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豫省的腹地中州,成了名符其實的中原腹地。 中州尚武,民間喜武成風,幾乎,誰都會三招兩式,不可輕侮。 哪怕沿街乞討的可憐人,或許是隱世的高人,會揍得你找不到北! 一艘艘淺底平鋪貨船靠泊,不僅僅是雍城的雪米、雍麥,還有其他府、郡運來的糧米,四麵八方的糧米,向貧瘠的豫省匯集。 戰略儲備,新朝的百六十萬大軍,需要足夠的糧食儲備。 陶朱氏被邊緣化,沈足金開足馬力,四下“淘糧”! 中州碼頭年久失修,是工部拔下專款,日夜趕工修葺完畢。 忙,太忙了,豫省的朱氏子弟忙得腳不沾地,忙得昏天黑地。 車水馬龍晝夜不停,豫省分舵征調鄰省力量馳援,勉強支撐住。 除東都洛陽是總舵直供,東京、豫省郡、縣的物資,由中州轉運。 朱氏的車行,不僅載客、拉貨、出鏢,更是坐地的商鋪。 業務非常廣泛,有現貨,也有期貨,甚至,還有訂貨、代銷。 然而,特殊時期的新朝,對特殊貨物的販售,有特殊的規定。 跨府貿易、運輸,一百石糧米、一千斤鐵器、一石食鹽以上,需持縣、或郡、或府審核的納稅副件,才是合法,否則,就是走私! 走私是重罪,輕則蹲號子、啃窩窩頭,重則抄家滅門! 大宗貨物,由中州據點配送,按計劃配送。 而琳瑯滿目的小玩意,或奢侈品? 可以去附近的據點訂購,但供貨、到貨的時間不能確定。 而中州據點不同,每艘淺底平鋪貨船,都會夾帶一些特殊商品,買家未確定、價格待議,不同的奸商,有不同的理解和期待,需麵議。 大量的零散商品滯留,中州據點不堪其苦,分舵調派精兵強將增援,並臨時征用大片空地,建造臨時棚鋪,將據點擴大了百倍。 豫省的地不值錢,多是不長莊稼的鹽堿地,流轉才是正途。 兩次劫案,令中州名噪源陸,朱大頭不敢大意,將分舵的精英派去歷練、鎮場子,本想親自出馬,而內相童鞭打了招呼,不敢移駕。 朱氏勿需在意童鞭的感受,但更始帝、林肇渚聯手做事,本就非同尋常,肯定觸碰了某勢力集團的敏感神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朱小常是豫省分舵的首領,自然坐鎮東京協助老祖。 除了執法隊,朱氏能拿得出手的,是分舵的內堂精英。 朱皎白,分舵內堂主事人,帶了千數精英進駐中州據點。 春寒料峭,拉風的大旗被吹得獵獵作響,《豫*如意車行》的中州據點人頭如織,衣衫光鮮的有錢人進進出出,一臉的興奮、焦灼。 黑雲密布,不時撒下幾絲毛毛雨,不影響淘貨人的熱情。 青澀少女精神抖擻,一雙俏眼四下劃過,甄別著可疑人員。 吳佩佩,內堂小執事,成長較快。 作為汴梁城的吳氏,吳佩佩的家學淵源是捕快,又修習朱氏的開天拳,師父名不見經傳,是朱皎白的弟子,成就還不如小丫頭。 進內堂混資歷,是老巫婆的麵子! 成就如何?要看自己的努力、造化。 機會降臨,幾無存在感的小小蘿莉,跟著師公朱皎白出任務,那一次見了血,更見了如何殺人,感受到真實的戰時環境。 仿佛,是開了竅,不但家學淵源愈發紮實,開天拳也是一日千裡。 不到兩年的時間,小小蘿莉脫穎而出,成了分舵內堂的小執事。 女大十八變,小小蘿莉長成了青澀少女。 驀然,吳佩佩一滯,又悄悄觀察,小手藏身後,不停地變幻。 是手語,汴梁吳氏的特殊傳訊方式。 兩騎灰馬,十分普通的灰馬,坐了兩個“普通”的少年。 紅襖牧羊、青衣艾思,除了特定的場所,他們就是普通人。 牧羊是牧氏的重要人物,又是朱氏的合作夥伴、衣食父母,朱氏不會不上心,源陸出現過無數的偽牧羊、假艾思,有甄別的法門傳下。 而且,吳佩佩的家學淵源是捕快,刑偵、追緝是拿手好戲。 悄無聲息,吳佩佩混進人堆裡,恰好是牧羊、艾思的前方。 不知什麼原因,如此擁擠的人群,牧羊、艾思仍騎坐灰馬上。 哼,別人不知道,不代表吳佩佩不知道。 中州據點人潮湧動,氣機混雜不易分辨,牧羊的身材不頎長、艾思更是身材矮小,混在人堆裡?不易察覺潛在的危險、預設的陷阱。 朱氏是老牌的武者世家,沒有人敢小覷它的手段。 除非,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有意無意,兩騎灰馬跟上吳佩佩,並且,一路跟隨。 無它,吳佩佩行走的路線,人潮漸漸稀落。 