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哪些被囚的男男女女悉數被雲舒遣人禮送下山,哪些人如今得以自由,又有錢可拿,自然高興離去。 霍七萍靠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不少婦人跟隨她而去,臨行前幾番哀求,要些兵刃一來防身,二可殺敵,雲舒沒有阻攔,繳獲來的長短兵刃不在少數,除了弓箭外,雲舒一概看不上眼,霍七萍也知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 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沒有回報不說還企圖吞並人家的人馬,簡直有些無恥之尤,紅著臉頭也不回的帶領著十幾個不被家庭接受,或者是六親無靠的婦人消失在了崇山峻嶺之中。 待眾人離開龍王山,陳方正大為不解,畢竟現在可是缺少人手,那些青壯好好調教說不定也是些可造之材,以後定有大用。 雲舒看清楚了眾人的不解,便笑道:“陳大哥,各位哥哥,我等殺戮皇族,已是形同造反,跟隨我等的都是些肝膽相照的生死兄弟,可是哪些被囚之人各位膽敢能夠保證個個忠心不二,沒有見利忘義之徒?” 陳方正,葛無憂,和單寶成頓時陷入沉思之中,不過迅速心中就知道了其中深意,粗獷的單寶成破鑼嗓子又道:“少主,不過看著哪些被糟蹋的婦人怪可憐的。” 雲舒調侃道:“單大哥,怎麼想女人啦?” “當然啦,哪個不想啊!”話一出口,知道說了實話,恐怕少主責罰,又趕緊改口:“誰想了,沒想沒想。”惹的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雲舒笑罷後道:“在下知道,那些女人甚是可憐,之所以我不收留於此,在下是想,一來哪個領頭的霍七萍野心太大,以後成了氣候後是個難以駕馭之輩,俗話說最毒婦人心,此為一也。 二來,她們這些女人與我等久居山寨中,難免會讓我們得那些兄弟心猿意馬,說不定會因為一個女人而爭風吃醋,也可能會大打出手,攪亂我們的軍心,使得我們兄弟不合,橫生禍端,各位可曾想過。”三人聞聽,連連點頭,知道還是少主慮事長遠。 單寶成有些狐疑的嘀咕道:“少主,看那個霍七萍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吧?” 雲舒看著這個山東大漢笑道:“哪我問你,她來自何方,又打算去往何處,你可知曉,她說她曾被俘,誰人見過,她說曾是平陽公主屬下,哪個能夠證明,哪些被囚婦人個個手腳,甚至身上都有傷痕,而她手臂,四肢裸露的地方,你們那裡看出有一點傷痕。”如此一番連續發問,聽的其餘二人毛骨悚然,冷汗淋淋。 次日辰時,天高氣爽,秋色宜人,龍王山上炊煙裊裊,八九十個兄弟經過一夜休息,神清氣爽,吃飽喝足後便各司其職,把守山門隘口的自然不敢懈怠,十八衛守住龍王鼎大殿也是小心翼翼。 雲舒來到中寨山脊通道下麵一塊裸露出來巨石之上,這巨石足有千噸之重,方圓五六個見方,站立此地中寨中遠近各地一覽無餘,好似天然形成的點將臺一樣。 雲舒正在盤算如何將這龍王山改造成一個攻不破的堡壘,突然後麵山道上有來人稟報道:“啟稟少主,山下來了八九十眾,為首的哪個人叫吳明,是先前關押在囚籠中的那些人,說是不見少主,便跪死在山門前。” 雲舒聽罷旋即明白了那些流民來意,試想此地被突厥狗占據已有數月,房屋被焚,莊稼被毀,就算手中有錢又會到哪裡去買,如今這呂梁山中,方圓幾百裡是渺無人煙,與等死何異。 