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宮》誕生了龍,那怕是金燦燦的龍,也不能叫金龍! 神的道場誕生的龍,不叫神龍叫什麼? 二十裡河道白霧茫茫,它是水神施展的神跡,彰顯水神的存在。 不過,源陸的歷史足夠悠長,神乎其神的神話傳說,比比皆是。 而且,半仙飛升、東京異象,都是鮮活的仙蹤、神跡。 茫茫白霧而已,除了豫省的土著、缺水的苦民,不會太過上心。 然而,《水神宮》誕生了神龍,活生生盤繞《水神宮》的塔頂? 其中的差別?稍琢磨,誰都會得出“準確”的判斷! 茫茫水塢,已是朗朗晴空,倒掛塔頂的神龍栩栩如生。 極短的時間,《水神宮》誕生神龍的消息,迅速傳播開去。 影像,適時影像,同步傳送,真假莫辨。 玄而又玄,神乎其神,又有影像為證,而且,神龍沒走! 好奇心,被吊起的好奇心,足令人忍不住想去瞧一瞧! 沈足金窺到商機,請《如意車行》動員朱氏的分舵、據點,開辟新朝城鎮--洛水客運專線,價錢翻倍,傻丫頭不是真傻,立即照辦。 《如意車行》是朱氏的總舵,一聲令下,源陸的朱氏全體總動員。 你見過人傻笑,就像朱菲一樣,整日裡東嗬嗬地汲著鼻涕; 你也見過狂笑,像吳拱叢、吳彪、牛九品一夥,大發了; 但是,你見過愣笑嗎? 朱袍的笑,就是愣笑,莫名其妙地笑,合不攏嘴的笑。 宣傳的招牌才掛出去,源陸的朱氏據點被擠爆了。 沒有人嫌貴,沒有誰會罵朱氏黑心,候車的人排到了明年的年底。 香車的座漲價七倍,普通的廂車是五倍,而貨車改裝的,也三倍。 欲一探究竟的人,不是水神的信眾,而是,心意叵測的人。 而且,還是心意叵測的,有錢人! 相較自駕遊,有錢人勿需置辦廂車,不用考慮食宿,省錢省事。 你瞅瞅,天才亮哩,一輛接一輛的廂車飛奔而來,駐足觀望。 管事們閑得蛋疼,沿著臺階搭建了大大的涼棚,四透的涼棚。 還好,管事們都是練家子,身體特棒,不怕寒風凜冽。 早餐,是涮羊湯,就大大的白麵饅頭,再來幾碗青稞酒。 冥冥之中,艾思似覺使命完成,又換回青衣,成了書僮。 牧羊盯住一個人,俊朗的仙長,年青的仙長,若有所思。 見牧羊關注,吳拱叢湊近低聲道: “張小龍,龍門派的掌門人,莫看外表,已是七老八十了!” 吳彪的耳朵長,聞言,自己搬了馬紮過來,也靠近牧羊: “前段時間,張小龍跟範肆金一同監住了張洛麻,又毒死了騾馬《張記》總舵的人!真慘啊,七千多人,一個也沒逃得性命!” 牧羊心裡一凜,鳳眼盯住張小龍,似要看穿其底細。 似有所覺,張小龍側頭一笑,溫婉示意,嚇得牧羊趕緊移開視線。 太惡心了! 若不是吳拱叢說了實情,牧羊最多覺得怪怪地,不會有過激的心理抗拒,你想想,一個七老八十的男人,繃平了老皮,扮成俊朗的娘炮,又對著大好少年拋幾個媚眼,再送幾個秋波,隔夜飯也要倒了! “龍門派飛升的半仙,是張小龍的師父?” 吳拱叢點頭,也下意識地轉移視線,不願與仙長懟眸! “據傳聞,張小龍的毒功已臻極致,飛升的張雙龍也甘拜下風!” 牧羊凝重,低聲道: “有詳實的情報麼?越詳細越好!” 吳拱叢詫異,憑他的判斷,牧羊鮮少與人結仇,怎會盯上龍門派? 真不愧是頂階的捕頭,從龍門派的源頭,再到張小龍的小褲頭,直到龍門派的的功法特點,吳拱叢將龍門派扒得底兒掉。 遠古的時候,陜省的龍門縣地理偏僻、人跡罕至,叢山峻嶺裡,濃霧毒瘴比比皆是,是人間的煉獄、毒蟲的天堂,唯罪奴苦苦掙紮。 鹹陽城的一座小醫館生意興隆,年輕的張醫師醫術有成,贏得普羅大眾的愛戴,精湛的醫術,騸割公豬的診費,再加上廉價的草藥? 想不出名都不成,一時門庭若市。 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某一天,張醫師為患者配藥的時候,把輔藥的毒量加重了,精氣神十足的患者頓時斃命,既毀了名聲,又攤上人命官司。 鹹陽通判念其好處,是從輕發落,發配龍門縣改造。 除了搭脈、配藥,張醫師身體單薄、孱弱,怕熬不過五年的時光。 走投無路的張醫師,竟然挺而走險,施展家傳的禁忌之術。 禁忌是相對的,認養眷屬靈的法門,遠古並不少見。 手無縛雞之力,張醫師逮了一條雞冠蛇的幼崽,作為眷屬獸。 雞冠蛇非蛇,而是一種爬行動物,正確的劃分,是小型蜥蜴! 紅彤彤的蜥蜴約尺長,小小的頭顱長著一顆紅色的瘤子,像極了復冠的雄雞冠子,細長的四腳撐不起身軀,肚皮貼著地麵爬行。 牙不尖、爪不利,身胚孱弱、力氣小,是雞冠蛇的真實寫照。 而張醫師期待的,是雞冠蛇的唾液,富含細菌的唾液。 