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明時節(1 / 1)

驚夢初唐 雲卷雲舒雨霏 13463 字 2024-03-17

雲舒踏棧橋而行,突然一悅耳妙音傳入耳際。   “淩先生獨釣春江,綠柳青山之地結為近鄰實乃緣分,奴家聽管家周伯說,淩先生乃是異人,今日春光明媚,偶遇淩先生實是幸事。”   雲舒透過散發縫隙看向聲音來處,隻見不遠處的棧道盡頭亭亭玉立一綽約女子,柳眉如黛,麵若桃花春帶水,一汪美目脈含情。   雲舒被這絕世美艷驚的身形微微一滯,隨之歸於平靜,便持魚竿抱拳,微微彎腰使禮,並不答話,禮罷直身,不卑不亢的獨自瑀瑀而行。說話的正是周家少夫人令飛煙,見雲舒使禮也行福禮相還。   待到棧道盡頭,與哪絕艷美女令飛煙擦肩而過,雲舒目不斜視,春風吹動笠下長發,露出了雲舒哪隻如經年老疤般的瞎眼,也嚇得周家少夫人倒退了幾步,芳心砰砰直跳,見這淩寒醜漢,麵如重棗,老眼如疤,背微駝,腳有跛,料是自己已有了先前的心理準備,可是今日見到真人還是心驚不已,如此醜陋之人,自己也是頭一次見到,內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不知在想些什麼。   令飛煙立在岸邊,天人交葛,美貌與醜陋的靈魂碰撞,深陷冥想,突然覺得自己與此人雖是美與醜兩個極致,卻似有相通之處就是哪人舉止步伐中透漏出來的那種難以形容的孤寂和落寞。   可是腦海中卻被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沖淡了所有冥想,苦苦思忖,再三琢磨,突然間揚起美目,遠眺哪個背影,喃喃自語道:“好熟悉的味道!”   “夫人,你說什麼?”珠兒何時跑到自己身側的發問,打斷令飛煙的思緒。   一陣慌張,玉麵飛紅,又嘆息一聲自我解嘲道:“沒什麼……”   原來是令飛煙被擄時,杜八用熏香迷暈少夫人時用量過大,令飛煙本來就因喪夫之痛身心俱疲,身子已至崩潰邊緣,又加上夜夜思夫,夜不能寐,自己如何被擄,又如何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自己家門口都是一無所知,可是對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氣味卻是記憶猶新,久久不忘。   雲舒方才從自己眼前經過,春風中哪個熟悉氣味撲鼻而來,才喚起令飛煙腦海中哪個縈繞已久的記憶。   然而就在令飛煙和雲舒河畔邂逅之際,不遠處的河麵上卻是停泊著一艘小舟,船頭漁夫不緊不慢的在擺弄著自己的漁網,似是要隨時撒網的樣子。   而在蘆葦席下的船艙中卻有一雙鷹眼,目視著岸邊所發生的一切,漁夫撒了幾網後便搖櫓而去。   雲舒回到家中,扛起鋤頭便來到了東崗上的果樹院中,栽種的杏樹,桃樹偶爾綻放出幾朵慌花,雜草鉆出地麵,雲舒翻土鋤草。   然而遠處滻河中的撒網漁船也被雲舒不經意間看了個清清楚楚。   雲舒心中思忖:“這小船來此地已有數日,從搭建棧道時出現到今日已經是有八天,小船不大,河水平靜,吃水線下沉明顯,船艙中到底是何人窺視,難道是古墓中的哪些亡命徒?   大眼分段式跟蹤也跟了有四天了,應該有所收獲了呀?怎麼一直不見這小子的蹤影?”   陽春三月,清明期至,兩日後便是,長安城中文人士子,達官顯貴們出外踏青,掃墓祭奠自然也是首當其沖。   黃昏時分,陳千和大眼來到雲舒家中,雲舒早有所料,多做了不少飯食,兩個小子自然也是饑腸轆轆,吃飽喝足後,雲舒已然到了山崗上的歪鬆之下,不時大眼來到。   雲舒示意其在旁邊石頭上坐下,大眼如今胖了一些,可是大眼睛卻是越發的有神,這個小子果然人如其名,眼神那是真的好使,黑夜中視物如同白晝,且看的其遠。不得不讓雲舒感嘆真的是民間多是奇人異士。   