於是便吩咐道:“讓他們為首幾人來此見我!”傳訊之人領令而去。 快至午時,兩個陌刀隊員帶領著四五個人來到雲舒臨時居住的那間木屋前,稟報求見。 雲舒出門見來了五個壯漢,雖然有些瘦弱,可是體型骨骼架子在哪兒擺著,為首之人年約三十上下,一身破衣遮體,濃眉大眼,淩亂的胡須雜亂無章的都低垂到胸前,邋遢至極。 哪人見雲舒出來,二話不說撲通一聲便跪倒在雲舒腳下,跟隨四人也虔誠的跪倒在地上。大胡子顫巍巍開口道:“小人吳明先行謝過好漢爺救命之恩,多謝好漢爺救我們脫離苦海。” “舉手之勞,起來說話!”雲舒不溫不火的說道。 誰知那五人依舊跪附於地,聽聞道:“好漢爺容稟,我們這些人都是山下方山,石縣等周遭百裡內人氏,幾月前番狗突然殺入鎮甸,奸殺擄掠,無惡不作,燒毀房屋,糟蹋莊稼,老幼婦孺一律格殺,留我等青壯供其驅使,擄到這龍王山上更是豬狗不如。 所幸老天開眼,讓好漢爺救的我等,放我們歸去活命,小的曾是方山裡正,受山下那些小輩所托,不顧生死前來見過好漢爺,隻求好漢爺收留我等,給口吃的就行,苦活累活盡管吩咐,小的不敢不用命,如今無家可歸,親人悉數喪命,望請好漢爺可憐我等這些苦命之人。” 雲舒沒有搭話,招呼五人進入木屋,示意雲清弄來一些飯食,五人在一番局促過後便是狼吞虎咽起來,這個人吃人的世道,一頓飽飯便可得一人用命來換,雲舒心中一片淒涼。 吳明早早吃完,見雲舒不言不語,心中忐忑不安,有些無措驚恐的看著雲舒。 雲舒開口問道:“你們不是有一百多人嗎,其餘的人都去哪兒啦?” 吳明見主子問話,心頭略過一絲驚喜,趕緊答道:“回好漢爺話,哪些崽兒牽掛家中安危,說是就算是家中無有活口,也該回去尋得屍首,讓親人們入土為安,說不定不多時也會來投,否則哪裡還會有條活路啊!” 雲舒沉默半晌道:“吳老哥,你貴庚幾何?” 吳明錯愕一下趕緊道:“小的三十一歲整!” “這樣吧,如今山寨正是缺人之際,你們就招呼山下那些兄弟來此中寨吧,吃過飯後先休息一日,明日便由你帶領他們整理山寨,搭建房屋,修葺山道,以後便在此地安身吧!” 吳明五人聞聽狂喜不已,再次下跪,連連稱謝,感激的都淚眼汪汪。 雲舒提醒他們又道:“吳老哥,在下見爾等忠厚可信,但有一言在先,入我山寨,等同一家,榮辱與共,不生二心,如有違背在下必殺之,你可懂的?” 眾人紛紛堅定的連連點頭,隨即便興奮而去。 雲舒望著遠去的吳明五人,心中暗喜,雲清打趣道:“哥,就這麼收了他們了!” 雲舒沒好氣的反問道:“要不眼看著他們餓死不成?” “唉,清兒,前山峽穀中總共有多少馬匹,清點了沒有?” 雲清驚喜著道:“哥,咱們發財嘮!噥!你看!” 雲舒順著雲清手指方向看去,繼續聽道:“哥,這裡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去處,咱們中寨的側前方,就是一個天然的二層平臺,馬廄就在哪裡,足有六十二匹膘肥體壯的健馬,且馬鞍,韁繩樣樣不缺,真是老天賞賜。” “你眼裡就隻有馬匹,哪山洞裡存放的糧草可清點了?” “奧,這個雲峰大哥已經派人清點了,糧食馬料足有二千多石,足夠我們吃用一年。唉哥,你說那些番狗在此地存放這麼多的糧草意欲何為啊?” 二人正說著,雲峰來到,雲舒在屋前一塊石頭上坐下,灑然問向雲峰道:“峰哥,這個反賊梁師都勾結突厥,引突厥狗占據龍王山在此地囤積如此多的糧草,依你看來是有何企圖?” 