人不知,雲舒倒是略有所聞,大唐建國,這竇皇後可謂是有半數功勞,這要歸功於竇皇後獨到的政治眼光和身後的深厚人脈,久居高位的政治資源。 誰知這竇皇後天妒紅顏,早早歸去,武德帝李淵如痛失砥柱,愧疚有加,自然視竇氏一門為心腹,這竇家可謂是另立於五姓七望之外的一隱匿望族世家。 眼前這個漢子看似粗魯無心計,不敢說他講的有假,實則是避重就輕,堂堂朝廷暗影衛,就如後世的國安局,說白了就是特工總部,經手的都是大案要案,流民作亂雖然是其職責範圍,可是這是適逢其會,偶遇而已。 卻與自己的本職任務毫無關聯,這些久經各種場合的人精可以說是皇帝身邊的家奴,雲舒從與其交手中便已察覺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要不是自己的指刀和軍刀突然間出其不意,一時間還真的要周旋一番,頗要費一番手腳。 想想這樣的人出馬怎會不一心辦案,突然的橫生枝節,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欲蓋彌彰的說辭。 雲舒也不點破,引誘其道:“奧,都有哪些世家參入?” 再看哪人眼神中略過一絲得逞的快感,隨之恢復如初,假意思索著道:“據查實有太原王家,滎陽鄭家,還有博陵崔氏,好像還有範陽盧家。” 雲舒差點佩服起眼前此人來,五姓七望唯獨摘除了李氏皇族一脈,其餘皆都牽連進來,好一手移花接木,借刀殺人,欲蓋彌彰的連環計。 雲舒知道此人說話不假,當日從洛陽回歸陸家莊時,流民中那些突兀的身影雲舒早就留意,不過不好判斷是那股力量而已。如今有了報復方向也就足夠,五姓七望在洛陽城中的家主一查便知,且如今天下的賺錢買賣基本全部都保持在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世家門閥手中,查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雲舒倒是不很在意這些,心中關切的是自己。 “兄弟,你該上路了!”雲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沖著大漢。 壯漢聞聽,幾近哀求,撕心裂肺的道:“公子,少爺,在下說的全是實話,你怎能出爾反爾,不講信用。”說到後麵有些怨毒。 雲舒見此人戲精般的表演可謂是惟妙惟肖,也不管雲清已經抽出軍刀沖其而去。 恰時的道:“閣下好心機,避重就輕,如若不說來我陸家莊何為,你就下去陪你的一眾手下吧!” 壯漢聞聽,臉色大變,一陣驚恐後如泄氣的氣球,無力的耷拉下頭去,緊貼著柴草自嘲笑道:“少年人果然聰慧,是個老手,果然不虧是江淮軍中人!”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三人俱都嚇了一跳。 雲舒心頭駭然,自以為自己小心謹慎,處處提防,做的天衣無縫,朝廷中人怎會查到自己的江淮餘孽的呢?心中疑慮頓生。 可是語氣卻依舊灑脫不在意的道:“你也好手段,短短數日能查到我們這些江淮中人,也是精明能乾之人,是個老江湖!” 壯漢口中的老江湖不知何意,倒是能理解個大概,那是對自己能力的褒獎贊美之詞,於是輕蔑的道:“少年人不要自大,自以為做的麵麵俱到,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一查便知。” “奧,官爺高明,願聞其詳!” “江淮軍闞棱之後被其手下救走,分三路迷惑近衛,濟州老家定然不會惹禍上身,京城國都,戒備森嚴,暗查林立,定然也不敢前往,唯有洛陽一地,乃是南北要沖,四通八達,易於隱藏。 