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南百裡汝州,乃南北通衢要地,北去東都,南接南陽,如今天下初定,江南之地自從趙郡王李孝恭陳兵長江兩岸,收西蜀,滅蕭銑,江南六十四州相繼順服。民眾得以休養生息,安居樂業,大唐又少賦稅,輕徭役,江南漸漸民豐富足,魚米滿倉。 汝州地處南北要沖,漸漸成了商賈客商雲集必經之地。 且說汝州城南三十裡,有一秋水鎮店,由於其毗鄰官道,山清水秀,東望嵩山,西依九峰山,是故異常繁華,畢竟有絡繹不絕的客商車隊在此落足。 鎮店官道旁惹眼的位置有一酒店,名曰常發客棧,算是這秋水鎮上最好的一家客棧,由於其善於經營,童叟無欺,飯食公允,所以生意興隆,紅紅火火。 賬房是一個乾瘦老者,精神矍鑠,雙眸中透著精明,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拋棄望京樓,在此處安身度日的盧本卿是也。 當然還有盧賬房的兩個徒弟成方和綦萬宗,楚嫣兒,春香還有廚子林喬等人。 得聽風閣主暮雲姑娘暗中援手,汝州縣令劉子君酷愛音律,與暮雲也就是若雲的師傅裴洛乃是莫逆之交,所以安排盧本卿,楚嫣兒等人依安置流民之法,登記入冊,發放牙牌,如此他們便改頭畫麵,隱姓埋名,在此茍活於人世。 秋水鎮西側便是連綿群山,山中有一座道觀名曰朝陽觀,觀中聚集著百十號綠林好漢,為首者名叫鐵羽,鐵義,鐵風三兄弟,不用多說,就是昔日小將軍王雄誕的餘部,昔日小將軍王雄誕因不受脅迫,被同是江淮軍的輔公祏令人累死於府衙之中,怕其部下作亂,連夜派人追殺,小將軍部下蔡九和鐵氏兄弟商議,兵分兩路,一路護送小娘子王若雲渡江北去,一路南去衢州。 於是北去這一路便逃亡至洛陽城南九峰山中落草,王若雲幾經輾轉,尋得琴瑟恩師裴洛,這裴洛本是西域漢民,隋唐大亂時被賊人所虜,幸虧得小將軍王雄誕所救,將軍見其人才華橫溢便推舉至朝廷樂府。 這若雲姑娘自幼對音律酷愛至極,天資聰慧,甚俱靈根,故裴洛視王若雲為女兒,如今有托自然盡力,再說世人皆知,小將軍忠肝義膽,非是反叛之輩,隻待朝廷決議而已。 而在西側山巒疊嶂的九峰山中就是昔日跟隨在小將軍王雄誕身邊親信護衛,也是軍中好手,忠肝義膽,小將軍遇害後,護送小娘子進京尋吳王杜伏威,誰知一路艱辛剛到洛陽,便聽聞異性王杜伏威突然病故,沒有了主持正義之人,可是九峰山中的百餘部下,沒有了身份文蝶,如同流民,隻得劫富濟貧,落草度日。 黃河北岸 雲舒坐在雲湖北側的山頂一巨石之上,如今已是深夜,熱浪退去,山風徐徐,一片涼爽輕輕吹拂著雲舒的頭腦。 捫心自問,自從魂穿古時,總覺得自己頭腦中有著一千多年的先進理念和知識,賺取錢財,茍活於世是易如反掌,輕而易舉。 可是回想自己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一個莽夫所為,腦子裡那種國家大義,精忠報國的思維在這個時代真的是愚蠢至極。 本以為釀酒為生,誰知在這門閥林立,世家把持天下的世道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天大的錯誤,同時也觸動了朝廷的逆鱗,流民亂竄,食不果腹的年代,人都吃人,哪裡會容許拿糧食釀酒,簡直是暴殄天物,而世家可以,門閥可以。達官顯貴也可以,唯獨等級製度森嚴的商人,民眾不可。 