雲峰也在一塊突石上坐下,思量一會兒後道:“自中原大亂時起,這晉西之地便依黃河天譴為屏障,孟門關,磧口關各有兵馬駐紮,梁師都占據延安,雕陰,弘化後稱帝,先引突厥人占據龍王山,恐怕有托突厥人下水之嫌疑,日前我等探知石縣駐有兵馬兩千之多,此地也有五百之數,看來其野心不小,有覬覦太原府的意圖也說不準。” “言之有理,梁師都乃漢賊也占據陜甘之地,不去驅除韃虜,揚我漢室之威,勾結突厥,賣國賊也,待那些災民到達山寨後,由峰哥仔細挑選頭腦靈活,機智善變之人,潛入石縣,摸清底細,再做打算,峰哥你你看如何?” “有備無患,如此甚好!”雲峰肯定道。 “清弟,回陸家坳傳信的人可曾派出?” “哥,昨天大戰之後,張氏兄弟便騎快馬下山去了,估計今天傍晚他們就能到達龍王山。” 酉時吳明帶人先行到達中寨,眾位衣衫襤褸的昔日囚犯,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不免有些發毛,頭皮發麻。好在見那些腰挎長刀,威風凜凜的漢子沒有對他們打罵的跡象,心內才寬慰了不少。 隨之樂飛魚,明老頭一眾用馬匹駝著不少大包小包的也已來到,明老頭見此地乃是人間絕境,山清水秀,站在山脊小道上向北望去,一片丘陵地貌,山下小川河蜿蜒流淌,水質清澈,向南望去,一片高山連綿起伏,簡直是個寶地,再聽到馬廄中還有六十多匹健馬,高興的手舞足蹈,不能自持。 夜晚時分,龍王山二道峰山隙中燃起熊熊大火,那是雲舒命人將哪些番狗屍體被扒的赤條條的扔入山澗之中,一把大火焚之,免得禍患瘟疫,四百多人的衣物堆積如山。 次日辰時,那些災民破天荒頭一次吃到了早飯,這個時代的人一天隻吃兩頓,有的吃已是祖墳冒煙,今日能夠吃上早飯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吳明帶領災民收拾中寨房屋,逐一打掃,沒門的按門,沒窗的按窗,好在這些災民平日裡就生活在大山之中,木匠,石匠不在少數。 如今是自由之身,沒了禁錮,災民們乾起活來自然充滿乾勁,得獲新生的喜悅漸漸在他們臉上洋溢,哪些家破人亡的苦痛漸漸被雪藏或者是遺忘,至少少有人再次提及。 點將臺後麵被人平整出來,山中本來就不缺木料,一座高大寬敞的木屋漸漸有了雛形。 雲舒坐在太陽下的石凳上看著臉上紅光滿麵的吳明,這吳明自從來到中寨後倒是勤勤懇懇,一身麻衣倒也乾凈利落,束朝天髻,一抹濃黑短須,雙目放光,臉上也有了紅潤光澤,顯得精明能乾。 雲舒通過近來觀察,此人讀過幾年書,粗通文墨已是難能可貴,吩咐手下村民乾起活來有條不紊,是個能用之人,於是便笑道:“吳老哥近來可習慣這山中日子?” “回主家話,山裡人,到哪兒都行,習慣習慣。” “吳老哥,你是土生土長的晉西人氏,可知此地最近的地方哪裡有石灰石?” 吳明一抹頜下短須隨即開口道:“怎麼主家要燒製石灰?” 雲舒聽來就是一陣錯愕,自己意圖人家一眼便知,詫異道:“吳老哥還知曉燒製石灰?” “哎呀,不瞞主家,這有何難,我們這晉西之地多的是黑炭石,多是的石灰石,在下祖上就曾燒製過石灰。” 雲舒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哪裡有?” “主家莫急,聽小的道來,方山鎮上就有石灰窯,鎮西十裡便有黑炭山,挖出來就能用。” 雲舒狂喜不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拍大腿道:“好好好!可有馬車拉運?” “這個嘛?鎮上馬車都被番狗搶了去,可是這呂梁山中不缺粗大刺槐,那是做馬車的上好木料,大家一齊動手,不用幾日,做個十架八架的馬車不是難事。