大眼機警的看看四周,在雲舒耳邊輕聲道:“師傅,那艘小船果然有些門道,第一日弟子便在延興門岔路口蹲守,小舟順流而下,沒有追,第二日在春明門外滻河西岸碼頭,弟子果然見到了那隻小船,上岸後騎馬而去,好似灞橋方向。   第三日在芷陽縣衙弟子總算尋得蹤跡,入衙時見有人對其使禮,弟子猜測應該是縣衙裡的老爺。”   雲舒聽罷,嘴裡叼著一根枯草,眼睛微瞇,心裡卻有慢慢盤算。   周家少夫人去而復返,疑惑重重,官家本來就是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兒,為何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小小的鳳棲莊中,且很是明顯,縣衙中人窺視的對象是自己無疑,難道是那美艷娘子令飛煙忘恩負義,出口反咬自己不成?   難道是花穀中的痕跡引起了公門中人的注意?還是自己收養的哪些乞兒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莫非是自己一介流民,卻吃喝不愁的露財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雲舒考慮種種,各個弊端都考慮的很是周祥,卻也是一時理不清頭緒。   第二日,雲舒請來周至裡長,正好崗下的那幫乞兒聚集在此的有十幾人,雲舒便煩勞周裡長如實騰錄手實貌正,押了指模,請周裡長如實上報官府。   這周至乃是老成持重之人,也見不得這些孩子餓死街頭,如今有人收留也是好事,官府多了一些丁稅自然也是樂見其成,於是倒是答應的痛快,由陳千趕上牛車拉著周裡長前去縣衙報備,允許收留再上交錄籍也不遲。   牛車咿咿呀呀拉著周裡長去了灞橋縣衙,過了三叉路口,車輛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灞橋兩岸更是遊人如織,先不表此事。   且說今日鳳棲崗下,雲舒送走陳千和周至後依舊如同往日,下地勞作,其實真正目的就是在崗上可以看到滻河中的小舟。   葫蘆,香兒,大眼等人也有分工,雲舒如此明目張膽的讓孩子們勞作,隻是想看看窺視者的反應,既然是縣衙中人,雲舒今日也雙管齊下,一路讓周至稟報縣衙,一來讓孩子們走向明麵,不再遮眼,如有不妥,縣衙裡有老鄉文四寶周旋,想來也會無事。   二來大不了再次遠遁深山,又奈我何。   此刻西岸行來一輛華麗馬車,前後還有四個隨從手持木棒護衛,帶蓬馬車來到周家門前停下,從車上走出來一個華服公子,氣宇宣揚,玉樹臨風,旁邊跟隨的是一個四旬老者,長須飄然,灰衣皂帽,是個管家模樣。   護衛敲打周家門環,不時一粗獷下人開門,問道:“公子,你們何事敲門?”   華服公子微微抱拳道:“煩勞稟明周裡長,在下姓吳,西市上的鞠家肉鋪,布鋪的東家,與長安西市坊中的周家米行,綢緞莊的周成算是舊識,與昔日周記事也是相識,慕名來訪,還請見過!”   仆人關門入內傳話。   雲舒移栽桃樹有些枝叉,一邊擰枝下壓,一邊偷眼觀瞧,這周家很少有人拜訪,今日來者穿戴不俗,於是便多看了幾眼,折身時突然看到滻河中的那隻小船,破蘆葦蓬中有一黑洞,似乎有人影晃動,小舟在河水中搖擺了幾下。   “爹爹喝水!”一聲嬌滴滴稚氣聲傳來,愁兒拎著一隻竹筒來到崗上,手中竹筒左右手不時的倒換著。   愁兒送水至田間地頭,父女二人席地而坐,儼然就是一對在田間耕耘的農家翁女。   此刻哪華服公子已經步入周家,外麵隻有四個隨從護衛和一個車夫。   雲舒攜女除草,餘光中突然見那艘小船快速搖櫓北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怪異,待雲舒仔細細數腦海中幀幀畫麵,猛然間再次看向哪馬車眾人時方才發覺,哪個不起眼的車夫不見了蹤影,弄的雲舒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夜幕低垂,鳳棲崗上春風撲麵,崗下河灘邊上新建了一排茅草屋,陳千帶領的孩子們便住在哪裡。   