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諾芬叫齊文江離開前些吃些東西,他又取來個壇子,往裡頭塞入些小麵包,倒入些蜂蜜,要留來當貢品。 而柏拉圖則是和乞丐攀談起來,那醉醺醺的色雷斯人,一拍手哈哈笑道,立馬動手扯下蘇格拉底庭院裡的紫羅蘭花。 醜哲人見了氣沖沖地往他那邊走,問怎麼回事。 乞丐蹲下身子向他解釋,並比劃了一個圓圈,指指腦袋,瞧瞧這邊的齊文江,蘇格拉底不僅開懷大笑、憂色不見,還又從門口搬來一壇紫羅蘭,乞丐連忙擺擺手,意思是說夠了。 不管他們商討著什麼計劃,齊文江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還揣著憂色,不能吃下東西。於是匆匆喝下幾杯葡萄酒,可口味寡淡,連白天飲用的苦澀都算不上: “這是水吧?”他向色諾芬吐槽。 “不懂了吧?我們有雅名的場所都是喝摻水的,要是真把烈酒供來,你出不了半杯。” 仆人長眼色,見他隻喝酒,就替貴客送上好飯,配上餐叉一副。 端上來的陶土盤子裡,墨魚和無花果分別一半,堆成小山,上麵還放上了幾顆橄欖點綴,淋上了一層薄薄的橄欖油。 文江一開始覺得這餐點陰間的不行,但水煮墨魚燈盞下閃閃發亮,他的肚子又呱呱亂叫。 他右手插起小墨魚,猶豫著嘗試。這比雷埃斯港今早剛剛撈上來的墨魚,咬一口,不見腥味,分明先去除了軟骨和墨囊。 還沒等人反應,新鮮爽嫩的電流刺激味蕾,而這層橄欖油肥而不膩,使得食道舒服異常。 很快齊文江就半盤子下肚,吐出暢快,精神振奮極了。 這可比阿裡斯托芬酒店裡的東西好多了!若說中午吃的是食堂,這可就是五星級大飯店啊。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水煮墨魚根本沒有任何烹飪技巧,隻要簡單處理內臟,稍稍過熱水,澆上橄欖油,就能烹製一頓珍饈。 色諾芬坐在他旁邊,不忘樂嗬嗬的點評道: “我們老雅典地道吧?都是貴人才能吃得起墨魚,這是師父特地吩咐去買的。你瞧。”他指指遠處一個在柱子旁呼呼大睡的仆人, “那個奴隸下午跑遍了比雷埃斯,這供不應求的貨色,得憑著老師的名譽才能買到。再試試無花果,配著橄欖吃。” 騎兵說話這當兒,齊文江已經忍不住嘴角的眼淚,他叉起一枚肥碩的無花果,一口咬下去蜜汁四濺,甜味如若花香一般沁人心扉。 香氣從鼻腔裡冒出來,再吮吸一口發酵橄欖,醃製的口味先有些許苦澀,和甜味對頂但不沖突,很輕易地如此過渡。 而去核橄欖香味令人舔舐嘴唇,最後配上著葡萄酒一起咽下肚子了,美極了。 齊文江明顯地感受到軀體的力量回來了,身心暢快,精神振奮起來。 “好吃,好吃啊!”齊文江感嘆,雅典人吃的東西還挺有特色。 於是仆人又給他送來炸鰻魚、熏豬腿肉,怕他不到就會飲時刻就醉酒,幫他把飲料換成了葡萄汁。他痛快大吃一通,而蘇格拉底見了,心情也好,連連誇贊他有運動員的食量。 色諾芬在一旁,細細品味著烤羊小排,那是他的最愛。阿裡斯托芬還來和這位騎兵喝了一杯,互相應酬。 等茶足飯飽,柏拉圖拿著個編好的紫羅蘭花環,將沙發上的交際花叫來,幾個大步走到齊文江麵前: “來,芙裡妮,領他去打扮一番,照著奉身少女的模樣。” 這成熟女人搖晃著微醺的身姿,臉上露出了別樣的笑容,把紫羅蘭花環套在了齊文江頭頂: “真好看。”她應允著,“可惜是個男人。” “乾什麼?”他一臉懵逼,還握著餐叉眨眼發怵,分不清這幾人攛掇了什麼鬼主意。 “想不想去救妮阿雅了?”色諾芬問。 還沒等他點頭的功夫,芙裡妮就拉他到了後院,女人生活的地方。 而蘇格拉底早就和妻女料理好了東西。把梳妝臺讓了出來,窄窄的土屋子裡,小木床放著一件鏤金長裙。 鉛粉大罐小罐擺放在桃花心木梳妝臺麵,還有一麵磨光的褐色銅鏡,陶土小瓶裝著玫瑰粉和肉蔻調製的香水,梳子上還留著不知誰人的金發絲。 “嗯?這屋子挺不錯的,原來雅典人有這麼多化妝品。” 芙裡妮先是有些錯愕,不知齊文江在點評什麼,然後爽朗地笑著: “你小子還不知道,你那兩位師兄想出了什麼主意吧?” “什麼?”他望著梳妝臺,才把陣陣微醺清醒過來,“啊?” 眼見這身姿綽約的女人,纖纖細手托起長袍,熟練地一把撤掉了齊文江的衣服,鏡子裡,她靠在齊文江耳旁說: “來,教你變大人了。” 女人半分鐘不到的功夫,就把鏤金長袍套在他身上,從頭到腳緊緊包裹,還挺合身。又把鉛粉均勻抹在他的臉上。不忘做完了活兒,貼在他臉旁賞著,輕輕吻道: “親愛的,你太漂亮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齊文江虎軀一震,過了一遍電流。這時候才敢緩緩睜開眼睛,直接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得有點丟了魂。簡直是馬戲團放假——小醜調休! 他眉骨寬闊,怎麼看也不像女人那樣柔順,即使用粉也依然顯得棱角分明,還有那胡茬子,就算剃刀再仔細剮蹭,胡須根還在啊! 幸好這身長袍能幫他遮擋上述,但它拿無數別針固定,像是一件沉重的地毯。不說別的,走路都困難。 交際花說他漂亮,估計是有這方麵的癖好。 “太重了!”他拖著衣角。 “習慣就好了,我們雅典女人有多不容易,現在你清楚了吧。”女人彈了一下齊文江的小腦袋瓜,“要不先陪姐姐一宿,明天再去找那小姑娘也不遲——讓我先替她試試深淺。” 她好似一隻蓄謀已久的野獸,靠在齊文江身旁耳語,吐著熱氣。 “不要!”他驚慌失色,奪門而出,而女人房間裡,望著他跑走嗬嗬笑道,“他們在後門等你。” 齊文江跑到後門門口,色諾芬和柏拉圖蹲在那邊合計,和倆流氓似地,柏拉圖手裡拿了個火把。而色諾芬拿著一攤子食物,正說要怎樣讓齊文江賄賂守衛呢。見他來了,柏拉圖先是點了火把。 而這火把他甚至沒能拿牢固,先是調到地上滅了,夜色裡色諾芬和柏拉圖麵麵相覷,甚是錯愕。 然後二人像是從肚子裡湧出來一股笑意,紛紛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痛笑流涕,合不攏嘴: “哈哈哈哈哈,齊……齊文江,你可別叫阿裡斯托芬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