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邏輯? 冒充牧羊,就是牧氏的仇家? 艾思迷糊,牧羊摸不清狀況,蓬頭小子陰笑,小老兒篤定! 來混飽的人越來越多,四人衣著不是一路人,十分紮眼。 小老兒起身,慢悠悠地走,蓬頭小子擠眉弄眼,示意跟上。 牧羊會意,起身跟上,艾思捉住花熊,也跟著,蓬頭小子綴上。 不是往外走,而是掀了側麵的絲竹簾子,一股熟悉的味道刺鼻。 茅房,平原地區的茅房,不是地坑,而是一隻大大的木桶。 江南的地勢平緩,也是桶坑,而桶非常講究,非常人性化。 小老兒怪笑,伸手摸向土墻,又開了一扇暗門,低頭鉆進去。 魚貫而入,左轉右拐,貎似非常復雜,像八卦迷宮。 牧羊暗笑,江湖把戲而已,相較世家的作派,天街的氏蘊不足。 地下的迷道是“蛇”行前進,向著一個方向挺進。 其中,又挖了一些冗道,無用的冗道,用來迷惑外來人。 “篤篤篤,篤篤!”三長兩短,小老兒不緊不慢地敲著石壁。 不停地敲,有節奏地敲,沒有一絲不耐。 悄無聲息,石墻裂開,露出一間靜室,黑漆漆的靜室。 落座,黑衣蒙麵的女子獻茶,小老兒摸著山羊胡子,矜持道: “小哥,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是聞名天下的黑市!” 艾思默然不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少不了黑道,稍具規模的江湖,不同黑道勢力相互糾纏、撕殺,評理、交易的黑市誕生。 牧羊點頭,表示知道黑市的“功用”! 小老兒的老臉泛起紅暈,佯作淡定,徐徐道: “小老兒是你的薦人、保人,進了黑市,你可獲得三次免費的情報,根據你了解的情況,再定奪你的行止,放心,天街是俠義道門,不會助紂為虐,更不會為虎作倀,不會強迫你做不願做的事!” 有意思,牧羊瞇起鳳眼,揣度小老兒的心思。 天街,非世家,是行會! 世家,是以血脈、宗族為紐帶,上下、尊卑有序,組織性強、結構穩定,忠誠度毋庸置疑,與之伴生的,對非本族的人比較排斥。 世家有盟友、有附庸,卻極少有戰友。 天街的歷史悠久,無數年的積澱,催生了龍頭勢力、支係,它們是天街的核心、脊梁,有爭競、有妥協,更多的,是共同的利益。 天街是行會,且是諸多行業揉合的大雜燴,越往上層越穩定。 而江湖藝人、奇能異士的流動性,決定了行會管理的復雜性。 互不隸屬,鬆散約束,甚至,是無法約束。 俠、義,是天街的光鮮外衣,是熱血之士為之奮鬥、搏命的理由。 而俠、義太過籠統,不能當飯吃,不能養家糊口,利才是根本。 太多的時候,俠與義,是遮羞布,是搏取籌碼的托辭。 不能命令,無法逼迫,因勢利導才是“正途”! 想通此節,牧羊明白一件事,天街仇視牧氏,正策劃針對牧氏的行動,引導、誘導數不清的能人異士,成為消磨牧氏實力的炮灰。 素夫人對天街的忌憚,也是基於此。 一夥夥、一堆堆毫不相關的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毫無征兆對牧氏發起攻擊,而且,是永不停歇的攻擊,任誰都會感到頭大。 牧羊沒有抵觸,小老兒笑咧了嘴,拍拍手,又出來黑衣人。 罩上黑袍,連身黑袍,罩了頭臉的黑袍,誰也認不出誰是誰。 又進了迷宮,跟著走的牧羊無語,還是繞來繞去,沒走多遠。 黑房間,豆大的油燈映出一條黑影,站吧臺後的黑影。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牧羊稍沉吟,低聲道: “我要如意山莊的地底秘道圖!越詳細越好!” 天街敵意滿滿,大陣仗地針對牧氏,顯是準備得非常充分。 牧羊想知道,自己的老巢是否被滲透?或被滲透到什麼程度? 隨手拉開一個暗匣,一雙黑手翻找片刻,一份示意圖奉上。 艾思湊近,是手繪圖,褚山的百景圖、及秘道。 稍瀏覽,牧羊合起圖紙,默默遞給黑衣人。 小老兒的眼神慍怒,黑衣人又奉上一份簡圖。 牧羊一驚,不再是褚山的舊秘道,而是改造後的聯絡道。 “我要如意山莊藏金密室的詳圖、及出入通道!” 黑衣人一滯,沒有看牧羊,而是盯住小老兒,淡淡道: “抱歉!您的薦人級別太低,無法借閱甲級秘檔!” 牧羊的心底一沉,頓時升起濃濃的無力感,世間真的沒有信任? 褚山百景,是陶朱氏遺留的舊建築,有存檔,稍留心,容易得到。 