雲舒飯後,哄著小小玩耍了一會兒,小小犯困帶著甜甜的笑意睡去,雲舒更加百無聊賴,便出了柴門,卻瞅見夜幕中陳千從崗下走來。   “師傅,入夜天黑,你這是要去哪兒?”陳千遠處問道。   “奧,小千,睡不著,出來走走,你們哪些小子都可安穩?”雲舒笑道。   “回來了又十五人,近日清明期至,遊人踏青的富家子弟很多,他們乞討來的東西五花八門,還有十幾個銅錢呢!”   二人邊走邊聊便到了崗上的那棵歪鬆之下,坐在巨石上,遠眺茫茫夜色,甚是撩人。   雲舒突然間想到了今日白天來訪周家的那一行人,總感覺有些什麼遺漏,腦海中突然迸現出一個有些熟悉的麵孔——古墓之中的老六!對,今日趕車的那個車夫就是號稱飛毛腿的杜六,他為何突然不見了蹤影?難道是懼怕我留給他們的警告?   令雲舒陷入沉思的還有就是滻河中的小舟為何幾乎同時也不見了蹤影?難道這兩者有什麼關聯不成?   突然間雲舒腦洞大開,細想自己殺了他們兩個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找不到任何端倪隻好從周家少夫人令飛煙哪裡下手。   果然是賊心不死,哪一行車馬難道就是古墓中人所說的他們家的公子?從老六和老四的談話中可以聽出,他們家的公子非為非作歹之徒,有些君子之風,今天突然到訪周家,難道是來道歉還是尋仇?   周家少夫人去而復返,疑惑重重,官府中人疑慮困惑自然在情理之中,難道是突然遁去的老六也覺察到了小舟上的人來歷不凡?   雲舒細思極恐,古墓中人與官府勢不兩立,水火不容,偷聽到的談話中得知,他們一行本來人數很多被暗衛劫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好像如今剩餘者隻有區區十幾人。   如此分析,哪河中小舟上的人是暗衛!如此驚天結論定雲舒有些震驚,不行,絕不會坐以待斃,還是早做防範的好!   雲舒看向一邊靜坐不動的陳千,見其一身裝束倒是緊俏,便低聲道:“小千,回家一趟,仔細吩咐無憂無愁二人,在我們回來前不要睡覺,如果外麵有什麼動靜,他們倆知道如何做。   其二,回崗下茅草屋中,將比較機靈的葫蘆,石頭,大眼幾人讓他們輪流值夜,分散到茅草屋幾十丈外容易藏身的地方警戒,如果有什麼動靜,立刻招呼著眾人到周家門前的空地上集結,高喊者有土匪打劫,明白了嗎?”   陳千聞聽一下子便站起身來,有些驚恐的望著雲舒道:“師傅,是有什麼要命的事要發生嗎?”   “小千,不必驚慌,未雨綢繆而已,說不定也不會有事,照我說的去吧,完了來此處找我,咱倆出去一趟,正好也讓師傅看看你小子最近練習的腳力如何,可願意否?”   聞聽此言,陳千有憂轉喜,蹦跳著便向崗下跑去。   雲舒依舊坐下,遠望東北側周家府邸,雖然有幾盞燈火搖曳,倒也看不出有何異樣。   盞茶功夫,陳千來到,誰知身後還跟著一個拖油瓶,正是大眼,大眼骨碌碌轉動著,有些獻媚的笑道:“師傅真是偏心,教我們本事就隻會教千哥。”   雲舒在其額頭輕輕彈了一個腦瓜崩,笑道:“就你小子機靈,不是讓你在四周警戒看護著這鳳棲崗嘛?跟來做甚?”   陳千一旁替其說話道:“師傅莫怪,大眼機靈,眼神又好,黑夜中給咱們前麵探路也好!”   雲舒默然,令二人坐下,環顧四周後低聲道:“今晚師傅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可能有些危險,切記一條,不管見到了什麼,萬萬不可大呼小叫,好生藏好你們的身體,不可發出半點聲響,如若被人發現,利用平時我教你們的山林中的奔跑之法逃跑,利用黑夜和周圍的山形樹木做掩護,隱藏痕跡和身形,記住了嗎?”   