就是,就是馬匹——” “馬匹好說,後麵馬廄中不少戰馬可用。” “哎呀主家,戰馬可是金貴,哪能駕轅拉車,不是大材小用嘛?” “無妨,燒製出石灰,將我們龍王山改造的固若金湯,番狗能奈我何,到時候他們來犯,再殺之奪馬就是。” “好,那主家,小的這就去安排陳老二,王憨子他們準備,正好咱們中寨的房屋也修整的差不多了。” 雲舒看著興沖沖離去的吳明,心頭狂喜依舊。 一個月後,龍王山門隘口氣勢如虹的佇立在眾人眼前,山石灰沙建築,高三丈,寬十丈,厚一丈,三寸厚寨門。 方山鎮上也是煙霧彌漫,石灰窯日夜燒製,鎮上隔三差五有些逃難之人在此聚集,不少山中村落番狗光臨後便攜家帶口逃遁到大山之中躲避,倒也有不少人躲過一劫。 人是群居動物,哪裡有人煙,心便不慌,看似杳無人煙的大山,雲舒也沒有想到會有人逃遁其中,果然人的生存能力非同一般。 如今這龍王山也是今非昔比,前前後後有了二三百人來投,陳方正,葛無憂等人逐一挑選,在自己一百二十人的江淮軍基礎上又增加了二百多個青壯漢子,西北漢子生性彪悍,古道熱腸,加入軍中後更是夜以繼日,勤加苦練,有一技之長可以防身不說,還能保護家人老幼。 雲舒也不藏私,將破鋒八刀,三三隊鎮也傳授給了他們。 方山鎮也駐紮了一百人馬,以防宵小,陸家坳隻有四個快馬斥候,平日裡就住在高領上的洞穴中,如有敵情,四人快馬撤離,傳訊方山鎮,然後結隊進入龍王山躲避。 至於大家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莊稼,自然無法顧及,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 龍王山從山門隘口直到龍王鼎一連有六座高大山峰相互連接,前後皆是懸崖峭壁,幾不可攀,幾處溝壑漏洞被雲舒製作的滾木礌石機關把守,以除後患。 二道峰前,一個秘密山洞中,雲舒和雲清二人在此居住,駝來的哪些工具,石墨坩堝,火藥,還有製作好的一批手雷被雲舒嚴密封存在了洞中,畢竟這種大殺器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雲舒思量再三才決定暫時萬萬不可示人。 雲舒,雲清,胡大錘,十八衛兄弟相互輪換,夜以繼日,在這秘洞中錘錘打打,趕製兵器,箭矢,將番狗留下來的兵器,方山鎮上能夠找到的鐵器全部運來。 有了煤炭可以煉製焦炭,打造起兵刃來就容易了許多,雲舒旁邊指導,三百多人人手一把黑刀勉強配備,繳獲來十幾張弓箭,加上先前打造起十張鋼臂弩,就是箭矢少了些,想來自保無虞,而中寨被列為訓練之地。 天氣濺涼,黃葉滿天,山上更是冷風瑟瑟,今日點將臺木屋中。 一個長條木桌陳列其中,兩排胡凳排列兩邊,正中桌頭端坐一人,長發飄飄,豐神冠玉,氣宇不凡,正是一身錦衣的闞雲舒。 兩側分別坐著江淮軍舊部頭領,雲清,雲峰,陳方正,葛無憂,單寶成,樂飛魚,吳明,陸小山也在列,還有兩個身懷武藝,與突厥有血海深仇的壯年漢子,一個叫薛嚴,一個叫高淩。 薛嚴者,家住呂梁石縣人氏,年二十七,相貌英俊,頭腦靈活,一把長刀有些功底。高領者是磧口人氏,二十八歲,高大威猛,力大無窮,突厥渡河劫掠,家中親人被殺或者被擄至突厥為奴。 雲舒見眾人到齊,木屋十丈外有十八衛親自把守,雲舒肅然道:“諸位,我等嘯聚山林,保境安民,今日我雲舒決議成立大唐鐵衛。” 昔日江淮軍舊部聞聽大唐二字,臉色陰沉似水,不言不語。 