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司儀吟唱,清脆喜悅,牧雲為牧羊高興。 蒙了紅蓋頭的新娘慕容悠悠,手握著一根紅綢,被伴娘扶正; 另一端是新郎牧羊,紅綢的中央結了一個“心”狀的繡球,倆伴郎嘻嘻哈哈將牧羊摁住,率先叩下去,眼角的餘光偷瞟著漂亮的伴娘。 正堂的中央,布置了莊嚴、而吉祥的“囍”堂,巨大的雲牌代表天,恢弘而磅礴,雲牌的基是黃色的土,代表繁衍萬物的地。 今天的新娘乖巧,不驕蠻,明事理,順從地跪下,叩天拜地。 三叩後起身,司儀又唱: “二拜高堂!” 林肇渚是牧羊的親舅,慕容姑娘是慕容悠悠的小姑,代了高堂。 受禮畢,司儀再唱: “夫妻對拜,禮畢入洞房,祝你們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哄笑聲起,賓客玩味地盯住半大的羊哥兒,自己還是孩子哩。 匆匆拜過,新娘被伴娘簇擁著回了,牧羊想溜走,卻被截下。 開玩笑,南國唯一國公的大喜日子,怎可不喝幾杯? “開席!大家吃好,喝好!”司儀的任務完成,拽住牧羊想逃。 怎麼可能? 層層疊疊的人群,一堆堆的少年,將牧雲、牧羊團團圍住。 脫了伴郎服的牧傷訕笑,他的任務是打策應,覷機會將牧羊帶走。 但是,牧氏的子嗣劫後餘生,是素夫人拯救了餘孽,此恩此德,比天高、比海深,羊哥兒大喜的日子,不陪著喝幾杯,像話麼? 慕容氏的少年,也深喜自家的姑爺,多金、大度、詼諧,不趁此機會多喝幾杯、聯絡感情,忒不夠意思,今天,不醉不歸! 還有,一乾如朱屠的販夫走卒,牧羊沒有絲毫鄙視、嫌棄,是與貴人們同堂喝酒,拋頭顱、灑熱血?那是吹牛,多喝兩杯才是真! “新郎敬酒了!”躲不過,牧雲、牧傷擁著牧羊履行敬酒的義務。 第一敬,是正堂前方的長輩,除了林肇渚、慕容姑娘,還有林氏、慕容氏的長者,牧羊的爺爺輩,一乾老貨眼神不善,冷冷地瞅著牧羊。 林氏代表南國的行武世家,慕容氏是漠北的武之巔峰,一乾老貨對武、對戰的理解、對後輩子嗣的要求大致相同,且是根深蒂固。 像林肇渚、慕容姑娘也是另類,跟老牌的行武不相容。 但是,他們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不俗。 而牧羊,才是十二歲的孩子,正是加強教育的年齡,否則,像牧羊眼下的樣子,會玷汙牧氏的牌子,更令一代虎將蒙羞,不可接受! 林肇渚低頭喝酒,慕容姑娘魂飛天外,牧雲暗暗叫苦。 牧羊的臉上堆笑,試圖化解尷尬場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驀然,異變驚起,牧羊左躲右閃,眨眼間,五隻爪影飄空。 屈身上躥,再斜斜轉彎,牧羊的身影消失。 一條瘦長的身影躡蹤而去,是林氏的執法老祖,老學究。 一乾老貨目瞪口呆,一時無地自容,走眼了! 老學究不是普通人,是南國行武泰鬥林氏的執法老祖,執掌法堂從未失手,一手擒拿功夫出神入化,代表了南國緝捕界的巔峰水平。 職業習慣! 老學究眼裡不揉沙子,他將牧羊認作林氏的後嗣,是想將不成器的浪蕩子擒下,好好地羞辱一番,再教他如何好好地做人! 沒有輕視牧羊! 素夫人不是吃素的,再爛的浪子,身手不會弱了。 近乎貼身偷襲的“五抓”竟是落空,老學究情何以堪? 憑心而論,一乾老貨無法避過老學究的偷襲,更遑論從容逃走? 陣陣輕風穿行,一小、一老的身形太快,根本看不見身影。 沒有聲音,證明老學究沒有追上牧羊。 看樣子,老學究丟大醜了。 陡然,一條雪練飄飛,情形有了變化。 