真的如後世的一人所說,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做著衣冠禽獸的事的往往就是哪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家。 一個小小的蒸餾酒就招來世家門閥,甚至朝廷中人的暗中搶奪,伴隨著的是殺戮。天理,哪裡會有。 錯了,一切都錯了,本想安身立命,小心度日,卻連累的三百多王屋村和陸家莊中人魂歸西去。同時送命的還有幾百愚昧的流民。 對這個人人稱頌的大唐雲舒沒有絲毫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頓時一股莫名的彷徨,迷茫,無助和淒涼籠罩著自己。 雲舒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碰撞,自己看慣生死,世態炎涼,受苦受難的華夏兒郎上下五千年的血淚史,真正的好日子屈指可數,食不果腹,賣兒賣女,苛捐雜稅,橫征暴斂,賣國求榮,委屈求全了四千多年的大漢子民,盛世的騾馬,亂世的炮灰。 細數近來發生之事,雲舒細思極恐,自己反賊身份,殺戮皇族已是滔天之禍,在這個君主立憲製度下的大唐可以說是沒有活路,不過如此種種的明槍暗箭,頓時激起了雲舒的隱藏了很久的反叛之心,骨子裡鐵血軍人的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中華兒女自古就不缺。既然已經放出狠話,也就沒有了回頭路,至於秋水鎮上的哪些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人,雲舒倒是一時覺得無關緊要起來。而換一種角度來說,他們結交跟隨的是陸家莊的陸雲,卻不是什麼反賊闞雲舒。 回轉思緒,憑著腦海中僅有的那些隋唐時期的知識片段,如今天下,世家門閥把持天下,李淵晉陽起兵,招兵買馬,這之中的中堅力量便是世家門閥,千年世家,根基何止是一個深厚可以概括,明裡暗裡的力量可謂巨大。 如今這隴右李家也是一個新進崛起的大世家,手中兵權在握,擁有四海,豈可會讓他人捋虎須,也難怪朝廷會如此重視,想必暗影衛中的其它幾隊也在蠢蠢欲動,不定何時會有滅頂之災。 朝廷暗影衛受皇帝直接節製,等同於大明朝的錦衣衛,夜襲河洛鎮的不知是何人,雲舒知道,王若雲隻是隱身洛陽,並非反賊,唯獨受自己牽連就是哪一紙婚約。 前幾日,王屋山中自己放出字號,朝廷暗影衛肯定會蜂擁而至,自己隻得將注意力集中於一身,才能保得陸家莊,秋水鎮一眾安然無恙。 如今已過五日,暗衛的人也該到了吧,按照這個時代的六裡加急算來,最多七八天便能殺來。 雲舒正在胡思亂想著,突聞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不用回頭,雲舒便知是雲清和雲峰二人。 雲峰此刻看雲舒的眼神中透著幾分拘謹,幾分親切,附身在身邊坐下後開口道:“少主,陸家莊的原有村戶,願意跟隨我們顛沛流離的隻有區區十七人,其餘的都拿了錢不知所蹤了!唉——這是什麼世道?” 雲舒聽罷,微微一笑道:“峰哥,這就不少了,那晚我問詢他們的去留如何,見他們中有人眼神恍惚,就知道今日結果,能有十七人跟隨我等浪跡天涯已是情同兄弟的交情了。再者說來,故土難離,這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在意。” 二人相互一望,想想也是如此,便不再懊悔,雲清用一股熱切的眼神看著雲舒問道:“哥,接下來咱們怎麼辦?