二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嚴肅的點頭。   三人不再停留,利用黑夜掩護,便小心翼翼的向古墓處行去。   雲舒前麵帶路,走走停停,行進時如貍貓奔行,無聲無息,看的身後兩人目瞪口呆,這哪裡是平時所見的那個步履蹣跚,駝背弓腰的師傅,分明是個身高絕的高手,二人拚盡全力勉強能夠跟上。   雲舒暗笑,如若不是近來衣食無憂,這倆孩子哪裡能邁開步,自己隻是輕飄飄的使出了四五分得腳力,這兩個孩子已經快到了強弩之末。   雲舒約莫著到古墓還有三四裡山路,便在一暗影中將二人招聚在一起,前方鬆林赫然在目,黑暗中雲舒輕輕說道:“小千,大眼,可看見前方那片鬆林,隱約有一點發白的東西?”   二人慢慢聚目望去,大眼先開口低語道:“師傅,可是鬆林半坡上的哪塊巨石?”雲舒聽罷暗喜心驚,這個小子的眼力果然非凡。   陳千則是揉了揉眼,有看了一會兒才點頭。   “假如哪裡便是一處秘密的洞口,賊人如果要看好自家的老巢,他們會安排人四處警戒,以防來犯,哪周圍那個地方才是最佳的瞭望臺,會在多遠的地方布置警戒線?”   雲舒說完不急不躁,慢慢看著看著二人窮盡目力,四處窺探,少頃還是大眼先開口低語道:“師傅,你看那片鬆林位於斜坡之上,山頂處有一棵大樹突出於鬆林之上,如果上麵有人警示,周圍三裡的溝溝坎坎都能看到,師傅你再看鬆林斜對麵的哪個高丘,雜樹叢生,藏人最容易不過了,哪裡也是可疑。”   雲舒聽罷,默認點頭,黑夜中露出一絲微笑,如今有了大眼這個望遠鏡,自己就不用取下眼罩來了。   陳千則是一指鬆林左側的那處矮破道:“師傅,哪裡最適合人通行,樹木稀疏,定然會派人把守吧?”   雲舒也是心喜不已,輕聲道:“你們二人有些長進,不錯,如果我們隱居在此地,也會這樣布置警戒,記住了嗎?可是想要無聲無息的進入秘洞要如何去做?”   如此一問,令二人陷入沉思,陳千思忖片刻後道:“師傅,如果人手夠的話,兵分兩路,除掉山頭的兩處暗哨,再將把守之人擒住不就行了?”   雲舒點頭,輕輕拍了拍陳千的肩頭,笑道:“是的,這個辦法可行,隻是要注意一點,你們必須要有悄無聲息除去暗哨的本事,否則就是打草驚蛇,反被其害知道了嗎?”   二人有些失落無奈,頹廢的點頭不語。   雲舒見狀,低聲鼓勵道:“你們身子底薄,好好的練習以後定然也是一條好漢,不必氣餒。”   眼看二人信心又起,雲舒調笑道:“你們二人好生在此地隱身,切勿發出任何聲響,招來殺身之禍,師傅去抓個活口來,問個究竟。”   雲舒起身,接著夜色掩護,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夜中。今晚來訪,雲舒不是來此尋他們晦氣,隻是來探知古墓中人是否被官府中人剿滅,再怎麼說自己與這些敢於和官府為敵的好漢也是一路人,雖然自己隱藏的不露痕跡而已。   可是如今卻被周家少夫人的失蹤牽扯進來,難免會殃及池魚,令雲舒不得不早做防範。   山林穿行甚是艱辛,更可況還是在黑夜中,又要小心謹慎,以免打草驚蛇,雲舒便尋了一個簡單的法子,畢竟今夜來此不是殺人,隻是來看看這些人被朝廷暗衛殺了沒有。   山下河穀中有一小溪,兩側密林叢生,此地出入哪個鬆林古墓倒是便利之處,雲舒便從高處慢慢向河穀靠近。   河穀中突然傳來一陣咕咕的山鳥夜鳴聲,雖然聲音不大,在這夜深人靜,山林深處的河穀中倒是平常之音,可是聲音甚是低沉,不是口技大師再怎麼也發不出惟妙惟肖的真鳥啼聲,總會有些差異,雲舒乃是後世來人,對真假鳥啼聽的自然真切,頓時便判斷出此人人叫。   黑暗中暗自向下觀瞧,隻見從一巨石後慌慌張張走出一人,在露出白色的河穀亂石中快速前行。   雲舒覺得詫異,腳下用力,緊緊在高處跟隨,撥開樹枝看去,此刻隻見河穀中的一塊不大空地上,躺著一人,半蹲著兩人。   