所以此地乃是絕佳藏身之所,你陸家莊雖然名義上是釀酒為生,可滿打滿算隻有區區百十口人,每日四輛馬車運糧,每車五石,每日兩次往返,月存糧千石有餘。 在下家中就是釀酒的,半月來的出酒量再加上村中所食也就二三百石而已,如此存糧,怎不令人生疑。 少年人,你小瞧我們這些暗衛,在下還查明沿峪河北去幾十裡,有一秘密山穀,裡麵有百十號人,在哪裡打打殺殺,演練刀槍,細查之下原來是些江淮餘孽,且派人暗中察覺是由你們陸家莊暗中資助其糧食酒肉,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是老子的大功一件,誰知貪心之念害的老子成了如今的階下囚。” 雲舒聽罷,才知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初不是沒有考慮到此事,總覺得民眾愚昧,哪裡會算計平頭百姓這些小事,真是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世上還是有精明之人啊! “好算計,好手段!”雲舒不由得佩服恭維道。 “雖然落於你手,不要高興的太早,殺了我們才區區七人,我們百人暗影衛可不是吃素的,救治好老子,再禮送至洛陽,老子倒可以網開一麵,任其你們離去逃命,假如再落在老子手中,可是沒有下次之說了!”竇三說著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不屑高傲溢於言表。 “哢嚓”一聲響動,嚇得低頭沉思的雲舒一抖,再看竇三已在雲峰目眥欲裂的神情中腦袋搬了家。 一臉無事人似的看著雲舒,眼神中激動的嘴唇打顫,笑著道:“少爺,你瞞的我們好苦啊,原來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啊!” 雲舒懵了,這是什麼思維,什麼操作,看來這雲峰大哥是個跳躍式思維的人物,不是,不是,剛才不是殺人了嘛,怎麼又拐到自己身上來了,是用激動的表情來掩飾殺人的懲罰不成。 弄的雲舒一陣無語,嘆息一聲道:“劃花臉,暗中處理掉!” 果然雲峰腦回路回歸正途,樂顛顛的點頭而去了。 一旁的雲清看的一個勁的傻笑。 子夜時分,轟隆隆雷聲大作,暴雨狂風,好是嚇人,又似是老天爺在為那些罹難的無辜百姓鳴冤叫屈。 雲舒雖然喜怒不形於色,心中卻是心急如焚,如今火燒眉毛,事不宜遲,竇三得意忘形下透漏出來的信息可謂是石破天驚。 於是雲舒不再做任何之想,叫起含著眼淚昏昏睡去的小玉,帶鬥笠,披蓑衣,趁著大雨之夜,水勢未長之時,帶領手足兄弟連夜離開了形同鬼域的陸家莊。 天色尚未放亮,大雨已停,一行十幾人在暗中放哨的樂飛魚的帶領下進入雲穀之中。 眾人按照路上雲舒吩咐,各行其事,收拾背包行囊,尤其是秘洞中雲舒所用的所有器械,兵器,掩埋的掩埋,能帶走的一件不留。 那些劃時代的東西一樣流落到朝廷手中,會招來滔天大禍,雲舒自然知道輕重緩急,不敢有半分差池。 雲舒派遣十八衛先行出穀,西北重山之中,有一個廢棄道觀,年久失修,又地處深山之中,也是兄弟們山路越野訓練的目的地之處。 派遣雲峰分隊前去打探,清除一切障礙,作為臨時落腳之地。其餘兄弟分別有四位隊正帶領,先後出穀,各奔東西,已做分頭迷惑。 雲舒分析,那些暗衛必定會嚴密監視,不會貿然出手攻擊,再說己方人多勢眾,陳方正等人的四處分兵,一來迷惑,二來途中隱藏暗殺小隊,清除那些跟蹤之人,全然是被動之舉。 