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大袍哥,滿嘴柴胡(1 / 1)

山人神棍鬼魅 月升陽 6215 字 8個月前

陶朱氏的產業遍布源陸,巴蜀更是重點經營的區域。   大西南區囊括康、藏、滇、黔、巴、蜀,是陶朱氏數十分支紮堆的地方,深耕上千年,幾與土著世家無二,與官民相處融洽。   陶朱巴,是大西南區的大掌櫃,數十分支的大首領,常駐渝都。   作為成功的老牌大掌櫃,陶朱巴與官府交好,卻從不涉政,深得官紳的信賴,即使統治者換成了衛氏,一樣交稱莫逆,沒有波瀾。   範鈺、及七主支老祖的到來,給陶朱巴帶來困擾,更有傷害。   陶朱巴一直壟斷著大西南大宗貨物交易,均衡有度,鮮有差池。   而陶朱氏被牧氏、林氏嫡直針對,被踢出雍城、江南!   亦因長期資助陌路工程,被煜氏、新朝的厭棄,並受到抑製!   陌路修了無數年,僅差兩百裡能與漠北貫通,棄之不甘;   完顏氏與北狄汗朝達成和解,陶朱氏急於畢其功。   丟了雍城,失了江南,陶朱氏嫡直、主支的目光,盯向大西南。   陶朱氏將總舵搬來朝天門碼頭,是將渝都當成了經濟中心。   陶朱氏屹立千百年不倒,除了雄厚的實力、成熟的經營理念,更重要的,是合理的競爭機製,以及積極的激勵、分配機製。   陶朱氏仍控製著大西南區的大宗貨物,一切盡在掌握!   範鈺率嫡直、及七主支的到來,令陶朱巴、數十分支深感不安。   趾高氣揚,應該的,吆五喝六也可以,他們是陶朱氏的脊梁。   而不顧規矩,違了常識,事情蹊蹺、可疑!   陶朱巴與衛城有默契,與康、藏、滇、黔的當政者有共識,大宗貨物的交易不存在任何滯礙、問題,而且,總舵不得插手、乾涉大區的經營活動,盈與虧?都與範鈺的嫡直、七主支沒有毛的關係。   令人驚愕的是,鈺座命陶朱巴與衛城溝通,約在榕王樹下見麵?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陶朱巴成了多餘的人。   鈺座帶了七主支的老祖,自去赴會。   結果?   沒有通報結果,陶朱巴不配與聞!   陶朱巴是苦命人,又鞍前馬後的忙活,低價盤下大片的區域,又建造金碧輝煌的宮殿群,陶朱氏的總舵,不能失了氣派、大度。   臨開業的日子,陶朱巴奉命遞了貼子,又雙被“邊緣化”了。   鈺座,帶了七主支的老祖、七衛,徑去拜碼頭。   袍哥會不是官府,不會有威武、兇惡的差役,也不是世家,不會有精英壯威,大袍哥的住處,就是袍哥會的渝都分會,大雜院。   大雜院由一百處院落組成,每一位老婆姨都有一房、三廂、一院落,各自帶著重孫、灰孫過活,一院一景,全憑老婆姨自己打理。   胡子剃得溜光,灰發盤得一絲不茍,一身絳衫乾乾凈凈。   幾個老婆姨忙碌,準備待客的食材,不能失了大袍哥的器度。   隻要依禮來訪的人,無論貴賤,都是袍哥人家的貴賓。   門外有了動靜,腳步整齊劃一,大袍哥皺眉,來人有炫耀之意。   大袍哥是江湖老鳥,對世間百態、人心的把握十分精準。   大袍哥、本院的老婆姨出門迎客,滿臉堆笑,不會怠慢了客人。   青衣少女停步,凝目注視傳說中的渝都大袍哥,片刻笑了:   “本座範鈺,冒昧造訪,給大龍頭添麻煩了!”   打著哈哈,大袍哥沒有瞧見陶朱巴,頓時心裡有了數。   衛城傳來消息,通報與陶朱氏的“合作”內容,著實令大袍哥驚掉了下巴,陶朱巴滑溜無比,務實而老辣,滿滿地江湖仁義,任誰也揪不住破綻,誰也占不到陶朱氏的一絲便宜,大袍哥甘拜下風。   除了相關的內容,老奸巨猾的衛城,未透露任何細節。   才迎客,大袍哥覷到破綻,心裡樂開了花。   地頭蛇、準土著陶朱巴,被邊緣化了。   而未諳世事的鈺座,甫開口,就犯了江湖大忌。   依禮拜訪大袍哥,不是上門踢館,而是求袍哥會提供方便。   貼子,是送給大袍哥,又依約來了,豈可將大龍頭的頭銜亂罩?   大龍頭是江湖禁忌,即是袍哥會的大佬,也不會喧諸於口。   小妞自以為聰明,欲借此一探袍哥會的禁忌,不是犯忌是什麼?   沒有承認,也不會否認,老倆口將客人迎進花架下。   才是初春,滿架的迎春花吐露花蕾,嫩葉吐芽。   酥油才熬化,又敲碎一坨磚茶,扔進大鍋裡熬煮,是酥油茶。   看樣子,本院的老婆姨,是出身康藏的名門閨秀。   一個婆姨單手舉一長條火廂,裡麵的炭火熊熊燃燒,放置空地上。   又一婆姨舉著一個鐵架子,上麵穿了烤得金黃的乳牛,香噴噴地。   架上炭火,一把大刷子不停的抹刷,油脂騰起明火,肉香四溢。   一柄銀刀,剔出兩隻牛眼,一老婆姨恭敬地端到範鈺的麵前。   