一條白綢卷住了足髁,牧羊一頓,拔出兩尺剔骨刀,一劃、兩劃、三劃,白綢韌性十足,一絲未損,又趁勢繞住牧羊的四肢,成擒! 一條人棍,像一隻風箏飄飛,被老學究拽走回座,冷冷著: “小屁孩,服不服?” 捂臉,齊齊捂臉,以老欺小也就罷了,還用上了成名兵器! 老學究醒悟,紅霞騰上老臉,訕訕解下左腕的紅綢係在牧羊的右腕,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牧羊身心俱疲,陣陣倦意湧來,大駭道: “老不要臉的,你要謀財害命?” 林肇渚動容,老學究不是謀財害命,是虧了血本,忙喝道: “羊哥兒莫驚,莫不識好歹,老祖送你機緣,名法索,妙用無窮!” 牧羊大怒,你們是一家人,睜眼說瞎話騙人: “什麼法索?它吸我精血,不是害命是什麼?” 老臉掛不住,老學究氣得直哆嗦,又不得不為自己辯解: “老夫悟了法道,又成功煉製出法索,才執掌法堂!” 牧羊撇嘴,你掌不掌法堂,跟小爺有毛的關係? 老學究氣極,渾身顫抖無法自清,牧氏本就對林氏有成見。 林肇渚識得厲害,溫言道: “老祖的弟子千千萬,能承衣缽者寥寥,你的身手堪入老祖的法眼,故而見獵心喜,未與你商量,就自作主張地傳了法索!” 真的假的? 牧羊漸漸冷靜,再加上頭暈的感覺減輕,開始掙紮。 驀覺身體發寒,老學究覷見兩道目光,欲殺人的目光。 慕容姑娘忍了很久了,真要以老欺小? 老學究雖迂,卻非蠢人,更不願裡外不是人。 “老朽成名數十年,白索是我的成名兵器,又練了紅索,是為衣缽傳人備著,其一,歲數不能超十五歲,其二,能接下五抓!” 慕容姑娘稍緩,問世間,能逃老學究五抓的人甚少,小於十五歲的,更是鳳毛麟角,悠悠是自己帶大,自然承了衣缽,沒有苦惱。 手抖了抖,牧羊得了自由,一個驢打滾拉開距離,憑他的身手,又有了足夠的戒心,老家夥不可能再逮住自已,真當小爺是軟柿子? “前輩,道不同不相為謀,晚輩的資質愚魯,不堪您青眼相加!” 老學究的臉更紅,像極了紫色的豬肝。 然而,他不敢大意、造次: “羊哥兒,您是爺,法索沾身永不得脫,我收回來,它會跑的!” 牧羊大惱,不依不饒地伸出右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趕緊地! 老學究作繭自縛,連聲價直道晦氣,伸指捉住紅綢一拽。 一個趔趄,牧羊差點摔倒,還好,紅綢離了右腕。 紅綢,不停地掙紮,使勁地抗拒,老學究恨不得撕碎了紅綢。 勉強繞上左腕,下一刻,紅綢躥走,再柔柔地纏上牧羊右腕。 感受到親呢,又感覺到依戀,牧羊相信老學究沒有說謊。 老學究忍不住,又囉嗦起來: “修行法索不麻煩,時時跟它溝通,它會如臂伸縮,還能成長!” 實在看不下去,慕容姑娘起身,為老學究斟滿了酒,酒解鬱悶。 心裡一鬆,老學究感激,端起酒一飲而盡,趕緊地喝醉吧。 牧雲輕嘆,拽著牧羊來到少年堆裡,喝吧,不喝不成了。 老學究不諳世故,席間鬧那麼一出,沒有誰再有興致鬧酒。 幾碗酒下肚,牧羊心裡的不快消散許多,跟著少年們,喝酒! 夜深了,牧羊喝醉了,幾是不醒人事,少年們散了。 牧雲、牧傷攙扶著牧羊,藏身地早想好了。 待酒醒後,牧羊再決定未來! 轉過一個個岔道,又穿過一道道屏風,驀然,牧雲、牧傷呆住。 轉過一個彎,甬道口左五、右五立著十位少女,為首的少女拱手: “辛苦了,喏,一百兩金珠,不要嫌少,我們會照顧好姑爺的!” 捏著手裡的布袋,望著被架走的牧羊,牧雲、牧傷麵麵相覷。 十個親衛阻不住牧雲、牧傷,卻能帶走人事不醒的牧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