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舞蹈,三拜九叩首。 “眾卿家平身!”鴻運皇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啪啪啪…”凈鞭炸響,俊俏小內監抑揚頓挫: “列位臣工,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甩凈鞭,是源陸千百年的傳統,成為不可或缺的朝堂議事禮儀。 童鞭師從蘇公公,一手凈鞭甩得出神入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憑一手凈鞭,童鞭登堂入室,成為新朝第一內臣。 小內監師從童鞭一支,是童鞭的灰孫子輩,人俊鞭好。 童狗乃大內三傑之首,為何要挖一不成器的小內監? 童鞭的徒子、徒孫遍及源陸,天驕輩的人物比比皆是。 但是,進宮如出家,早斷了凡塵,師徒關係成為最重要的部分。 貼上童鞭的標簽,且為童鞭做事、效力,其忠誠度毋庸置疑。 稍有成就,再想改換門庭? 不是沒有,而是很難,太難了,關乎信任! 貼上來的?你會懷疑此監居心不良,是想害自己; 找上門去?除非真金現銀,先拿了好處,再掂量值不值。 童狗兩手空空,僅憑一張口,許的是未來,騙不來人精般的老監。 作為老牌的武者,童狗瞧出小內監的潛質,是與童鞭相似,極具拓展的空間,不僅限於甩鞭,還可傳承童狗的金身不壞… 偽朝有三公,相國秦柏掌內閣,副相李傳回主持日常事務;京畿禁軍第二鎮總兵餘樹森任大將軍,名義上的偽朝最高軍事長官; 而童狗任內相,掌大內,不再設樞密院與大將軍分權。 “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副相李傳回出班,躬身啟奏。 煜蘆號鴻運皇,貎似與鴻運不沾邊,氣色灰敗、身體日漸孱弱。 “愛卿有話直說,聯還挺得住!” 童狗皺眉,秦柏低頭不語,餘樹森麵無表情。 李傳回側身,如刀子般的眼芒,射向內閣堂官堆裡。 理藩院正卿再藏不住,哆哆嗦嗦爬跪地上,聲音顫抖: “啟稟陛下,理藩院派出的欽差,無一人到達目的地,全被截殺!” 鴻運朝鼎新,內閣理藩院派出十九路欽差,出使十九行省,即使失陷的晉地,也沒挪下,而欽差才出門?個個身首異處,怪嚇人的。 童狗心裡雪亮,若論做暗活、臟活,沒有誰比得上童鞭。 然而,知道歸知道,童鞭勢大,你咬他? “聯知道了!”得了童狗的暗示,鴻運皇擺手,喝退理藩院正卿。 抹了抹冷汗,副相李傳回、理藩院正卿回到班裡,逃過一劫! 鴻運皇搶班奪權,時間慢慢過去,竟是寸功未建。 秦柏抬頭,目光竟是炯炯有神,直瞧得童狗發毛。 “陛下,臣以為鴻運朝大展鴻圖的機會到了,正可施展抱負!” 鴻運皇一振,精氣神頓壯,而童狗、餘樹森疑惑,真有驚天妙策? 豫省、東京的時局明明白白,誰也做不了假,除非有奇跡。 秦柏踏前一步,竟是神采飛揚,侃侃而談: “下策,糾集麾下兵馬滅了更始朝,徹底斷其香火、念想,再統領百萬大軍與胡人蠻子決戰;中策,揮兵東進占了魯省,再將遼東衛占了,偏居一隅徐徐而圖;上策,揮師南下攻占徽省,攻守自如!” 靜寂,鴻運朝是草臺班子,激情之後,是嚴酷的現實。 童狗的眼神幽幽,心裡感慨萬千,若鴻運朝成了氣候? 第一刀,肯定是毫不猶豫地,將秦柏砍了。 若論國賊,秦柏自謙第二,有誰敢稱第一? 下、中、上策,無一不是點向新朝的死穴,是往死裡整。 攻占皇城、皇宮,做掉更始帝,則代表煜氏的新朝滅亡。 王失鹿,則天下逐之! 代表中原的新朝漰潰,則群雄並起,內亂不已,犬狨胡蠻得利。 擁護鴻運皇的禁軍五鎮,無論攻魯、侵徽,其餘五鎮再不得安寧,必選魯、徽之一攻之,江南大營是中原最強軍事集團,是震懾胡狗的關鍵力量,一旦新朝的百萬大軍湧來,又是一番混戰,消彌中原力量。 秦柏的厲害之處,恰恰於此,煜蘆、童狗、餘樹森無法拒絕。 偽朝如陰溝裡的汙穢,不能久見陽光,不立即應變,會自己爛掉。 權衡得差不多,童狗見鴻運皇望過來,便踏前一步,振聲道: “相國為國、為民嘔心瀝血,是我輩楷模,上策甚妙!” “甚妙,甚妙,真是妙不可言!”如溺水的群臣,紛紛附和。 除了餘樹森,群臣的安全都是童狗的內監負責,不得不趨勢附炎。 不是監視,是實實在在的保護。 