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著軟軟的白麵饅頭,再喝一口鮮美的烏雞湯,牧羊愜意地拍了拍肚皮,終於清靜了,三天了,每日早出陪客,直到喝醉被扶回來。 牧氏不受國主待見,慕容悠悠一枝被“逐出”北狄大都,兩兩同病相憐,又是抱團取暖,而結盟後的新勢力?稍大一點點的螞蚱! 籍兵屬於國家,不仰仗皇權的鼻息過活,更不是皇家的私軍。 上柱國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籍兵的最高軍事統領,肩負著保家衛國、抵禦外辱的重任,多少次異族入侵,都是上柱國率籍兵拋頭顱、撒熱血,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其忠義感天地泣鬼神。 然而,皇權與上柱國的沖突由來已久,皇權更迭多與上柱國有關。 煜氏乃老牌的仕紳世家,受禪江山後,上柱國、籍兵成了心頭之患,假如,上柱國林召青不買賬?煜氏什麼也不是,更甭想坐江山! 仕紳世家、林氏是局中人,無法解套、更無法改變現狀。 以秦相為代表的新貴,混進政權核心圈子的新貴,提供了契機。 仕紳世家掌握了政權,又將私軍國家化,實力急劇膨脹,而籍兵缺錢、少糧成了常態,十幾年的光蔭,城防軍城了主力,籍兵是擺設。 局做成,網撒下,牧氏餘孽,成了秦相啟局的“契機”! 國主、衛城憎恨牧氏餘孽,無時不刻不想鏟草除根。 衛城的嫻夫人去了牧村,將慕容悠悠求姻的事,告之於天下。 北狄三巨頭“積極”響應,以國之和親的大義,促成之。 國主趁機將上柱國林肇渚“遣”往雍城送死,開啟戰端。 煜氏自忖穩操勝券,而戰事的演變出人意料。 甫接戰,統領康都五十萬城防軍的九門提督,被一標禁軍摘走了人頭,煜氏的敗象已現,仕紳世家的信心大損,煜乘鶴舍臉媾和。 林肇渚坐鎮雍城,從容清理門戶,穩定了林氏的統軍地位。 風波平息,而問題、矛盾並未解決,還有後續。 牧氏的事有素夫人操心,慕容姑娘心疼慕容悠悠,主動攬下大小事,而林氏欲與牧氏、慕容氏結為盟友,很多細節需要討論。 一座浮橋人流如織,做事的、瞧熱鬧的,帶了任務來的... 另外兩座浮橋車馬如流水,貨物被運到北岸,九成是建材。 慕容悠悠一枝的遷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百萬人的衣食住行不是輕鬆事,眼下,是永久性住房的建造,不再是牛羊皮氈包。 牧氏出錢、林氏張羅,南國的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雍城。 想到這裡,牧羊的心情好了,出去遛馬去。 牧羊行走如風,慕容悠悠哼著小曲,一步不離地跟著,轉過岔口,又走過一個個長長的甬道,時不時,有站崗的老卒出來盤問。 遼闊的牧場,一群群戰馬奔馳,一隊隊健兒呼喝。 牧氏有十萬健卒,還有三十餘萬遊兵,需要的戰馬不是小數目。 “噓...啾啾...”慕容悠悠屈指吹響指哨,召喚自己的坐騎。 一息、兩息、三息,沒有任何回應,十少女詫異,也跟著召喚。 升起不妙的感覺,牧羊急了,大吼道: “小狗倌,死哪裡去了?趕緊地,再不露麵?我扣你仨月的餉!” 小狗倌是牧羊的族兄,是專職的馬夫頭,閑時進如意賭坊兼任小廝掙幾個零花錢,牧羊將十一匹灰馬“騙”來,交給小狗倌打理。 牧氏遭遇兩次滅族危機,特別是牧虎被暗算之後,幾無翻身機會。 素夫人力挽狂瀾於既倒,使餘孽漸復元氣,又留下一些規矩。 配給製! 無論耄耋老翁,還是喝奶的嬰兒,其衣食住行均有定量保障,而成年的男丁、健碩的婦人,其勞作是無償的,止擁有相應的配給。 牧氏衣食富足,處於雍城的上遊水平,卻是頂窮頂窮的窮人。 而如意賭坊自負贏虧,是唯一的例外。 