傍晚時分,王屋山東麓,廢棄道觀之中,眾位兄弟一共一百二十二人一個不缺,全部聚齊。 雲舒依舊默不作聲,聽著四位隊正的沿途所遇,果然與自己所料大致相仿。單寶成隊斬獲最多,共計殲滅跟蹤者十一人,以至於手下五個兄弟受了輕傷。 其餘三隊也多多少少有些收獲,雲舒細一盤算敵人前後也有二十幾人命歸黃泉。 趁著夜色垂慕,眾人生起篝火,埋鍋造飯,夏季裡肉食難以保存,隻有米飯裹腹,眾人倒是逆來順受,吃的也是興致盎然。 雲峰安排人四處警戒,明暗哨皆有安排,山中降下一片清涼,雲舒也沉沉睡去。 再說哪個孤苦無依的陸小玉,自從被半夜叫醒,附在馬背上一路顛簸,直至雲穀之中還是一片懵懂,雨夜中見山穀中聚集著如此多的魁梧壯漢,見到哥哥個個抱拳使禮,恭敬有加,更加疑惑不解。隻得緊緊的拽著雲清的衣袖,不敢抬頭。 如今又輾轉來到一個荒蕪之地,更是心中慌亂,悄悄湊近雲清耳邊問道:“二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雲清伸手撫摸著小丫頭的頭發道:“咱們的家被人給毀了,爹娘也已經去了,大哥是帶領著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去謀一個生路,小玉聽話,大哥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小玉懵懂無知的點了點頭。 次日天色微亮,雲舒起身看著東倒西歪還在酣睡的各位兄弟,心中感慨萬千,伸手拿起一柄長刀,這是昨日繳獲所得,拿在手中仔細打量著,長刀三尺有餘,打磨的寒光凜凜,精鋼所製,刀身處有些微不可察的細小空洞,好似蜂窩狀。 這是這個時代的百煉精鋼,雜質太多,雖俱鋼性,卻無韌性,與後世的鋼無法對比,連把菜刀都不如,難怪史書上曾經描繪古代戰役,大戰之後,兵器折損三去其一者謂之精良裝備,折損對半者乃是常備軍日常消耗,與這個時代的煉鋼技術息息相關。 舉目遠眺,群山疊帳,霧靄微微,盤算著那些暗影衛昨日折戟沉沙,必定會窮追不舍,尋機報復,盤算時辰也差不多要尋來此處,因為昨晚大雨,道路泥濘,腳印便是最好的痕跡。 雲舒思忖,自從陳方正他們率隊加入,還不知道這些兄弟近來的訓練結果如何,正好借此機會,權當練兵,也算檢驗一下這些跟隨在父親身側的軍中精銳戰力如何。 此時雲峰近前小聲道:“少主,有人聞著味而來,如何抉擇,請你示下。” “大哥,你讓孫沐之,率領兩個三人隊留守在飯館附近,不必遠離,藏匿行蹤即可,保護好小玉,畢竟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受不得遠途跋涉之苦,待賊人追隨我等離去,可再次入雲穀之中暫避鋒芒,其餘人等整隊出發。” 雲峰有些興奮的點頭而去。 雲舒率人一頭軋入深山之中,一個時辰後,已經翻滾兩座高山,在山腳下,雲舒暗示雲峰,陳方正等人在山腳溪流中洗漱一番,主要是洗刷好鞋子上的泥濘。 雲舒早就看到山腳下溪流中,沒有大水流過的痕跡,依舊是涓流淙淙,清澈見底,前麵正北方向定然沒有降雨,接下來就是要展開遊擊戰術,各個擊破,非要將哪些自命朝廷精銳的暗影衛殺的心驚膽寒不可。 崇山峻嶺中,五六十個黑衣勁裝大漢,個個體壯如牛,手持明晃晃鋼刀,行走穿越在山路之上,還有不下十名弓箭手個個張弓搭箭,時刻保持戒備。 前方中間溪流淺灘,鵝卵石遍布在溪流中,兩旁樹木掩映,偶有山風徐徐吹過,樹葉一陣輕微莎莎舞動。 隊伍中的頭領突覺前方不妙,迅速打出一個戒備手勢,個個橫刀在前,目視前方。 