雲舒自然知道其中緣由,便繼續道:“各位,我知你們心中所想,且聽我一言,且不管天下誰人做主,貫以大唐字號,是不想憑空樹敵,招致朝廷大軍前來圍剿,你們可以躍馬疆場,殺的痛快,可是你們心中可有貧苦百姓,所謂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這些道理還用我多講不成。 諸位都是出身山東貧困人家,自幼沒見過餓殍遍野,流離失所的苦楚嘛?” 雲舒一番慷慨激昂,振的木屋都嗡嗡作響,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死,很容易,活著才難,為百姓活更是難上加難!” 眾人頓時無語,沉思著這句話,久久鴉雀無聲。 陳方正畢竟是個老成之人,起身抱拳使禮道:“少主教訓的是,是我等心思太狹隘了,在下敬請少主示下,莫敢不從!” “好男兒誌在四方,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今突厥部頡利可汗率領二十萬眾,犯我中原,屠戮我漢家兒郎,奸淫我漢家姐妹,你們還心心念念的嫉恨那些,是,舊仇新恨不可不報,可是你們就憑借這七尺之軀與朝廷的幾十萬大軍對仗嘛? 手中沒有刀兵,哪能揚眉吐氣。你們說個理由給我!”雲舒幾乎聲嘶力竭,大喊道。 “跟隨我等的哪些兄弟,他們有何過錯也要跟隨我等一起赴死,難道就是為了一口氣,而橫屍街頭嘛!” 雲峰,雲清,陳方正,葛無憂等人從來沒有見過少主如此火氣,也知道少主身懷大才,說的都對,不敢再懷異心,齊刷刷起身,全部跪倒在地上,高呼道:“請少主責罰,我等謹遵少主令!” “起來坐下!”六七人嚇得不敢直視雲舒,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一一落座。 雲舒語氣緩和了幾分開口又道:“沒有安身立命之本,何以傲世天下?” 這一句才是關鍵,猶如擂鼓重錘,重重的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頭,各人沉思著。 “如今突厥已攻至涇川,長安岌岌可危,朝廷隻顧的上高高在上的皇權富貴,哪裡會顧及我們這些邊境流民的死活,所以我決定—— 成立大唐鐵衛,我們的宗旨是為生民立命,復我大漢榮光。”眾人聞聽,頓時血脈噴張,才真正的知道自家少主目標遠大宏偉,自己真的狹隘難當,無顏羞愧。 “我命令,今日起我大唐鐵衛軍正式成立,命令雲清,陸小山為鐵衛偵緝營營長,副營長。主要職責是等同於斥候,負責探馬藍旗,偵緝敵人行蹤,路線,人數,糧草,必要時利用暗殺,放火,投毒等一切手段,遲滯敵軍行進速度,獵殺敵軍斥候等任務,你們二人可明白?”說著雲舒凜冽的目光看向雲清和陸小山二人。 二人早就懵了,平日裡和藹可親的雲舒今日判若兩人,嚇得二人心砰砰直跳,許久才同時點了點頭。 “起立,挺胸抬頭,大聲回答說是。”一聲怒吼,響徹木屋。 二人齊齊起身,大喊道:“是!” 屋中人頓時心都顫了一下。 “陳方正就任鐵虎營營長,薛嚴任副營長,人數八十人,配長刀,為步兵隊。” 二人不敢怠慢,趕緊有樣學樣,起立答是。雲舒滿意的點了點頭,招手示意二人坐下。 “葛無憂任鐵狼營營長,副營長自己挑選任命,呈報上來,挑選八十名善射好手,你營為弓箭手為主。” “單寶成任命為鐵豹營營長,高淩為副營長,人數同樣配備八十,是騎兵隊伍,你們二人各自挑選馬上功夫嫻熟人充斥隊伍。” “樂飛魚任命為輜重營營長,副營長自己任命,同樣呈報,負責軍中所有糧草金錢等一應所需。” “後勤營營長由吳明擔任,副營長自己挑選,衣物,飯食,押運,傷員,皆有你們負責,同時後勤營成立一個醫務隊,挑選懂得岐黃之術的郎中,救治病人,人數不限,吳老哥可自行招募,但必須是忠心不二之人,吳老哥,你的任務有些艱巨,不知能勝任否?” 