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蘇氣急敗壞,是恨秦柏忒不是玩意,竟敢頑抗到底。 “秦相,我敬你是個人物,怎麼不醒事?” 抄家的結果出來了,與多數人的預測差不多,約有三億兩金錠。 是剔除了房產、園子、土地,時值戰亂,搬不走的東西不值錢。 還有,古玩玉器、名人字畫並未入冊,算是蘇氏的意外收獲。 蘇氏乃普通世家,底蘊十分有限,增加兩鎮武裝,一時壓力大增。 時值異族入侵,新朝搖搖欲墜,沒有誰,再按時繳納歲賦! 自己的崽要自己養,沒有誰代勞! 軟軟的金子是硬家夥,越是時局動蕩,易攜帶的金子越值錢。 還有玉玩、古董、名人字畫,都是財產保值的恰當手段。 與世人估計差不多,一次抄家,共得了三億餘兩金子,剔除大燕帝國索要的戰爭賠款,剩下的大頭進了蘇氏的兜裡,大約兩億吧。 沒有誰眼紅,沒有誰不服氣,蘇氏承擔了朝庭運行費用。 有了近兩年歲賦進賬,宏遠朝不再囊中羞澀,底氣漸壯。 三億的浮財,是情理中的預估,又與事實嚴重不符! 蘇氏是仕紳世家,對官場的貓膩知之甚詳,誰都甭想糊弄內行。 京官,加上外派的京官,常住東京六品上的官,約萬餘數。 雍城、江南的官是清流派,官員的俸不算太高,而相應的福利多多,且致休後的保障不會斷了,即使犯錯?也不會擼了福利! 專著民生,無後顧之憂,是清流派的理念。 而實務派則不然,除了官聲、名譽,官員更注重自己的利益,凡事先揣摩誰是受益者,及受益者獲利?跟自己的利益是否統一! 合則皆大歡喜! 再清廉的實務派官員,都會有額外的進賬,像是年節孝敬。 蘇氏是內行,煜蘇更是行家裡手,對官員的收入是門清。 一任縣令,薪俸加津貼、補助,一年約三千多枚金珠,一任三年約萬金,年節饋贈再翻一倍,一任清廉縣令收入約兩萬金。 實務派不是清流,手裡的資源,不會白白送給你發財,又翻一番。 七品的官,清官三年入萬金,人情官兩萬,伸手的官至少,四萬! 六品,是郡一級的輔官,掌握了實權的司、科管事人,不下四萬! 京官,掌握實權的六品上京官,動輒百萬上的課目,不會窮了。 抄了萬餘六品上京官的家,才收獲區區三億數? 莫道精明的煜蘇不相信,喝高了的蠢驢也會說,與事實嚴重不符! 大理寺獄人滿為患,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官,真真苦不堪言。 我說的是實話,與抄家的結論相符,你怎地就是不信? 不奇怪,大理寺的獄卒、牢頭,都是特定的人物,跟官有關。 朱氏弟子撤離豫省、東京、洛陽,官府又招募新人填充。 吏是鐵飯碗,差、役有份俸,且職業體麵,能辦實事。 故大理寺的獄卒、牢頭不會為難恩主,自然不會有結果。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朱氏、吳氏走了? 哼哼,離了醃臢的張屠戶,咱吃不上帶毛的豬? 童貓,大內三傑之一,接暗活、乾私貨的好手,手下千百號人正好閑著,煜蘇給的條件?榨出來的意外收獲,對半分! 蘇氏的底蘊不夠,有童貓幫忖,將少走許多彎路。 童貓接管大理寺,立即整肅一乾管事、牢頭、獄卒,將牢區裡的罪嫌隨機調整監房,並禁止非監房的人進出,一時間,大理寺靜了。 鎖定重點目標,偽副相李傳回、偽相秦柏。 秦柏久歷風雨,見過太多的風采,是塊硬骨頭,放到最後。 李傳回,新朝紫玉閣大學士的得意門生,正牌的科班翰林,憑老師的清譽、幫助,進了新朝內閣任職,後入內閣任同平章事。 偽鴻運朝建立,李傳回任相國,主持內閣。 李傳回久任大員,最低也是三品,家中藏金,居然隻有百萬兩! 更重要的,李傳回本是清流,後轉實務派,不可能隻有百萬金! 而大內亦非萬能,像李傳回明知活不成,咬緊牙關不吐口。 審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愣是沒榨出一兩金子! 望著不成人樣的李傳回,童貓心生一絲憐憫,一念間地獄天堂。 假如李傳回不慕名利,一直跟著清流走,何至如斯? 憑李傳回的資歷、及紫玉閣大學士的麵子,想去江南? 至少,可混一省巡撫,更要加行轅谘議的銜,不會混差了。 一錯從了實務派,二錯又跟了偽朝,一生名利歸於虛無。 童貓不是善人,是內監,心硬如鐵的內監,不會放過李傳回。 “李大人,聽說過刨根問底嗎?” 氣息奄奄,卻又死不了,想昏睡?也是奢望! 李傳回的臉被扳正,正好麵對如老嫗般的童貓,他認識童貓。 與童狗深居大內不同,與童鞭不惹外事有異,童貓喜招搖。 “自古人生誰無死,早死晚死而已,有什麼手段,盡管使來!” “噗嗤!”童貓樂了,有時候,想死也是一種奢望。 “孩子們打起精神,請李大人嘗一嘗刨根問底,希望你能頂住!” 刨根問底,乃大內的入門級手段,李大人頂不住?豈不令人失望。 粗鄙的內監手忙腳亂,抱來一梱乾柴,拔旺火焰,專心燒火。 又有宮女挑來凈水,倒進大甕裡。 宮女,是如假包換的宮女,是跟童貓走得近的宮女。 很快,大翁裡的水燒開了,宮女手忙腳亂,往木桶裡注冷、熱水。 不顧血汙,剝了李傳回的衣裳,架進木桶裡。 清洗,一遍遍清洗,再換一乾凈的木桶,繼續清洗。 嗬嗬,臉紅了?有反應了? 兩宮女退下,又是粗鄙的內監來了,將李傳回架起。 人形架子,用來固定李傳回大人,架子上的人,仍盯住倆宮女。 唉,半透的宮妝哩,誰不想看? 聞到一股濃烈的清香,童貓咧嘴,微笑道: “消毒用的,以免傷口感染,純的烈度高梁燒!” 敷處冰涼,溫、涼的感覺,讓李傳回魂都飛了。 “你想乾什麼?”李大人眼角餘見,瞥見一葉薄刀。 粗鄙內監的右手,捏住一柄薄刀,正用宣紙沾酒擦拭。 童貓笑了,一本正經地解說道: “小徒是廚子,切削功夫馬馬虎虎,不足三寸的物能切三百刀!” “放心,小徒還是療傷聖手,再重的傷都死不了,保活三百歲!” 驀然,一涼、一爽、一痛,李傳回大駭,部位太敏感,低頭看去? 硬漢李傳回,熬過無數體罰、折磨的李傳回,終於昏了過去。 不知不覺間,人形架子的前方,放了一隻白色的淺碟,裡麵有一片半透的薄片,形狀奇怪的薄片,薄如蟬翼,不沾一絲血跡。 一柄小毛刷,沾了些許黃色粉沫塗刷,很快止血。 撈起一張毛巾,才從井水裡撈起的毛巾,敷上李傳回的額頭。 童貓淡淡道: “才是第一刀,還有二百九十九刀,不會多,也不會少!” 李傳回醒神,死死盯住童貓,眼裡迸出火星。 頭被扳回,又望向倆半透宮女,臉又紅了。 又是一刀,沒有昏過去,粗鄙內監也沒忙著施救,享受吧! 第十刀,李傳回如同虛脫,而藥物的作用絲毫不減,哀求道: “給我一個痛快吧!” 童貓呡了一口茶,淡淡道: “如實交代收受的賄賂,及貪沒有金子,或許,你不用死!” 作為大內三傑之一,童貓諳熟嫌犯的心理,慢慢吊著來。 李傳回自知絕了生路,自不會主動配合,哪怕是敷不住,也止是挑非關鍵的訊息,甚至,會是錯誤的信息誤導童貓,隻求速死! 若給了生的希望?一切皆可重來,李傳回自己會鄭重掂量。 能混到部堂閣員的身份,除了機遇,李傳回的心智十分健全。 “更始XX年X月X日酉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太原府尹為了挪窩,送了十萬兩金子!”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府、郡、縣官員送的賄賂,足有一億之矩。 “沒有了?”童貓不滿意,你是秦柏的親信,京官敢不打點? 刀光又一閃,李傳回閉上眼睛,卻不頂用。 宮女笑了笑,眼裡有感激,是感謝童貓救了自己,免受無妄之災。 煜蟎是宏遠帝,僅占了一間偏殿,整座皇宮由蘇氏嫡直盤踞。 蘇氏子是人形畜生,變著法摧殘宮裡人。 李傳回閉眼,色誘則無用武之地,宮女告退了。 又一柄毛刷沾了液體,再來。 臉又紅了,閉上眼睛也會紅,一刀一刀又一刀,足足五十刀! “殺了我!做鬼我會感激你!”李傳回痛苦地呻吟。 見童貓不為所動,薄刀又揮。 李傳回又雙叒交代,不僅受賄,還有貪墨。 差不多了,與童貓預估相符,足有三億,再弄下去,就是冤案。 “錢到哪去了?” 李傳回更虛弱,卻又更亢奮,真頂不住了。 “都送給秦相了!” 忽然,一條白影飄來,遞上一張二指寬的便條: 多官交代,賄賂秦柏的錢,是由李傳回轉交,童貓慍怒: “聽說過一刀兩斷麼?提醒你,就是一刀兩蛋!” “經我手轉交的,計十一億五千萬!”李傳回隻想速死,交代了。 一刀兩蛋,童貓信守承諾,留了活口。 秦柏是智狽,錢肯定沒了,童貓大恨,也送秦柏一刀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