不時一個兵卒疾馳而來,恐慌間有些詞不達意,結結巴巴道:“啟……稟……大人,前麵……有人。” 首領有些怨毒的看著兵卒嗬斥道::“什麼人,速速報來!” “我們的人,斥候……伍隊,兩隊。” 首領一腳就踢在哪人屁股上,不耐煩道:“老子知道,是老子派斥候小隊前方探路的。” “全部……全部死了!” “你說什麼?” “死了,全部死了!” “狗娘養的,偷襲老子,這些江淮反賊,膽大包天,老子定將他們碎屍萬段。” “所有人聽令,弓箭手兩側掩護,其餘人極速沖殺!” 眾人齊吼一聲,揮舞長刀,個個腳下用力,極速向前方沖殺而去。 五六十人沿中間溪流淺灘長驅直入,偶爾傳來幾聲弓弦離箭的響聲,“嗖嗖”作響,好似老妞喘粗氣般的幾聲悶哼聲相繼出來,其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首領率五人墊後,迅速竄入密林中查看戰況,誰知被嚇得亡魂皆冒,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兄弟,片刻喘息間便身首異處,死狀慘烈。 當然這一切全是雲舒和雲峰率領的十三衛所為,這十幾人乃是雲舒親手調教,如猛虎入山林,來去無蹤,形如鬼魅,手中的大馬士革軍刀更是如同劈煉,神出鬼沒,對方眼神未到,刀光已現,隨之便沒了身影,那些兵卒在詫異驚恐間,那柄怪刀又從不可思議的下巴處直透咽喉,根本連發聲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陳方正等人,皆在高處樹林中嚴陣以待,俯視樹林中這場別開生麵的獵殺,看的心驚膽寒,自家少主什麼時候學會這種駭人聽聞的殺人絕技,隱匿於樹乾後,巖石下,或者是草叢中,突然爆出,刀光一閃而沒,身形其如其分的出現在另外敵人的薄弱之處,刁鉆軍刀再次電閃,動作一氣嗬成,這種石破天驚的身法如同鬼魅夜遊,飄忽不定,迅疾如風。 更令人膽寒是殺人隻用一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穩準快狠,毫不拖泥帶水,乾凈利落,簡直是殺人技天花板般的存在。 雲舒臉上也被鮮血迸濺成了花臉,看著血淋淋的戰場冷漠,嗜血。對這些追殺之人無話可說,左右手各自打出相同的手勢,雲峰秒懂,十幾人突然現身將沖殺在最後的首領幾人包圍。 相互間並不搭話,哪個首領好似有話要說,誰知話剛至嘴邊,便覺的喉嚨處冰冷一片,隨即便沒了生機。 有一個弟兄秦慕陽下手時腳下被鵝卵石一拌,軍刀偏了幾分,砍在一兵卒的左臂之上,哪兵卒僥幸臨時逃過一劫,秦慕陽頓時臉上羞愧難當,正欲再次補刀。 “且慢!”雲舒趕忙喝住,弄的秦慕陽一個急停,好不尷尬。 雲舒慢騰騰走到哪個已經嚇傻了兵卒麵前,軍刀駐地,蹲在癱倒外地的那人麵前,毫無懼意。動作是那麼的隨意灑脫,微笑說道:“朱雀隊戰力也就如此了了,回去告訴李孝恭,我父闞棱的仇一定得報,我闞雲舒要殺的人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不給我父闞棱,義父王雄誕一個讓天下人滿意的交代,老子帶人去端了他整個府邸,殺光趙郡李氏的所有人。” 雲舒起身,散發上滑落下點點敵人的血跡,回頭冷森森的道:“記住了嗎?” 哪個兵卒見雲舒如同魔鬼,早就嚇得五體篩糠,牙齒打顫,連忙點頭如雞啄米。 突然間山穀中響徹起一個高亢的歇斯裡底的聲音: 我若成佛—— 天下無魔—— 我若成魔—— 佛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