吳明眼光清澈,方才雲舒的一番怒氣之言,吳明這個讀過幾年聖賢書的人哪裡會不懂的其中深意,對雲舒這個小年輕人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又會怎不舍命相隨。 毅然道:“少主如此信任小的,小的舍命完成就是!” 雲舒見這個西北漢子沒有半點推諉,心中感激萬分,笑道:“吳老哥,以後不可自稱小的,我等皆是苦命兄弟,自稱即可,不必見外!”吳明聞聽,眼眶有些發酸,連連默然點頭。 “雲峰大哥,負責總務,任命為鐵衛軍統帥,總領全局,上下協調,手下設立三十衛的傳令兵,同時擔任護衛,如有兵馬調動,須與各位營長手中的半邊玉令吻合為準,否則蓋不遵從。 下麵再說一下我等軍中糧餉一事,兵卒臨時先暫定每人每月二百文,隊長五百文,營長二十貫,副營長十五貫,統帥五十貫。戰死者家中親屬得錢百貫養家費,無親屬者厚葬之。 諸位,眼下我們人手有限,每營先下設三隊,各自挑選信服者擔任隊長,如有軍情,隊長即可匯報營長,營長匯報統帥,統帥再稟報於我,大家務必謹記。 此令,即可生效,玉質令牌稍後便發放到各人手中,小心保管,今日會議,列為機密,如有外傳,格殺勿論。” 眾人齊齊起身站立稱是。 “雲清,小山你二人留一下!” 二人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變了模樣的雲舒,腳步都不敢動彈分毫,還是一個立正的姿勢,雲舒強壓心中好笑,一本正經的吩咐道:“你們挑選的身手敏捷,且頭腦靈活的人可有人選?” 陸小山畢竟新來乍到,有些拘謹的答道:“報少主,人數二十人基本挑選完畢,正在接收訓練!” 雲舒啪的一下拍在被嚇傻了雲清後腦勺上,假嗔道:“訓練的怎麼樣了,能拿出手來不?” 雲清有些癡呆的回答道:“能,能拿的出手!” 雲舒恢復往日神態笑道:“清兒,這二十個人都是你親自指點的?” 雲清慢慢恢復過來嬉笑道:“那是當然!” 雲舒沉聲道:“清兒,我們斬殺賊匪已有月餘,石縣中的突厥人早晚會有所察覺,撒出人去,密切注意石縣賊匪動向,同時也要注意霍七萍帶走的那些婦人,如有情況,快馬匯報,斥候乃是眼線,關係著我們的生死存亡,你可知道其中厲害,化妝潛伏,混入流民,這些可是軍中斥候不能比擬的偵緝手段,你可不要藏私啊!” 雲清聽到其中厲害關鍵,也正色道:“放心吧哥,這二十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西北鬼靈精怪的人,語言相通,相貌平平,不易引起賊人懷疑,行走山路,如履平地,健步如飛,都是飛毛腿。” “好,最關鍵是忠心不二,假如出賣了我等,哪將是一條死路啊!” “哥,經數日來的觀察,他們都與突厥人有或大或小的仇恨,先派出去檢驗一番吧!” “好”雲舒不再多說,二人立刻離去安排。 秘洞中雲舒繼續趕製鋼臂弩,雲舒曾經拿繳獲來的突厥人的弓箭比較一二,突厥人所用弓箭乃是牛角弓,製作起來異常繁瑣,工序復雜,半年不一定能夠製作出一張強弓來。木質箭桿,羽毛定向,兩棱鋼鐵尖頭,有效射程也就一百五十步,後世的一百三四十米遠。 而雲舒用後世精煉灌鋼法打造的精鋼製成的鋼臂弩,尿酸,油脂不同溫度下的淬煉技術,碳含量幾近精準,回彈十足,再加持三棱箭頭,不帶飛翼,減少空氣阻力,筆直鬆木箭桿,飛行更加穩定,射程二百五十步能射穿皮甲,腳踏式拉弦,張力強勁,堪稱這個時代一大神器也不為過。 