直到,怪怪的聲音,叫住了吳佩佩: “小妹妹,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不用回頭,吳佩佩知道是艾思問的,分舵的風螺學舌過。 聲音,是形似,而怪,是假艾思的特點,假冒別人,怎不怪? 吳佩佩是捕頭世家的精英,聽一聽原聲,就能記住特征。 頭也不回,吳佩佩不敢回頭,悶頭往前走。 能改變體型、臉貎、聲音的人,至少,要達到異人的水平,而成功模仿某人的異人,差不多,能躋身源陸的頂階人群,不會弱了。 吳佩佩知道厲害,不敢分心回頭,更不敢走神答話。 明知不妥,牧羊、艾思藝高人膽大,不會懼了歹人暗算。 朱氏不是牧氏,沒有大規模裝備大殺器; 中州據點不是《水神宮》,如此繁密的人群,也不易布置陷阱、埋伏,牧羊、艾思是頂階戰力的人物,同樣會利用眾多的“肉盾”! “小妹妹,你走吧,我們不跟了!”艾思怪笑,語帶調侃。 吳佩佩一頓,暗道可惜,不知倆賊是何方神聖,拿捏得十分精準。 埋伏圈! 由朱氏武者結成的埋伏圈,大範圍的獵殺陷阱,已經布下。 倆賊是老賊,江湖經驗豐富,且戰鬥經驗也不弱,正站缺口位置。 動了,不是偽牧羊、假艾思,而是散落的武者。 人數上千,各各結陣,是三才陣,朱氏的基礎陣式。 一點不驚,連灰馬也是紋絲不動。 沒有誰敢小瞧朱氏,也不會貶低朱氏的三才陣。 而是,主陣的人,水平不咋地! 假如,主陣的人是分舵主朱小常老鬼,倆賊肯定抱頭鼠躥; 朱大頭?或老巫婆? 倆賊早就逃了,肯定比兔子還要快,便是狼仆來了,也要飲恨。 朱皎白,朱氏的第三代弟子,嫡直的精英,同躋中的佼佼者。 但是,偽牧羊、假艾思不以為意,沒有把他放眼裡。 閉上狹長的鳳眼,片刻才睜開,偽牧羊笑了,很不屑。 沒有頂尖人物!不是故弄玄虛! 不怪朱大頭,不怨老巫婆,半仙飛升時,洛陽的掌家老祖沒挺過去,又連累了嫡直骨乾“共赴”黃泉,老輩人物凋零,以至窘迫。 倆賊躍起,倆灰馬掉頭就跑,穿過空闊地方,很快失了蹤影。 偽牧羊、假艾思手牽著手,像是愛侶、情人,令吳佩佩錯愕。 步步緊逼,不是逼向朱皎白,而是,向陣中投去。 自投羅網? 朱皎白咬牙,也明白遇上了強敵,生平僅見的強敵。 因為,倆賊自視甚高,竟自投陣中,根本不把朱皎白放眼裡。 “呔!”一聲爆喝,朱皎白打出一拳,是一隻虛幻的拳頭。 “喝!”眾弟子齊喝,每一人,打出一記幻拳。 “打!”朱皎白一吼,虛幻的拳頭,直奔倆賊而來。 仿佛受了牽製,一隻隻幻拳,跟著虛拳撲來。 偽牧羊大笑,伸出右手,也打出一記拳影,直奔而去。 “豬拳了不起麼?老子也會,看看誰厲害?” 假艾思饒有興趣地看戲,沒有插手的意思,也不屑幫拳。 兩拳相印,很親呢,相互糾纏,難分軒輊伯仲,不分伯仲。 偽牧羊是強,而非精擅拳技,與朱皎白不分上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足為奇。 若僅如此,朱氏不配稱為武者世家,早被滅了三百遍。 甫僵持,一隻隻幻拳融進虛拳,幾息間,千餘幻拳消失。 一隻拳,毫絲畢現的肉拳,擊潰了拳影,再奔倆賊而來。 假艾思駭然大叫,倏忽失了躥影,偽牧羊走神,慢了半拍,被拳風掃到,一個趔趄,手腳爬走如狗,狼狽地躲避真實的拳頭。 驀然,假艾思一滯,身形一閃,又消失了。 假艾思是戰鬥行家,知道圍魏救趙的道理,是想偷襲主陣人。 朱皎白的身後,有兩名副手,一人警戒,一人持了一枝鐵筒子。 加強版的機弩,牧氏的撒手鐧之一,能滅殺、震懾頂尖人物。 倆賊假冒牧羊、艾思,對牧氏的機密事,了解甚深。 四下遊走,假艾思想擊斃輔陣的武者,以解偽牧羊之困。 令賊吃驚的是,內圈的百數三才陣,竟有一百枝加強版的機弩。 事涉漢、胡對決,牧氏不會藏私,竟拿出一定數量的機括、強弩,有了趁手的機括,朱氏的陣戰更強、更厲害,足以應付復雜局麵。 “風緊,扯呼!”偽牧羊大吼,是準備撤了。 假艾思不再戀戰,竟撲向揍人的拳頭。 憑偽牧羊的身手,是無法擺脫拳風的籠罩。 “刷!” 假艾思的身形擦過拳風,被強大的勁力掃飛,撒下串串血珠。 受到乾擾,拳頭的勁力分散,偽牧羊硬扛一拳,也被打飛了。 倆賊一前一後,捂住傷口,狼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