烤乳牛,最美味、最珍貴的部位,就是兩隻牛眼,要獻給尊客。   很有意思,一條牛舌,是送給範鈺身旁的大掌櫃,臨時掌座!   而給大袍哥的?是兩隻牛耳!   很快,一頭三百斤的乳牛分配完畢,老婆姨的判斷百分百精準。   獻上熱騰騰的酥油茶,加上香香的烤乳牛,就是康藏。   範鈺強忍不適,待酥油茶稍冷,才將一對牛眼囫圇扔進嘴裡,就就酥油茶沖進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幸好,沒有吐出來。   臨時掌座沉默,六位大掌櫃、七衛沉默,袍哥會藏龍臥虎,不可小覷,僅僅配菜的老婆姨,一份眼力勁太過驚世駭俗,大袍哥會弱?   嚼著牛舌,又喝酥油茶,漸入佳境,身體漸暖。   婆姨又回,手裡托著一隻大大的皮囊,往客人的碗裡傾注。   乳白色的液體,濃烈的酒香,又有淡淡的酸味,馬奶子酒。   一頓飯,吃到日頭爬上樹梢,賓主盡興。   獻上清茶,淡淡的茉莉花香,浙省杭府的茉莉茶。   張了張嘴,範鈺又忍住了,哪怕再不醒事,也明白了婆姨的寓意。   看!不用說,說了也白說!   而大袍哥吃了一對牛耳,隻聽,不說!   大袍哥的老婆姨,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會為客人立規矩。   而是,將每一位客人的身份、地位,都摸清楚了。   愛信不信!   臨時掌座似回味牛舌的美味,而忘了正事,其餘的,依舊沉默。   續茶,再添了甜點,又重新泡茶,換成了閩省的大紅袍。   日頭爬高往西奔,範鈺氣滿胸膛,嬌喝道:   “陶朱又山,我們既來拜碼頭,豈可省了份子錢?”   滿堂俱驚,滿堂俱寂。   大掌櫃、大袍哥,一旁閑坐的老婆姨,都是江湖的成名人物。   鈺座,陶朱氏的掌舵人,豈可失了器度?   一枚大子,一百萬金珠,都是一樣的份量,袍哥會不會區別對待!   被自己人逼到懸崖上,陶朱又山摸出一張銀票,恭敬奉上。   一萬枚金珠,不是大掌櫃摳溲,而是實力大不如前。   老婆姨接過,瞟了一眼,又遞給大袍哥。   有問題?   大袍哥笑了,是嘲笑,終於可以開口了,鱉死老子了。   “大掌櫃見笑,如此貴重的見麵禮,老漢著實承受不起!”   大袍哥硬塞回來,陶朱又山的臉紅了,是紅彤彤地紅,太丟臉了。   陶朱氏乃源陸的巨無霸,要麼,是上門拜訪,空手無妨;   既明言拜訪,又說了是份子錢,一萬枚金珠與陶朱氏的體量不符。   更何況,一頓飯的食材,都是頂級食材,遠不止一萬枚金珠。   但是,鈺座出言傷人,是暗諷袍哥會坐收份子錢,太過了。   大袍哥不是街頭混混,不屑,也不會收份子錢!   呃,就算是訛份子錢,也不能挑明了。   大袍哥從高高的雲端跌落凡塵,敲破鈸的大袍哥回來了。   “大掌櫃,你誤會了,袍哥人家不認錢,隻認真假!”   範鈺一呆,人是真的,銀票也是真的,莫非,你不是大袍哥?   真是晦氣,大袍哥不得不,用最直接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表達自己的意思。   “陶朱氏的老巢被人端了,銀票能兌?不如,換成如意票?”   尷尬,大掌櫃們無地自容,源陸的貴人喜愛銀票,可直接購買江南的奢侈品,也可以信用兌換,與陶朱氏的鋪子以錢換貨!   將錢存進鋪子,指定前往江南鋪子收貨的人,不用現錢。   而大掌櫃們忽略了基本事實,陶朱氏已被驅逐出了江南!   訕訕收回銀票,陶朱又山又掏了一萬枚金珠,大袍哥暗怒。   “好了,老子不缺錢,有話說,有屁放,老子很忙!”   真不是玩意兒,陪禮錢都不懂,還敢混江湖?   一萬,大袍哥看不上眼,再出手,是十萬!   陶朱又山苦著臉,低聲央求道:   “請老哥代為引薦大龍頭,事成後,必有重謝!”   大袍哥一呆,繼而愈怒,沒好氣地回懟道:   “大龍頭早就死了,你確定真要去見?”   陶朱又山眼底閃過得意,與奸商鬥心機,江湖人是幼稚園的。   陶朱氏真正忌憚的,是神龍不見首尾的大龍頭,而不是大袍哥。   吃了定心丸,範鈺不再多話,陶朱又山輕鬆,誠懇道:   “我們此來,是為漕幫運輸的事,請老哥明言!”   大袍哥瞥了瞥一乾奸商,露了森森白牙:   “船費漲三倍!老子負責川江段的安全,丟貨老子全賠!”   一言九鼎,呃,奸商不信承諾,又擬了契約,白紙黑字。   不歡而散,大袍哥氣得喝悶酒,老婆姨們又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