夜晚時分,萬籟寂靜,夜鳥鳴啼,雲舒身邊隻保留八個隨身護衛,猴子候正坤便在其中,趁月黑風高,便巡山到了山門隘口處,尚未走近,便聞聽山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噠噠噠”伴隨著戰馬嘶鳴,很快便聽有人叫關,口令通過,正欲雲舒和雲峰二人。 來人正是李青,偵緝營留守陸家坳人員之一,見雲舒就在隘口,飛身下馬,喘著粗氣稟報道:“啟稟少主,統帥,屬下今日午後覺察到有些異常之事,飛馬來報。” “何事?”雲峰急切的道。 “今日午後,有四匹快馬,打馬穿過陸家坳高領隘口,直奔方山鎮,屬下覺得四人不足為慮,方山鎮上有鐵虎營擔任護衛,誰知四人四馬一個時辰後打馬而歸,行色匆匆,好似發覺了什麼異樣,屬下不敢怠慢,故飛馬來報。” 雲舒聞聽心頭一驚,心中盤算:果然石縣賊匪發覺端倪,派人巡查,陸家坳距離石縣官道約有八十多裡,且是山道,崎嶇難行,騎馬走走停停也要近三個時辰,回到石縣已是夜晚,黑夜騎兵難行山路,定然會明天派人來襲。到達方山也是明日午後,方山鎮上業已聚集老幼婦孺三百人之多,炊煙裊裊,窯煙升騰,還有人持刀戒備,怎會不引起賊人注意。 如此便有了時間應對,看向雲峰,見其有些手足無措,一臉迷茫,正看著自己。 雲舒也不搭話,笑了笑踏步登上了隘口高高的城頭。站在隘口城樓居高臨下,遠處丘陵地貌一覽無餘,大有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氣。 隘口值夜隊長徐萬錦乃是十八衛中人,見雲舒親臨,趕緊使禮來見,雲舒對其耳熟能詳,隨口問道:“徐大哥今夜值守?” “是啊少主,夜黑風高,少主也放心不下,還要親自巡營啊?” 徐萬錦乃是地道的山東大漢,樸實無華,忠勇憨厚,如今入職鐵狼營,任鋼臂弩隊長,此人箭法精準,臂力超人,兩百步內箭無虛發,有百步穿楊之能。 “哪裡,長夜漫漫,隨意走動一下而已,唉!徐大哥,軍中夥食可好?兄弟們能否習慣?” 徐萬錦見少主問及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心中也頓時沒了拘謹,隨意了很多道:“少主,我等都是些鄉野村夫之輩,跟隨大將軍南征北戰,哪裡會計較什麼吃食,有的吃就很不錯了,再說自從來到龍王山後,不當值時便帶領兄弟入深山打獵,捕獲野味改善夥食,兄弟們解了饞不說,還順便練習了兄弟們射殺跑動著獵物的箭法,一舉兩得,甚是自得呢。” 雲舒聞聽心頭大喜,連連稱好。 回歸點將臺,雲峰迅速派人將各部頭領招來議事,待眾人坐定,簡單跟各位說了一下事情經過,葛無憂,單寶成二人頓時腚上長尖,有些按捺不住,叫嚷著要帶隊殺向陸家坳事先埋伏,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見雲舒在場,不敢造次,又齊刷刷的看著雲舒。 長條木桌後麵的墻壁,雲舒特意讓人抹上了一層白白的石灰膏,隻見雲舒起身,在火把的照亮下,拿起一支木炭棍,憑著腦海中和來到這晉西之地後四處觀察得到的信息記憶,一副簡易的行軍地圖便出現在眾人麵前。 平麵作圖乃是軍事課上的必修科目,等長線,等高線什麼的他們這些莽漢也看不懂,雲舒隻得畫簡易圖。 就是這簡易圖已令在坐的幾人驚為天人般的崇拜有加了。 雲舒回頭掃視一眼,這等於是開軍事會議,在坐的大多是昔日十八衛中人,營長,副營長,隊長,副隊長,炭棍指著一地道:“行軍打仗,事先務必明了以下幾點,時間,地點,人數,裝備……”雲舒說著,愕然了,媽的,這是他媽的古代,不是軍事課堂。 