你能跟我們說說你是如何想的嗎?我們也好心中有數。” 雲舒不語,抬目遠眺,似是在考慮著什麼。 良久才開口道:“陸家莊本欲打算讓陸恒族人依流民身份在此安家落戶,想來恐怕不妥,那夜流民作亂時逃跑一人,他們這些世家門閥睚眥必報,定然會回頭報復,肯定會受些無妄之災,還是讓他們夾雜到流民之中,到秋水鎮落足吧,躲過這場風雨之後,朝廷定然會安置這些流民,再回歸陸家莊安身即可。” “少主所慮周全,此事尚可!”雲峰低聲肯定道。 “小玉和袁官家夫婦二人已經由鐵林派人帶走,從黃河下遊渡河而去了秋水鎮,這樣倒是少了幾分牽掛,不用受顛沛流離之苦。秋水鎮楚嫣兒和盧賬房哪裡總共有錢約五千貫左右,也足夠他們衣食無憂。 先前咱們打劫老賊家產也有萬貫,再加上你們從太原府帶回來的合計黃金萬兩我們百十口人分開來帶,全部帶往石縣。 這樣,明天一早,由峰哥帶領十八衛,先行一步,越過王屋山西北而行,目的地便是太原府石縣方山鎮的陸家坳,由陸恒族人陸小山前行帶路,想必這一路上不會太平,突厥扣邊,流寇定然不在少數,盡量避開,都是些走投無路的人才上山落草,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淪為賊寇,峰哥與我等保持一天路程,路上留下我們特有暗記。” 雲峰一臉擔憂的看著雲舒問道:“少主,哪你善後豈不是更加兇險?” “無妨,昔日陌刀營將士個個是軍中悍將,前幾日與朝廷暗影衛中人交手你心中應該有個分寸,正好借此機會也鍛煉一下這些軍士,如若連這些朝廷暗衛都打不過,就算是到了陸家坳,與那些突厥人刀兵相接,也是有死無生!” 雲清和雲峰二人聞聽,連連點頭。 雲穀之中,雲舒再次站在這空曠的穀底,舉目四下掃視,心中頓覺一片淒涼,腦海中如過電影般一幕幕展現,與這些手足兄弟一同操練破鋒八刀,一起負重越野,一起潛伏,一起吃住…… 最割舍不下是那些生長在朝陽處的哪些白疊子,枝丫上掛滿綠桃。 再看看高掛在崖壁上哪些已經封存的天衣無縫的洞口,裡麵是眾位兄弟的一斧一鑿的汗水,共有著兄弟們圍篝火而坐的歡聲笑語在耳際回蕩。 次日傍晚,一行百人的隊伍在王屋山脈中慢慢行進,隊伍中有十幾匹健碩的馬匹,馬背上駝著大大小小的包裹。 隊伍中人人一個奇異的雙肩背包,好似異常沉重,這些精壯的漢子們卻依舊健步如飛,身形矯健。 不用說就是雲舒帶領的江淮兄弟,明學文翹著幾根狗油胡,累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不時的扶著雙膝大口喘氣。 雲舒打趣的道:“明老頭,受不了可以回去,本少爺給你兩個金餅。” 明學文翻著白眼,有抽過去的神態,不來好氣的道:“老子,老子是,是,是舍不得,舍不得我哪些,那些馬兄弟,你以為,以為是因為,因為你,做夢吧!” 雲清知道這個倔老頭詞不達意,明明是舍不得家主雲舒,不過愛馬卻也是實情。回想起那日將哪四匹汗血寶馬帶回來的時候,明老頭高興的手舞足蹈,簡直就是跟個孩子一般,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狀若瘋癲。半月沒有回屋去睡,守護在馬廄旁, 雲峰二人聞聽,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連連稱是。 隊伍一路小心翼翼,潛宗躡足,消除一切痕跡,既然朝廷暗影衛無暇顧及,雲舒自然不會惹禍上身,沿山穀溪流淌水前行,就連馬糞都處理的無蹤無影,夜晚趕路,白日休息。 