細菌不是毒,卻比毒更難纏,更能衍生比毒還厲害的瘟。 張醫師是“醫”,而且是草醫,對毒蟲的習性稍有涉獵。 選地勢稍高、且隱蔽的石洞棲身,又配製了毒蟲厭惡的藥劑塗抹。 張醫師跑不快,身子骨又弱,逮不住肥肥的足雞,又打不過壯實的野牛,唯有捉一些小蟲子裹腹,再喂養自己的眷屬獸,度日如年。 幸運的是,張醫師才三十出頭,氣血還算旺盛,熬過了第一年。 臉黑了,身子骨壯了,更可喜的是,眷屬獸也長大了。 食物有保障,來源豐盛,眷屬獸的成長遠超同類,竟有三尺長、三十來斤,張醫師自嗨,給自己的眷屬獸起了響亮的名字。 是龍門縣的“龍”,是長了四條腿、拖著長尾巴的蜥蜴。 張醫師的手裡有人命,即使刑滿回鄉,也難出頭,遂改了名。 張百草,是重生的張醫師,希望有一天重操舊業,為黎民效力。 眷屬相輔相成,百草龍靠張醫師的血脈,突破身體梏桎,不但長到三尺,更是誘發異變,擁有了異能,唾液,是回饋主人的禮物。 蜥蜴的唾液富含細菌,更衍生出瘟、瘟毒,哈喇子不容小覷。 足不出十裡,有限的範圍,藥草十分有限,張醫師的醫術滯頓。 唯有百草龍的哈喇子,是張百草的唯一依仗。 百草龍是張百草的眷屬獸,哈喇子雖致命,卻像張百草自己的唾液,日復一日的感悟,月復一月的試製,年復一年的總結,終成大器。 以百草龍的哈喇子為基,輔以成分迥異的藥草,各式藥劑誕生。 張百草感慨萬千,將百草龍的哈喇子,命名為龍涎! 道既成,當弘揚吾道! 張百草的足跡,第一次踏出了十裡範圍,光顧一個個囚徒據點。 一把藥散撤出,無不望風披靡,上吐下瀉!命懸一線! 不想死,乖乖地臣服吧! 張百草一不做二不休,竟率一乾悍徒攻下縣衙,自己當家作主。 黃臉婆,誰要?肯定,有人要! 嬌滴滴的小妾,百草大人不會禮讓,笑納了,不止一個。 龍門縣的地勢險要、窮惡,強秦不屑伐之,任張百草逍遙。 新生代,資質上佳的學醫,認一條百草龍為眷屬,是為龍門派。 愚魯之輩習武,更兼行走天下,是為騾馬《張記》。 天雷轟鳴,電光閃閃,一代名醫被轟得奄奄一息,被拘走了。 張百草成了仙,龍門派躋身仙家道門,日益興旺。 龍門縣令仿佛世襲,由龍門派自己任命,或由掌門人兼任。 騾馬《張記》的大鏢頭,是張百草的庶子一支,是永遠的老二。 世代繁衍,龍門縣的子嗣永遠遵循一個規矩: 小小童子滿六歲時,需由龍門派的仙長鑒定,認養一條雞冠蛇的幼崽,若成功?則收進道門,做一個燒火的童子、或是挖藥的藥童。 進了道門,便是候補的仙長,未來可期。 認養失敗? 小童子進武館熬煉筯骨、舞刀弄槍,滿師後,隨鏢隊做趟子手。 滄海桑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歲月淘沙。 張百草的嫡直,牢牢把控著龍門派、龍門縣,從未變過; 而第一代庶子,其子嗣也分嫡庶,嫡直成了騾馬《張記》的總鏢頭,歇菜後,由其指定嫡子繼任,千百年來,庶子的嫡直盤踞著總舵。 歲月稀釋血脈,時光沖淡了親情。 千百年後,龍門派、騾馬《張記》成了同居龍門縣的“鄉親”。 龍門派的醫館開枝散葉,記名的弟子遍布天下,勢力龐大而殷實。 騾馬《張記》傍上陶朱氏,成了附庸,生意遍天下的強大附庸。 龍門兩勢力,各自拓展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無利害關係,也沒有利益沖突,千百年來,一直維持“和諧”的局麵,倒也相安無事。 龍門派是靠醫術立世,大宗物品無非原藥、成品藥,與太原的毛驢《張記》交稱莫逆,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利益共同體。 相對而言,龍門派跟陶朱氏的交情不深,更缺乏合作的基礎。 牧羊瞇著鳳眼,餘光瞟過十分自戀的騷包仙長,心裡推衍。 朱氏復起,是偶發事件,與騾馬《張記》有利益沖突,卻非致命。 騾馬《張記》是陶朱氏的附庸,不會有生存危機。 陶朱氏針對朱氏,或為打壓沈氏的生存空間,而龍門派的目的? 摸了摸鼻子,牧羊憑直覺,貎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件,後麵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特別是大勢力的異動,會與源陸的大局相呼應。 搖了搖頭,牧羊的閱歷有限、見識有限,無法“看”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