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1波3折(1 / 1)

弱者柏拉圖 任大明 4339 字 2024-03-17

齊文江箭步奔上匠神山,迎著人群此起彼伏的哈欠聲音攀爬山峰。匠神山高約八十米,和衛城山差不多高。   “差不多——差不多個x啊,八十米少說是二十六層,怎麼雅典還沒發明電梯?”   他這麼著急,不僅僅是因為受審者是蘇格拉底,祭司媽媽告訴他,陪審員先到先得,雖然這些日子公民大會已經在商討立法修改,但老蘇案子出得急。   色諾芬怎麼不受審就被捕了?柏拉圖到底去哪裡了?他止不住生疑。   齊文江小腦裡回想起歷史書的敘說,柏拉圖已經去遊說雅典仁人誌士為蘇格拉底辯護。   而聽著周圍人街談巷論,大概都和蘇格拉底有關。有的人覺得他教人知識卻不收錢,比智者學派好太多了。   有湊熱鬧的婦女則說,蘇格拉底逢人說項,不得出結論不罷休,招惹平民百姓倒也無妨,可達官貴人勾結陰謀,他卻也不諂媚附和。   “讓讓!”齊文江穿過人群向前邁步,爬上一階一階的大理石,有些地方沒有鋪好,又有些風吹日曬陡峭不平。   但他仍需要謹慎,這高高的山峰臺階陡峭,稍有不慎滑落,不骨折,也會使他直接跨時空舉行葬禮。   為什麼雅典人趕人用的紅繩,不在山上用,怕的就是出事。   山上的圓柱形房子,在匠神廟旁邊,早已經圍滿了熙熙攘攘的人,不過,他們倒是不急著進法庭。不僅僅是因為要執政官抽簽選出陪審團,更是因為公民法庭提供免費早餐。   “開門!!我餓了!!!”人群不時發出陣陣食堂門口的聲音。   而一陣早八的恐懼感在齊文江心中升騰,惶恐而又不安。   “年輕人,不要擠啊。”身材瘦削的執政官,黑眼圈很深,他囑咐道,“法庭裡的奶酪、麵包,還有蜂蜜足夠,大家一個個排隊來!”   他站在幾個酒桶加一塊木板搭建的小小臺子,身旁一個刻著“抽簽箱”的石碑赫然立在身旁。   這塊三米高的石碑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孔,上麵分別分類名字希臘字母,每行五個,而一共五十行。   居民挨個把自己的名字寫進去,然後通過石碑底側的攪拌棒將其攪拌均勻,一個石碑共選出二百五十個。   “大家聽我說!今天隻審判蘇格拉底,本法庭特開通了二號通道!”他指向遠處一名將軍的隊伍,“那邊也能排。”   也就是五百個陪審團名額,他們將通過投票,決定蘇格拉底的命運。   一個潑皮見齊文江這麼著急,手上還沒票,一看長相是個外邦人,就問:   “老兄,一個貓頭鷹銀幣,我把票讓給你。”   齊文江叫這人拽了一把,回頭沒好氣望著,心想也行,但一個銀幣也太貴了吧??   “我還不一定能抽中呢,頂多三個歐布爾。”他討價還價。   “你這外邦人真沒見識,來這麼早一般都能進去。要是大家吃不上飯,誰沒事來看熱鬧啊。”   周遭的老百姓,幾乎都是來蹭頓飯吃的,幾乎穿著都不差,雖然不能斷定多麼有錢,但至少沒有窮人。   “再說,”這無賴右手撓著胡子,“當陪審團,一天現在能掙四個歐布爾呢!你想想,還有飯吃,不是虧本買賣。”   算上飯錢,大概六個歐布爾,確實一個德拉克馬銀幣是值了。但齊文江對於錢有種莫名的執著,   那邊又沖上來兩個販子,一個賣五歐布爾,一個賣五個半,後者說自己的陶片小,容易被抽中。   “裡麵在判蘇格拉底,我得進去法院,能不能便宜點?”   潑皮在他身後一聽,恍然大悟,你怎麼不早說?他著急起來,急忙把自己的票塞到了齊文江手裡:   “我從前當乞丐的時候,蘇格拉底曾經施舍給我娘三個歐布爾,就靠他的施舍買了張綿羊被,冬天才沒被凍死。