見事情有了定論,鴻運皇頓覺精氣神困頓,宣布退朝。 剩下的事,由有司走流程處理。 五十萬大軍征伐非同小可,涉及到方方麵麵,軍事準備相對簡單,而糧草、輜重才是重中之重,京畿十鎮是煜氏“私軍”,資源充足。 童狗將新朝的“朝庭”打包搬走,諸事不用自己勞心。 回到住處,一條條影子閃過,都散了吧。 童狗是大人物,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隨扈不會少了。 更何況,童狗本身,就是源陸的頂尖高手。 “叫小永子侍宴!”進了密室,童狗隨口吩咐。 小永子不是別人,正是朝堂上甩鞭的俊俏少年。 相較老監,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監,童狗更信得過小永子。 身世簡單、清白,小永子幼小失怙,是伯父將其賣進皇宮做內監。 才十五歲,宮齡不足六載,可塑性極強,容易教化。 更深層次的,是隱秘、私隱,大太監都有怪癖,不足為外人道! 很快,洗涮得乾乾凈凈,換了一身仕女妝的小永子來了。 “奴婢給主子請安!”輕輕一拂,蘭花指翻飛,童狗癡了。 摟進懷裡,童狗感覺自己年輕了五十歲。 菜是冷菜、陳菜,五天前做好的菜,由童狗自己保管的菜。 童狗不再是新朝大內的大人物,而是背主的逆賊,即使更始帝、內相不在意,可童狗的心裡有鬼,時時睜大雙眼睡覺,不敢大意。 憑童狗的身手,再加上大票的隨扈保衛,欲憑武力做掉童狗,幾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唯有下三濫的手段或許有效,可能嗎? 隨身貼護裡,有一位名廚太監,一直跟了三十年,忠誠可靠。 即使名廚做的菜,童狗也要試,反復試,直到打消心中的疑慮。 什麼樣的毒,都有跡可尋,童狗能解、能避! “喂酒!”童狗閉上眼睛,唯有此刻,是最放鬆、最愜意的時刻。 斜躲椅上,童狗緊閉嘴唇,候著! 喝酒用碗,大大的大海碗,且是景瓷,味真切、色無瑕疵。 鳳梧禦釀!專供皇宮高層的禦酒。 手不能碰碗,指尖、指甲縫是最常見的藏毒部位。 小永子嘬起紅彤彤的櫻桃小口,吸滿一口佳釀,湊上去。 憑感覺,小永子的吸酒沒有問題,與往常一樣。 對上了,丁香小舌頂開,清冽的美酒透過舌尖,還是沒有問題。 味沒變,人還是昨天的“佳人”,十分熟悉的味道。 美美地享受,半晌,童狗咽下美酒。 “醇醇的爆鹵豬尾,中段!” 還是不能用手,也不能用口、唇、舌,要用門牙叼起。 “嘎嘣…”一連串地喂,一連串地嚼、咽,太爽了。 “生啤!”口中有了味,需要生啤沖洗。 一條鞭子盤旋,靈活如蛇、如臂,卷起一桶啤酒,掀蓋、斟酒。 又吸再喂,再投豬尾,一場“盛宴”吃了一個時辰。 又有小內監進來收拾,將殘剩的菜、酒、器具打包儲存。 又是規矩,假如,出事了?會沿著線索追查。 飯後茶?那是往年的舊事! 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童狗久居深宮衣食無憂,想怎地就怎地,吃喝無忌。 自童狗反出皇宮,吃喝的事,能省就省,保命要緊。 盯著一點紅唇,喂酒次數多了,竟現了本色白唇。 “你很緊張?”童狗心升不妙,出言試探。 一反常態,小永子起身向琉璃廚櫃一拳砸下,童狗的心往下沉。 取來爆鹵雞翅,又搬來鳳梧禦釀,小永子自顧自地喝上了。 “黃泉路上不寂寞,有我陪著,你該知足了!” 童狗的眼睛越來越淩厲,有如實質刀芒射來。 “放手吧,我饒你不死!” 眼有淒涼,也有暢意,終於解脫了,小永子哂笑道: “聽說過龍涎麼?” 心,一直往下沉,一直掉進穀底,童狗知道自己完蛋了。 龍涎暫成絕響,本屆龍涎的解方很簡單,預服一片麝香即可。 而沾了龍涎,再服麝香則無用! 不用猜,小永子沒有預服麝香,隻因麝香的餘味瞞不過老辣的童狗,而龍誕?是混進了口紅裡,一次次地喂食,將口紅全吃進肚裡。 天意如此?童狗的心,一下子靜了。 “我是死士!” 小永子的眼底清澈,自言自語,說開了身世之秘。 童狗瞬間明白前因後果,勿需贅述,事情變得十分簡單。 小永子的伯父殺了弟弟、弟媳全家,又將小永子賣進宮裡。 而童鞭恰逢其會,聽了因果?便做掉小永子伯父的全家報仇。 然後,小永子成了死士,聽令於童鞭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