一路而來,雲舒才覺察到亂世存活的艱辛,亂世的夜晚簡直就是群魔亂舞,盜匪橫行的天下,就是世間的兩個極端,後世偉人所創造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在這個世道就是天方夜譚,試想,大唐的黑夜,就如洪荒猛獸,哪有人敢黑夜獨行。 朝廷官兵更是草木皆兵,蹲守在城郭之中心驚膽戰,人人自危。 這就是雲舒心目中的的古代大唐。 從大業年間到如今的武德九年,大漢兒女經歷的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堂堂血肉之軀,被這個無情的世道折磨的十不存一,人口從四千萬戶銳減道四百萬戶,山間絕徑更是人跡罕至,令雲舒口目結舌是淪落為賊寇的流民趁著夜晚之際,出來是扒樹皮,挖草根,雲舒見夜色中為了一口飯,而躲避朝廷利刃的荼毒出來謀食的流民而心中悲痛。 看著如野人般挖到一蓬草根而狼吞虎咽的婦孺老幼心中隱隱作痛,不忍直視。亂世間隱遁山林茍活於世實在是最為無奈和可悲之舉。 百十人夜行曉宿,躲過一個個殘垣斷壁般的村落,城鎮。 呂梁龍王山,秋風瑟瑟,黃葉飛舞,山峰林立,奇鬆疊帳,最高處龍王鼎峰頭更是雄奇險秀,這便是被後世人所稱謂的三晉第一名山北武當山。 龍王鼎上建有一座石窟,掩映在翠柏之中,約隱約現,宛如仙境,山上洞穴眾多,四周皆是懸崖峭壁,靈猿難攀,東南方的一條石徑蜿蜒曲折,乃是唯一的上山通道,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地。 幾十座峰頭之外便是晉西一地天險屏障金鎖關,太原府在此地駐紮有五千精兵,扼守關隘,百裡之外便是山西西大門孟門關。 陸家坳便在孟門關和金鎖關之間,龍王山南十幾裡處。 川河北岸,從兩座高山中間隘口通過,便是陸家坳,這陸家坳依山傍水,川河邊有良田千頃,倒是一個景色怡人,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如今這陸家坳卻是人去屋空,殘垣斷壁,一片淒涼,河邊的田地莊稼哪裡還有半點樣子,早就是雜草叢生,倒塌的房屋斷墻處偶有幾具白骨仍然還有散發著陣陣的腥臭之氣。 黃葉滿天,四周鬆樹林中雲舒望著這荒蕪的大好河山,甚是惋惜不已,查看地形,見此地比自己心目中想象的要好的多,依山傍水,沿東北走向的龍王山係,川河蜿蜒,山勢陡峭,山中林木茂密,方圓十數裡沒有人煙。 雲舒安排品字形三麵駐紮,各自協防,以免被賊人偷襲。 如今是人困馬乏,筋疲力盡,所帶的糧食已經不多,勉強可以維持幾日,好在此時的呂梁山中百姓走的走,逃的逃,山中野味倒是不少,肉食倒是能夠維繼。 坳口北側的山峰中部,有一個隱藏在樹林中的山洞,雲舒便將此地定為臨時中樞,示意十八衛拿出隨身攜帶的鏟,鍬,鎬鋤,將山洞開挖了大了許多。 陸家坳畢竟曾遭劫掠,暫時不能入住,隻得做臨時安排,各自開挖山洞,搭蓋木蓬,暫時棲身。 休息一日後,雲舒便吩咐雲峰,陳方正,樂飛魚,單寶成四人,分做兩隊,一隊沿川河西去,一路東進,查看山川地貌,有無存活百姓等等攸關之事。 誰知一連幾日也未見兩隊回來,雲舒心中甚是忐忑,便出的洞口,來到山頂之上四下遠眺。 不時,雲清一路小跑到山頂之上,有些氣喘的驚喜道:“哥,陳隊正一隊歸來,說是有要緊事相報!” 入的山洞,見陳方正和樂飛魚二人臉色有些凝重的看著自己,雲舒招手示意二人坐下來說話。 