你若是替蘇格拉底講道理,是他的學生,拿著我的票進去吧。”   他把寫上名字的方形陶片塞到了齊文江手裡,將他推入隊伍前麵。   齊文江很感動,剛剛想感謝他,可這人已經消失在了人群當中,幸好他的名字還在手裡:   “亞裡斯提卜。”   他總覺得這人的名字有說法,但執政官很快從他手中索要票務。   剛開始他還很擔心執政官會發現他是一個外邦人,但這疲憊的男人,見怪不怪的接過了他的票,似乎很多外邦人這麼做過。   僅僅皺皺眉頭,就將齊文江從別人處取來的票塞入了石碑抽票箱。   “傍晚庭審結束,別忘了去匠神廟門口憑票領賞銀。”   “吃飯也用這個票嗎?”   執政官沒好氣地點點頭,嘴上仍程式化的說,抽到你才算。   很快,石碑已經無法再塞入更多的名字,瘦小的執政官讓奴隸攪弄底部木棍,讓其均勻——   奴隸打開抽簽石碑左側的方形塞子,再用木棒搖晃內部,就提溜出來一打陶片。人群罵道:   “能不能快一點啊!肚子都餓扁了。”   執政官用大瓦罐塞滿陶片,幾個奴隸一同提著陶罐的各個柄,一二一二地抬到了匠神廟外側的廊柱下。   這審判官戴上羊皮手套,怕哪個倒黴蛋的陶片劃傷他的手,一次性宣讀五個人的名字。   點中的人跟隨奴隸進入西側的公民法庭,那個圓柱形的建築。   齊文江這會兒手心都是汗,當然旁邊的人也是,但很多人隻是擔心吃不上飯,他則是怕不能替蘇格拉底伸張正義。   而最令他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將近半小時的時間,這邊已經進去了幾百號人,就是不到他。知趣的一些人已經拿著小板凳,準備散了。   “得了,又得花錢吃早飯了。”一個老頭跟他胖兒子說。   “可惜啊,公民法庭的黑山羊奶酪,真是怎麼都吃不夠。”   執政官宣讀了最後五個人的名字:   “……狄奧尼索斯瑞。”他皺皺眉頭,卻無人答到,“亞裡斯提卜。最後一個。”   齊文江長舒了一口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這時候,偏偏有個黑卷發男子,醉醺醺的舉手答道   “狄奧尼索斯瑞。長官,我剛剛喊您沒聽見。”   於是執政官揮揮手讓他進去了,卻擋住了齊文江。   “不好意思,剛剛是最後一個了,請您回吧,明日再來。”   齊文江坐在路邊,頓時失落起來,周圍的人已經散了,隻留他爬上巨石,在法桐樹的陰影當中沮喪。   望著遠處的巴特農神廟,他覺得辜負了蘇格拉底和妮阿雅。齊文江離開的時候,她說:   “我相信你,文江。一定要回來。”   “我究竟幫不上蘇格拉底嗎?”他質問自己。   屋內稀稀落落的碗盤聲音,哈哈笑與議論之聲紛至遝來,留他在日光下孤單。   “怎麼了孩子?”一名身穿銀色盔甲的士兵看管好人群,見齊文江神色悲傷,於是就坐過來,他撕給齊文江半塊麵包。   而齊文江還在氣頭上,一把把那麵包扔到了塵土裡。   “你不吃別浪費糧食啊!”士兵控訴道,彎下腰去撿,吹了吹又大口咬著,這時齊文江才望見了士兵的蒼老。   “我叫拉凱斯。”   “哦。”他沒心情的回答道。   “我是……蘇格拉底的戰友,”他回憶道,“從前,每當他走在我們前麵,整個營隊的士兵都會感到安心,他沉著冷靜,卻又為人熱情。”   “可是我連觀看審判的權力都沒有。”齊文江控訴道。   “我帶你走審判官通道。”他湊過來耳語,“我不希望我的戰友,因為一群貪吃的蟲豸而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