自嘲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再次道:“大家看,這是石縣。”雲舒一指長長黑線中間的一個方框。 “這是晉西大門孟門關,這是晉西門戶金鎖關,石縣居中,堪稱戰略要地,賊匪梁師都派兵暗渡黃河,奪取石縣,可謂是兵行險招,可是此舉卻非常高明,大家有何見解?” 葛無憂看後說道:“是啊少主,此地一個不慎,會引來朝廷前後夾擊,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梁師都派大軍陳兵孟門關黃河西岸呢?” 眾人頓時心驚不已,默不作聲,落針可聞。 一人站起身來,開口道:“如此一來,金鎖關和孟門關的大軍就不敢輕舉妄動,賊匪據守石縣,就算金鎖關出兵來援,可以倚仗川河斷橋阻之。” 雲舒聞聽,滿意的點了點,看向此人,乃是平時少言寡語的秦慕陽,不覺對其高看了幾分。 “秦兄心思縝密,頗具雄才也!”雲舒不吝嗇贊美之詞的說道。 看著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秦慕陽,雲舒隨即說道:“金鎖關不會出兵來援。” 眾人頓時愕然,不解少主會如此篤定,齊齊看著雲舒。 雲舒卻手掌下指,指向的正是自己所在的龍王山。 “多日前在下還大為不解,突厥部頡利可汗手下心腹牙將烏拉圖蓋,怎會占據這小小的龍王山,深入腹地,與找死何異,今才恍然,可見梁師都軍中也有高人,這龍王山下便是川河支流,可直通金鎖關北麵,如此布防,朝廷兵馬怎敢隨意出動乎?” 眾人一陣嘩然,個個唏噓不已。 “在下請教一下各位,梁師都部如此作為,是有何企圖呢?”堂上頓時又陷入鴉雀無聲。 雲舒眼神再次看向秦慕陽,秦慕陽被看的有些無措之態,撓了撓頭,不解的看著雲舒。 “梁師都乃是盜匪出身,雖然是隴西豪族出身,也曾官拜鷹揚郎將,又幾乎與李唐同時起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隴西之地民眾疾苦,是故根基不穩,昔日有劉武周牽扯李唐才得以生存。 然武周被滅後,隻得依附於突厥,趁李二玄武門之變,新君未立之大好時機,攛掇突厥起兵南下,出延安郡而直取長安。 山西乃是李唐龍興之地,李唐定然會布防重兵,雲中山以西層層設防,梁師都和突厥部怕朝廷抄其後路,突然出兵雕陰,斷其後路,所以才有此舉。” 秦慕陽頓時恍然大悟,驚喜著道:“少主果然高人也,是我等目光短淺,不識大局。” “過譽了秦兄。”雲舒輕輕抱拳,再次道:“所以啊,突厥部和梁師都部出奇兵意外牽扯朝廷,不敢輕舉妄動,我敢肯定,黃河西岸一定是大軍壓境,嚴陣以待,甚至北邊的磧口關也是一樣。 是故,賊匪既然是出奇兵,又是暗度黃河,人馬定然不會很多,既然我等歪打正著,突然占據了這龍王山,等同於打破了賊匪的戰略意圖,所以不足為慮也。 可是賊匪既然已經發覺了龍王山有異動,不會甘心坐以待斃,定會困獸猶鬥,明日必定會出兵來犯,如若我們將其全部殲滅之,石縣必定軍心大亂,會慌忙撤兵,固守西岸。” “所以,我命令,鐵狼營,鐵豹營今晚全部出動,與防守方山的鐵虎營匯合後,在陸家坳設伏,以逸待勞,爭取全殲來犯之敵。輜重營留守龍王山,後勤營安排人手備足兩天乾糧,明日傍晚前用馬車務必送到陸家坳,接下來咱們還有好戲要演!” 至於什麼戲,雲舒沒有多說,眾人興奮異常的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