慢慢將身形靠近,將身子藏在亂石後側耳傾聽。   “六哥,六哥,快醒醒,快醒醒!”一人低聲叫喊著,不時的拍打著哪個躺在地上人的前胸後背。   另外一個遞上一個竹筒,湊到哪人嘴邊,不時傳來一聲低沉的痛苦呻吟聲。   斷斷續續的聽到:“家裡的人可好?”說者有氣無力。   “六哥,放心吧,一切如舊,沒有變故!”一人答道。   “那就好,總算甩掉了哪些狗賊!否則定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六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先別廢話,山鷹快先給老子包紮一下傷口!”   “奧奧!對不住了六哥!”又是一陣手腳慌亂的沙沙聲傳來,還夾雜著幾聲悶哼。   突然間,河穀亂石後閃出一人,黑夜中猶如鬼魅,此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此三人近前,三人毫無察覺,不得不讓人心驚膽寒。   此人一身黑衣,長發遮擋臉龐,黑夜中根本看不到此人長相,站立在巨石上猶如一尊瘟神,哪個遞水筒的漢子一把拽出長刀,顫巍巍,牙齒打顫的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雲舒從巨石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離三人五六丈遠的河灘上。   “杜六,我來問你,追蹤你的人你可知來歷?”   三人聞聽皆驚,除了趟地不動的杜六外,其餘哪人也一把抽出長刀,嚴陣以待的準備死戰。   而躺在地上的杜六聞聽此人話語,倒是坦然了許多,慢慢吃力的坐起,低聲下氣的道:“原來是好漢你呀!”   那兩個持刀漢子齊齊看向了杜六,有些摸不著頭腦,又不知如何應對,一時亂了方寸。   “好漢,在下當然……知道,追蹤在下乃是暗影衛朱雀丙衛統領河魚,不知好漢問此做甚?”   雲舒不屑一顧的坐在一塊石頭上,盛氣淩人般的問道:“河魚是何來歷?”   “好漢不知?”   雲舒不答。   “我等前番冒犯好漢,杜八和一個兄弟已經成了好漢手下亡魂,想必好漢非是官府中人,在下不妨直言,哪河魚乃是朝廷豢養的暗影衛朱雀衛手下一隊統領,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果決,向來是不留活口,今日在下偶然碰到,被其認出,好在在下腿腳上有些功夫,否則定然難逃敵手!”   “去我鳳棲莊做甚?”雲舒冷冷發問。   “這……”杜六一時啞口。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許久,杜六坐在地上抱拳道:“好漢,非在下不尊閣下警示之言,實在是情非得已,公子知道此事冒犯了周家人,親自登門致歉,在下乃其屬下,不敢不從,隻得前往!”越說聲音越有些無力。   “塌天錯事乃是你等自找,周家人口丟失,難免會報官,哪河中小舟已在鳳棲莊河麵上盤恒八天有餘,你等草莽還招搖過市,大庭廣眾之下到訪周家,如此招來殺身之禍不說,還給鳳棲莊招來滔天大鍋,爾等該當何罪?”   杜六聞聽眼前魔鬼般的人突然發怒,登時便掙紮著跪地使禮道:“好漢息怒,一切都是公子主意,在下莫敢不從,再說我家公子與周家祖上也算有舊,登門致歉乃是理所應當,誰知……誰知……”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突然間,弓弦聲響,“嗖”的破空之聲迅疾傳入雲舒耳中,雲舒不假思索,身子迅速側移,“鐺”的一聲脆響,一支利箭擦著雲舒脖頸而過,碰到了河穀亂石之上火星四濺。   “找掩護!”