二人坐下,陳方正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家主,沿此地山巒東北三十裡處有一坐雄偉高山,名曰龍王山,途經方山鎮,鎮上已是白骨森森,沒有一個人影,墻倒屋塌,甚是淒涼,而龍王山中聚集著一夥人馬,從外圍來看有二三百人之多,有些人身著胡服,腰挎彎刀,似是突厥狗,而龍王山中到底還有多少人馬,這個在下不得而知,為免打草驚蛇,在下未敢近前查看。” 雲舒聞聽不語,似是在思忖著什麼,眾人也不敢打擾,隻待雲舒開口,許久後雲舒說道:“陳哥,樂哥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等西南方向的峰哥,單哥回來再做考慮。” 次日,雲峰和單寶成也回來,卻帶回來的也不是一個好消息,西南二十幾裡路外的離石縣也已經被突厥兵占領,大約有二千多人駐防在縣城內,而他們所處的陸家坳正好是在這兩夥突厥人的中間地帶,倘若有所閃失,會是腹背受敵,前後夾攻的死地。大梁國陳兵黃河西岸,區區一萬兵馬已是令孟門關不敢輕舉妄動,金鎖關乃是糧草聚集之地,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雲舒聞聽心頭坦然,突厥兵此刻已經大兵壓境,兵發長安渭水北岸,李二不得不忍受這渭水之恥,將龍興之地太原府中的大量金錢絹帛送於突厥,這大梁國梁師都依附突厥豈會安穩度日,定然會趁朝廷無暇顧及之時,出動這些蝦兵蟹將出來打劫一番,撈些好處。 雲舒一行總計一百二十人,突然出現在陸家坳這前後可及之兵家要地,哪些殺瘋了,搶瘋了的烏合之眾哪裡會注意到這裡突然來人,躲之還唯恐不及,還會有人來此送死不成。 思量再三,雲舒沖雲清看去,會心一笑,雲清就是雲舒的影子,自從自家少主恢復神智後,判若兩人不說,且行事乖張,難以捉摸,自然知道自家少爺已經有了主意,便不假思索的點頭肯定。 次日辰時,雲舒便一身破衣爛衫,發髻蓬鬆,灰垢罩身,身後的陸小山和雲清更是如出一轍,與逃荒流民一般無二。 三人不敢走山腳小道,而是沿山脊行進,這陸小山乃是陸恒堂侄,年方十四,身材瘦弱如猴,相貌卻是一臉周正剛毅,沒有半點猥瑣之態,又自幼在山裡長大,與當初的雲清一樣動作靈活,身體的協調性甚至比雲清還要強上幾分。 雲舒打從見陸小山第一麵起,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子,到達陸家坳後經過短暫的悲痛沉淪後便與雲清成了交好的密友,雲舒看這個小子在山林中神出鬼沒,來去如風,知道是雲清暗中教授他不少真東西,越發更加喜歡他了。 龍王山前乃是一片丘陵地貌,突然間背後高山縱立,入山之路被一懸崖隘口擋住,隘口高坡上木屋林立,居高臨下,不少精壯漢子手持長刀,長矛悠閑的斜依在石墻下調侃打屁。 越過隘口,沿半山腰羊腸小道直奔龍王鼎,龍王鼎高縱入雲,山霧繚繞,宛如仙境,遠處一個高領大樹上的雲舒看的瞠目結舌,此地堪稱絕佳,龍王山係綿延幾十裡,可藏幾萬精兵,進可攻,退可守,山腳下川河流淌,比之陸家坳強了不知多少倍,心中暗忖已然拿定主意。 山頂上一抹殘紅如血,山腳下已是灰暗一片,雲舒三人檢查了一下隨身之物,便隱入到蒿草從中。 五天後,雲舒三人回歸陸家坳,山洞中,雲舒從篝火中取出一支燃燒的木棍,沾水滅火,削尖做筆,便在隨身所帶的一塊羊皮上勾勾畫畫,將這幾天在龍王山周圍所偵查到的地形圖一一描繪出來,如此一番操作已經把圍坐在篝火旁的雲峰,陳方正,樂飛魚,單寶成,葛無憂五人看的口中能塞進雞蛋,驚呆的無以復加,再看羊皮上的勾勾點點更是一臉懵逼。 