小狗倌是養馬的好手,進如意賭坊做小廝的待遇不低,收入可觀。 扣仨月的餉是小事,小狗倌怕惡了牧羊,而丟了掙錢的機會。 一騎黑馬風馳電掣,小狗倌忙不迭地答應著。 “來了!來了!” 牧羊心焦,縱躍間,將小狗倌拽下黑馬,惡狠狠地質問道: “馬呢?我的千裡馬呢?” 一滯,小狗倌真豁出去了?不會懼了牧羊! “羊哥兒,十一匹馬是寶貝,我像祖宗一樣地伺候著,沒掉膘!” 牧羊一聽,像是沒問題,趕緊鬆了手,一個勁地賠不是。 “馬呢?” 心裡還是虛,小狗倌估計出事了,馬出去兩天了,一直沒回來。 “問你舅舅去!上柱國林肇渚大人,不是你的親娘舅?” 牧羊的臉色一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老舅早惦記上了。 慕容悠悠的親衛不是吃素的,一個個騎上戰馬兜了十幾個圈圈,硬是將一乾滯牧場的林氏子拘來,一個也沒落下。 看到一個個歉疚的眼神,牧羊徹底失望。 林肇渚走了,騎著自己的寶馬走的,甭想要回來了! 咬著牙,牧羊怒氣翻湧,盯住小狗倌,惡狠狠喝斥道: “小狗倌,你監守自盜,將小爺的寶馬送人,不要再去賭坊了!” 小狗倌不忿,抗聲道: “是你的親娘舅矣,你送與不送,有分別麼?” 牧羊氣極大笑,大吼道: “甭說親娘舅,便是外公親至,小爺也不給!” 見了爭執,遊走的騎手圍過來,不但議論紛紛,還指指點點。 牧氏有自己的規矩,是小狗倌錯了,是借親戚的名頭,打擦邊球。 太可氣了,實在看不下去! 一胖妞義憤填膺,舉起雙手引起牧羊的注意,實名檢舉道: “我叫牧菲,我要檢舉小狗倌,他收了十兩金珠才放的馬。” 小狗倌呆住,牧菲是他的親妹子,胳膊肘往外拐? 牧氏遭遇大變後,哪怕是親父叛族,也要舉報! 牧羊失了寶馬,心神已亂,慕容悠悠嘆氣,堆笑對牧菲道: “即刻將吃裡扒外的小狗倌革了,牧菲是吧?下午去賭坊值守!” 牧菲樂癲癲連連道謝,馳馬經過小狗倌時停了,小聲道: “狗哥,你忒不是玩意,掙了大錢也不分潤妹子一些,活該!” 慕容悠悠失神,是被牧菲算計了,胖妞很精明。 小狗倌失了信用,再無法立足如意賭坊,胖妞是借機“占”坑! 胖妞走了,小狗倌無顏麵對,訕訕離去。 餘氣未消,牧羊瞟著林氏子,心頭火又騰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語氣不善道: “諸位,林大帥騎著寶馬,威風凜凜揮師南下,我不留諸位了!” 逐客令? 一乾林氏子麵麵相覷,憑林氏的招牌,何嘗被人驅逐過? 像是領隊,一位五十餘歲的林氏子氣惱,不由喝斥道: “羊哥兒,你沒喝高吧?瞧清楚,哪一位不是你的舅舅?” 牧羊暴走,小爺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自己的舅舅,眼下是一堆! 慕容悠悠嘆氣,十少女掩嘴笑不停,誰遇上無良的舅舅,會無奈! 被慕容悠悠拽了幾下,牧羊壓住火氣,情緒稍穩定。 一不做二不休,牧羊的老舅索性掀牌,免得小屁孩再糾纏: “大帥安排了,隨行的一千舅舅全部留下,要組建一鎮新軍!” 如五雷轟頂,牧羊徹底醒悟,苦日子才開頭,磨難永無止時。 康都的禁軍、提督轄下的軍鎮、郡城的廂軍,其根基是諸郡的籍地、籍兵,真正應召從軍的籍兵,是十征一,嚴格選拔、擇優錄用。 林氏欲組建十萬私軍,與之相匹配的,是百萬人口、及土地。 牧氏餘孽擁百萬人口,及耕地、牧場,供養十萬精兵不困難。 慕容悠悠一枝擁百萬民、十萬精騎,而遷徙、定居的事,就夠牧氏頭疼,作為“一家人”、盟友,牧氏出錢出力,是應該的。 可林氏,派了一千名舅舅,想征召百萬民,組建十萬精兵? 錢從哪裡來? 牧羊望著舅舅們,先是欲哭無淚,繼而氣滿胸膛,一賭氣,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