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斯巴達從上到下都會支持你的統治。”齊文江攤開手,“可是歲貢還要照舊。” 莉娜雖有些不齒,但仍是頜首接受了麵前這位國王的意見,畢竟羊入虎口,不得不從。 這梅塞尼亞經過這場大戰,勞動力已經不足,又怎麼填補平時的缺口呢? “王上,望您再減些賦稅。” 齊文江哼哼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要趁此時割斷梅塞尼亞再次反叛的大動脈。 “可以,把伊特霍姆堡壘贈與斯巴達管轄即可。” 桌子上的羊皮合同早已經展開,甚至拉科尼亞的血紅色A封上了大名。 梅塞尼亞公主一陣沉默,於是拿出了燭臺把紅滴蠟油滴在其上。 取來纖纖玉手,顫抖著把帶阿伽門農家的徽記,在紙上摁出印花。 於是齊文江背過身去,竊想這梅塞尼亞人的不甘該如何平復。 斯巴達明年的軍糧若依靠小亞細亞和西西裡,恐怕是會讓國庫虧損一筆。 莉娜在他身後暗暗啜泣,似乎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湧上心頭,她手臂顫抖著—— 伸手抓來了那掛在墻上的西弗劍,唰的一聲拔出劍刃。 “斯巴達國王,你欺人太甚!” 白光瞬間刺往他的後背,而齊文江根本來不及反應。 可誰知那西弗劍刃識主,電光火石之間卻憑空折入他處。 莉娜哭著舉起那把不聽命的劍刃,數次揮舞都無法擊中那位國王。 而他,坐在王位上搖頭,看到這女劍士雙腿癱軟,西弗劍跌落地上。 她的手被劍刃上的魔性灼燒,產生了一道紫黑色疤痕。 “我不曾怪罪於你太多,是因為戰爭因密教而起,你也該理解我良苦用心。” “用心?讓你斯巴達王室的親族,阿伽門農的後人在全城父老鄉親麵前出醜?”莉娜終於掩蓋不住心中的恨意, “然後粉末登場要與你同床共枕,趁著你們斯巴達狂歡求取和平,何等羞辱?!” 西弗劍嗡嗡作響,或許是和齊文江的心緒起了反應。 但奈何麵前這哭哭啼啼的女子他不能動手,斯巴達人打女人會被人笑話到老死那一天。 此等外交場合,梅塞尼亞人卻捅出這等簍子,不過是給斯巴達人增添了日後的把柄。 莉娜傷心地落著淚滴,趴在地上如跪拜一般,卻渾身無力。 “起來吧,莉娜,你也是歐律托斯教導的徒弟;我們也算師兄師妹。” 他起身把西弗劍丟到床上,扶著她起身,像逮住一隻野兔似的扶她起身,嘆道: “今日發生之事,我不會告訴別人,這條約依舊有效。” “你……我……”她卻說不出話,不知是恩是仇。 身前這男人果真有國王的氣概,生殺予奪一句一字。 卻牽動著這伯羅奔尼撒半島上無數性命,旦夕之間罷了。 齊文江便放她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囑咐: “梅塞尼亞從今日起若還敢包庇厄琉息斯教徒,就等著斯巴達宣戰吧。” “不會了。”莉娜單單如此說,此時的家破國亡,難道不也是這密教引起? 她前腳剛剛走,柏拉圖就虎背熊腰地拉著帳蓬門進來。 “師弟,你和這梅塞尼亞公主……”這寬肩膀哲人困惑起來。 他見這地上有那幾滴鮮血,床上被褥不整,又是一股胭脂味。 “我說柏拉圖,我可沒動他;剛剛她卻差點要我性命。” “啊?!”柏拉圖喝了點酒,趁著酒勁兒說要去教訓她一番。 “得了,此事不要和其他人講,我也是為了斯巴達明年的軍糧著想。” “師弟——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一個國王,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臉往哪放啊?” 齊文江請師兄坐下,點燃了燭臺其他蠟燭。 “得了,我的麵子沒有斯巴達人的未來重要。” 他頓了頓說正事: “歐律托斯告沒告訴你,我們明天一早動身去雅典?” 柏拉圖點點頭,舉起手來,說自己其實有要事稟報。 “不是咱師兄師弟的,你吞吞吐吐在說些什麼,有話快說啊。” 齊文江看著柏拉圖似醉非醉,他尋思了半天才把糊塗話說明白。 “師弟……我和你色諾芬師兄,去山坡上撒尿,看到了海上百十隻艦艇往梅塞尼亞這兒來。” 除非柏拉圖看錯了,否則那支軍隊若不是雅典海軍,就是那希臘世界剩餘海軍力量的大聯軍。 “師兄,此事為何不早稟報,我那哨兵都在做些什麼——趕快吩咐士兵準備接戰。” “哈哈哈,師弟,接戰?接站了!”他起身揭開帳篷,屋外雅典海軍和雇傭兵同胞擁抱。 齊文江一時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傻愣愣地望著師兄。 “還不明白?雅典海軍是來接我們回雅典的!”柏拉圖興奮地說。 原來,雅典公民大會聽說了色諾芬領導的雇傭兵,在波斯戰敗後於斯巴達紮營。 立馬決定出發軍艦接將士回國,不僅是怕被斯巴達收編,更是父老鄉親念及兒子,想念父親。 “公民大會投票全票通過了海軍出快艇接我們回國。” 他抱著師弟,淚水滴在了衣衫之上,感慨說: “終於能回國了,不用在外地旅居。” “師兄……這些日子我也漂泊夠了,隻想回去看看老蘇格拉底。” 柏拉圖大驚: “你真願放棄王位?” 齊文江搖搖頭,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盔甲,感嘆此生是與斯巴達綁定,掙不脫了。 隻是這些時日他能假借以外交回到雅典,讓那從波斯回來的阿格西勞斯二世攝政。 “當然,師兄的婚禮在即,你說我當師弟的,不去合適嗎?” “哈哈哈,你小子真上道;我早就寫信給我爹阿裡斯通準備宴席。” 柏拉圖說快馬帶來回信,他老爹他直接把家財拿出四分之一要宴請各國豪傑。 “他做事,一向不愛小氣,講究排場。到時候師弟你以國王身份參與,我和芭爾也倍有麵子。” “那我可要多吃點了。” “那是那是,我做主家的,還能少了親師弟的菜色?”他拍拍胸脯保證。 卻是一陣喜色消退,愁容便來,柏拉圖嘆道: “隻是師父他……病痛垂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