少時,更加令人驚呆的一幕出現,隻見腳下的黃土,被雲舒一番堆堆砌砌,一個個小小山頭便在地麵上呈現,又插上片片鬆葉,栩栩如生,生動形象的龍王山係便展現在眾人麵前。 雲舒手持一根長木棒指點江山道:“各位大哥請看,此地隘口便是龍王山入口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葛隊正”說著雲舒看向葛無憂。 葛無憂見少主點名,眼神趕緊從地麵上抬起,定了定神毅然道:“少主請吩咐!”從雲舒方才語氣中眾人也是知道此乃正事,非同兒戲,不然少主不會直呼官職。 “葛隊正率領飛龍隊員呈半圓狀正麵對敵,事先隱藏在草叢之中,待番狗逃竄時務必將其盡數殲滅一個不留。人手不夠可將陸家莊帶來的哪十七人一起帶去,讓他們見見血也是好事,不過不要過度苛責,畢竟不是軍人出身,猛然見戰場殺戮心怯膽寒,乃是常情,小心安撫就是,這十幾個人一路而來,翻山越嶺,腳底磨穿也沒有抱怨半分,可見乃是些可造之材,如若好好調教以後定然也跟諸位一樣都是些軍中悍卒。” 葛無憂微微一笑,一抹頜下短須,道:“少主放心,都是從哪個時候過來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激發他們的鬥誌,隻要氣勢在什麼都不害怕!” “如此甚好!”雲舒滿意的道。 雲舒指著中間一處山頂道:“陳隊正,你帶領手下人馬,在此地北邊埋伏,如有人從此地遁逃,格殺勿論。此地乃是一處隱匿通道,平時有林木遮蓋,很少有人發現,且上下一條路,勉強可以攀巖而下,番狗狗急跳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此地也不可不防。” 陳方正一臉正氣的答應下來。 “飛魚隊樂隊正帶領手下人馬看守山洞,可不要小看這個山洞之物,假如有一件流傳到民間,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會禍亂天下,如若有賊人來襲,務必保全此洞,假如力有不逮,可派人將內洞掩埋,小心偽裝,然後用我們帶來的大量金錢放在外麵誘惑,引開其注意力,保全洞中之物,你可知曉厲害?”雲舒反問著看向一臉凝重的樂飛魚,樂飛魚心頭一陣翻滾,少主將如此重任相托,可見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自然會以死相報。 目光堅定如鐵的點頭道:“少主放心,我在洞在,我不在洞埋。” 如此一番一一安排,在眾人都酒足飯飽後,收拾背包武器,十把鋼臂弩外帶二百支箭矢由十八衛隨身攜帶,其他衛隊武器自然不缺,單單以前繳獲的朱雀隊的長短冰刃和弓箭就足夠配備眼下的這些軍中好手。 陌刀隊絕非浪得虛名,開三石弓,每日揮劈二十三斤重陌刀五百次乃是日常必須訓練科目,臂力平庸者哪裡能夠進得了陌刀隊,近兩個月的千裡拉練將這些鐵血壯士訓練的猶如鋼筋鐵骨,不然哪裡會到達這絕境之地。 夜色闌珊,秋意深濃,大唐的夜色分外撩人,雲舒,雲清身穿黑色中衣緊身服,身後十八衛也是如出一轍,大腿外側便是一尺長大馬士革狗腿軍刀,雙肩背包,裡麵有繩索,炒麵,烈酒等等必須之物,雲清為首,雲峰居中,雲舒斷後,這十幾人猶如黑夜幽靈,軟底皮靴在輕微莎莎聲中,隊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