雲舒一聲嗬斥,身如鬼魅,其中一個持刀漢子頓時覺得手中好似少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隻見自己手中橫刀不知去了哪裡,抬頭見一個黑影持刀如貍貓般便向對麵山林中跳躍而去。   “嗖嗖”又是幾聲破空聲至,此刻杜六和一個漢子已經藏身在亂石堆中,隻有哪個丟刀漢子略一遲疑中慢了一些,肩甲處被一支利箭洞穿,哪人一聲哀鳴便暈厥了過去。   此刻的闞雲舒兔起鶻落,幾個跳躍,身快如閃電般的便到了對麵山林中,山林中三四個魁梧壯漢正在張弓搭箭突然見有人殺入,丟掉弓箭抽刀而上。   “鐺鐺鐺”火星閃過,並未見雲舒身形停頓,四個漢子已經倒地不起,沒有發出哀嚎聲便已死去。   雲舒黑暗中一揮長刀,甩掉血跡,佇立在黑夜中一動不動,仿佛一尊石像,腦海中卻是在飛速電轉,此刻雲舒的眼罩已經除下,斜眼瞥向黑暗中趴伏在樹乾上那團黑影,腦海中一個冒險的計劃便應時而生。   那就是放虎歸山,行非常之舉,雲舒深知朝廷暗衛可是等同於後世的特種偵察兵,身份百變,防不勝防,如今哪個公子將災禍帶到了鳳棲莊,自己也會殃及池魚,難以脫身,不把這些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打怕,恐怕再也沒有寧日。   如此也好,正好放這個探子歸去,找準時機,擒住暗衛頭目,利用自己腦海中的非常人之法,令其屈服,為自己找尋出來昔日派遣兵馬圍剿我偏頭關的主事之人來,好為哪些屈死的兄弟泄一泄心頭之恨。   雲舒想罷,便慢悠悠來到四個死者身側,翻騰出一些銅錢來,撿起地上的長刀弓箭,背在身上便向山坡下的河穀走去。   再次來到方才之地,雲舒將四把長刀就地一扔,連同弓箭,箭壺。   杜六顫抖著受傷的身軀從巨石後出來,一人也攙扶著受傷的另外傷者也出來,見地上的武器頓時心驚不已。   此人到底是人是鬼,隻是聽聞到一陣雜亂聲,對麵山林便沒了動靜,本以為這個漢子已經命喪敵手,否則不會如此快速。如今見這人毫發無損的站在眼前,如見鬼魅,天神再生。   “好漢,好……手段!”   雲舒依舊不答,其實是自己仍舊在全神戒備,眼角餘光不動聲色的注視哪個探子藏身的那棵大樹,見樹梢處有些微微的晃動,知道哪人已經下樹遠遁,敵眾我寡,不敢逗留,通風報信去了。   雲舒繼續坐在方才石頭上,如此一來一回,這種身法嚇得哪個持刀漢子再也沒了脾氣,如同見鬼般的也萎靡了下去。   雲舒一指哪個持刀漢子道:“將傷者送回古墓去吧,順便將你們這裡主事之人喚來此地!”   那個漢子聽罷不知所措的看著地上坐著的杜六。   杜六一聲厲喝道:“好漢吩咐,還不快去!將四哥喊來要快!”   哪人應聲攙扶著傷者而去。   河穀中又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良久後,杜六終於打破沉寂開口道:“好漢,對麵的人可是全部斬殺了?”   雲舒斜眼看向了杜六,不答反問道:“杜六,你們可還有另外的安身之地?”   杜六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苦苦掙紮著一陣才勉強下定決心道:“實不相瞞好漢爺,確實還有一個藏身之所,不過甚是偏僻。”   雲舒突然岔開話題道:“你們公子今日行蹤已露,能夠逃脫朝廷暗衛的追捕嗎?”   杜六想起方才此人出手便斬殺了四個追殺自己的人,定然是自己受傷放鬆了戒備之心,才尾隨至此,要不是此人出手,古墓中人必定會慘遭毒手,便是友非敵,怎麼說人家方才也算救了自己一命,再回想起多日前古墓中被老八率人將其打暈,雖然不至於死,也算救了自己一回,算來人家是救了自己兩次,於是便道:“不敢期瞞好漢,家主之事在下不敢非議。實話說吧,公子聞聽老八行徑,甚為氣憤,又對好漢心懷向往,好漢身手是我等生平僅見,天下見無人出手如此快捷,就是哪令人毛骨悚然的暗衛頭子鄴成嗣也未必是你之敵手。   