秘道改造,是艾思設計,反復征求牧羊的意見,修改了無數次。 施工,由林島的專業工匠分段完成,誰也不知自己乾的哪一段! 秘圖,是最核心的機密,牧羊親手交給蒼頭保管,無泄秘的可能。 是經常行走秘道的有心人,憑記憶繪製,才會是手繪簡圖。 牧羊嘆氣,有資格行走秘道的人太多,無法甄別。 而天街知道如意山莊有藏金密室,範圍無限縮小,答案呼之欲出! 如意山莊的藏金密室非同小可,足足儲存了二十二億兩金錠! 除了沈萬珊,哪怕是慕容悠悠,也不知道藏金密室的藏金數。 但是,沈萬珊是大掌櫃,管錢不摸錢,從未進過藏金密室。 藏金密室及秘道,是牧羊督促花熊挖掘、塑形,密室是建在地底的玄武巖層裡,又被塑化成最堅硬的花崗巖,而甬道被改造成厚達一丈的花崗石質,秘門、機關、埋伏是艾思設計、安裝,不假外人。 甬道短而復雜,機關重重,致命埋伏層出不窮。 守禦甬道、密室的護衛,是暗中調來的慕容氏、牧村的老貨。 能進入藏金密室的人,唯有蒼頭帶來的心腹! 牧羊得到想要的東西,便不想節外生枝,起身抱拳道: “萬分感謝,本座會量力而行,不會強人所難!” 詫異,黑衣人搖手客氣,牧羊轉身往外走。 “唉,何必?”蓬頭小子感慨,黑衣人瞟了一眼,沒有唱和。 蓬頭小子敲打桌麵,眼睛盯住黑衣人,很認真,很慷慨激昂: “牧羊胸懷大誌,誓要完成心願,我輩俠義為先,何不成全他?” 黑眼眶裡露了眼白,是黑衣人猛翻白眼,你怎不早出頭,做薦人? 非簡圖,乃專業人員繪製的比例圖,密室不大,存了一億兩金錠。 密室非全部,是隔出來的一小格,當金錠的儲量下降時,值守的老貨會從裡間搬運補充,老貨是犟驢,卻是忠誠度極高的犟驢。 呃,蠻可愛的犟驢! 蒼頭帶來的五千餘人,均是曾經的暗子,繪比例圖不是難事。 除了高仿真的比例圖,像機關、陷阱的位置、類型,還有明崗、暗哨的標注十分明晰,不是牧氏的人,根本不可能清楚內幕。 不過,牧氏暗子熟悉牧羊的路子,卻忽略了艾思的存在,明麵上是牧氏的路數,而實際上,是艾思的傑作,誰若不信,盡可去闖! 將圖交還,牧羊淡淡道: “牧氏機關太過復雜,我還要仔細詳研,告辭!” 小老兒起身出了黑房,牧羊、艾思跟上,蓬頭小子笑著挽留道: “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人生一世,掙錢最重要,我們再逛逛?” 小老兒一滯,腳步邁開,卻是轉了方向。 不再是黑房子,而是紅彤彤的紅房子,血色的紅,瘮人的紅。 大紅的《賞》,上麵下著血雨,“貝”凝成了血珠、血滴。 染血的“貝”,詮釋了懸賞的真諦。 墻上掛了一一張木牌,是背麵注了標記的木牌,正麵被扣住。 行規,是暗標,有意者,可與管事人私下商量。 一般而言,暗標由黑市擔保,出了違約的事,由黑市承擔損失。 有明標,用黑布遮掩的明標,可任人揭布查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牧羊好奇,天街、梨園、杏林是馳名源陸的三大行會,而天街的名頭最響,隱是天下黑道的龍頭老大,它的意向、態度,很有代表性。 掀開黑布一角,牧羊匆匆瀏覽,一時眼花繚亂,令人驚詫莫名。 南霸天赫然在列,且是第一號懸賞,掛的小紙牌有數百張,累計賞金達到驚人的一千萬兩金珠,一方混混頭,何德何能享此殊榮? 搖了搖頭,牧羊反復核實,是不是弄錯了? 林氏天水一支、陶朱氏曾頒下懸賞,重金通緝癲狗,居然沒有! 牧羊玩味,拱手詢問道: “請問,有沒有癲狗的懸賞?” 紅房子靜了,紅衣人呆看牧羊,一時不知所措。 蓬頭小子輕咳,陪笑道: “抱歉!世間是否有癲狗,存疑;誰提了人頭來見?我們無法判斷真偽;其三,廟會黑市以俠義為先,癲狗惡跡不彰,不能主動出手!” 小老兒瞟了瞟牧羊,好奇道: “你為何對癲狗感興趣?要知道,若真有癲狗,你是對手?” 牧羊失笑,低聲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傳聞癲狗專劫大戶,荷包脹鼓鼓的。” 蓬頭小子撓頭,強辯道: “盜亦有道,癲狗劫富濟貧,是俠之楷模!” 牧羊一怔,劫富或許有,濟貧你在場? 看樣子,癲狗隻要不尋煜氏、天街的晦氣,一切安好。 “牧羊!”牧羊又試探。 紅衣人手忙腳亂,一張紅牌子下方,居然掛了千張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