於是公子乃是身懷冤屈之人,便想請好漢出麵相助,以成大事,便想趁清明期至,遊人如織之時拜訪周家,想必好漢爺乃是明州周都督安排的高手,所以才成行拜訪。   誰知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在下扮做車夫,本來一路行來無事,誰知在下在滻河便楊柳樹下係馬車韁繩時,見河中有人撒網,初時並未察覺,待折身時才發覺哪撒網人是河魚身邊親信王隨,在下曾多次與之交手,於是在下怕我家公子入其賊眼,不得不隻身引來那廝追蹤,也好讓公子快速逃離。   誰知,誰知還是沒有逃脫哪個狗賊的眼界,被其率人追蹤至此。如若不是好漢爺出手,我等恐怕會遭不測。”   雲舒心中突然一動道:“杜六,你與哪個追蹤你的王隨,誰的武藝好一些?”   杜六有些羞愧的道:“要論拳腳功夫在下不是那廝對手,好在在下有個諢號飛毛腿,跑的快了些,這個他不是對手。”說著,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雲舒頓時心中豁然,漸漸也理清其中緣由,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奈住心性,出手幫助哪個少夫人惹的禍,暗自心中狂抽自己的嘴巴子,真是不記生日,再說那個少夫人死活與自己何乾,總是以為自己不知有多大本事,非要救人,打抱不平不可,如今將災禍招致到了鳳棲莊,這可如何是好?蠢豬,笨蛋。   正在獨自暗罵著自己,河穀黑暗中遠處行來一隊人,約有七八個人,行色匆匆,不久便來到杜六依坐的巨石旁,為首者正是方才離去的那個持刀漢子。   “四哥!”地上的杜六輕聲呼喚道。   一人來到近前,附身下去有些關切的看著杜六問道:“六弟,傷勢如何?”   “無礙四哥,都是些皮外傷,敷點傷藥就行!”說著眼色示意其旁邊的雲舒。   杜四會意起身來到雲舒近前,抱拳使禮道:“多謝好漢出手相助,在下不勝感激,不知好漢爺姓名,日後相報!”   雲舒抬眼看此人三十上下,魁梧身材,一身勁裝,方臉濃眉,倒是一個好漢,心中頓時有了幾分好感,便訕訕的道:“可知你們要大禍臨頭?”   眾人麵麵相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知何解!   不等對方搭話,雲舒慢騰騰的又問道:“告訴我,你們另外一個藏身之所距離此地多遠?你們還有多少人能夠有一戰之力?”   杜四聞聽,“這——”一時沒了回聲。   良久雲舒見杜四心懷鬼胎,不予回答。   雲舒騰的一下站起,沉聲嗬斥道:“一幫蠢豬,活該被人追殺,你——”雲舒一指地上的杜六。   “還自鳴得意,那王隨輕易就可將你斬殺,為何將你砍傷,目的就是讓你失了逃跑優勢,順路追蹤至此,否則哪裡來的今夜追兵,你們公子更是個蠢才,光天化日之下,招搖過市出沒於周家,給周家招來滅門之禍不說,連同你們這一幫酒囊飯袋也很快就做了刀下之鬼,人家能跟蹤到此,難道不會派人暗中把你等藏身之地稟報上官。如此蠢才,還想招攬老子,一群蠢蛋,何以為伍,老子不幫官府將你們悉數斬殺,你們就燒了高香了!”   說著雲舒頭也不回的便向對麵山林而去。   杜六見狀,焦急萬分,沖杜四道:“四哥,何不坦誠相見,此人神鬼莫測,人家要是出手害咱們,你覺得咱們是人家的對手嗎?”   杜四一拍大腿,悔恨不已,懊悔的拍打著腦袋蹲坐在地上,黑夜中想要追上雲舒已是望塵莫及。   雲舒見他們這些亡命之徒,戒備之心甚是警惕,也懶得理會他們,獨自向來時山坡之上而去。   戴好眼罩,又尋得兩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兩個孩子,還是早些回到鳳棲崗,有些必要的安排防範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