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沉悶的撞擊聲遙遙傳來,清晰可聞。 林肇祥摸著光溜溜的下巴,眼裡滿是玩味、嘲諷之意。 塵封已久的天水關,終於,要開關了? 牧羊北上薊州,西進抵近陌路盡頭,見到蓄勢已待的耶律氏,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東出山海關,過三千裡林蔭小道潛入遼東。 牧羊週遊高麗半島,被高麗帝國世家追殺,惶急走海路過遼東野原,見到高麗帝國潛伏的百萬大軍,揭穿犬狨胡人與高麗棒子的圖謀。 牧羊又混進野人居住區域,證實犬狨胡人南侵的野心。 大戰迫在眉睫,三姓聯盟積極備戰,牧羊就任雍城大營大統領? 林肇祥的眼裡,有了柔和之意,又搖頭苦笑。 牧羊大統領頒下的第一項命令:立即修築天水副關、雍關! 命令太過匪夷所思,不但慕容氏的耆老憤怒,林島的耆老目瞪口呆,便是牧氏的老人,也是哭天搶地,即使一乾舅舅?也沉默不語。 能做的?是將重兵布置於天水關入口,防止天水林氏突襲。 那時節,林召彥輔佐福王坐鎮洛陽,麾下五鎮洛陽兵是煜氏的私軍,不會效忠手握兵權的林召彥,即使天水三鎮?也不聽其號令。 憑天水三鎮,不足威脅到雍城,天水副關、雍關順利竣工。 丈徑的鐵門開闔自如,林肇祥懸著的心,才放回肚裡。 牧羊設計的丈徑門洞十分刁鉆,僅容一輛重裝甲車、兩列重裝騎兵有序通過,能限製大量重型裝備、及大量的輕騎兵、輕步兵湧入。 即使門洞失陷,雍城第三鎮仍能從容防禦。 林召彥接手洛水河口的五鎮新軍,又裹脅洛陽五鎮入潼關,再威逼天水三鎮就範,終於成就一代梟雄,成為左右中原政局的大人物。 林肇祥奉牧村軍堂的命令,立即關閉天水副關,再不通往來。 天水副關距天水關約十裡,更高、更厚、更氣派! “咣咣咣…,咚咚咚…”撞擊聲愈來愈急,更是響亮。 嘲諷意味更濃,一乾不良舅舅們不懷好意地,眺望遠方的大鐵門! 林肇渚拐走牧羊的十一匹良駒,卻留下千數的堂兄弟頂缸,一乾舅舅受盡了白眼、譏諷,才熬到盡頭,終於,復製了一鎮禁營。 雍城第三鎮隸屬雍城大營,是按康都五禁營的舊例成軍。 林島嫡直家大業大,用錢的地方太多,而五禁營的裝備、訓練是燒錢的無底洞,林肇渚勉力組建了林氏直衛,已是極限,再無餘力。 籌建雍城第三鎮,幾乎掏空牧村的家底,素夫人咬牙硬撐才成軍。 幸好,有牧羊,有能摟錢的好外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小混蛋不討人喜歡,卻是摟錢的好手,牧村一直不缺錢。 不僅兩鎮嫡直鳥槍換炮,更是組建了與林島相若的水軍! 巨額的資金注入,林島兵器工坊、造船水塢滿血復活,生機無限。 “咣當!”一聲巨響,天水關銹蝕的鐵門終於倒下,關門洞開。 林肇祥搖頭,天水三鎮大不如前,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 關門、城門,不外兩種類型,一是鑄鐵大門,二是鐵皮包門。 厚實的鑄鐵實門,不易銹蝕,但造價太高,且三丈徑不易鑄就; 鐵皮包門加工容易,可大可小,最為常用。 但是,鐵皮易上銹,要時常除銹、塗漆,才不會出狀況。 像天水關的雙合門,既不定期開合清理,也未除銹上漆,門與門、門與框、門與門栓的銹早將縫填滿了,又黏合、膠結,成為整體。 時間長了,想要打開銹蝕的大門? 很麻煩,非常麻煩,需用人工除銹才能打開,費時耗力。 最直接的辦法,是用蠻力撞開! “踏踏踏…”一隊健馬馱著一根巨木,惡狠狠地撞向天水副關。 林肇祥笑了,一乾舅舅也笑了,笑得很猥瑣,像是瞧好戲! “咚!”一聲劇響,巨大的鐵木重重地撞上天水副關的鐵包門。 紋絲不動! 僅鐵皮凹進一塊,鐵的韌性好,不會碎裂。 受到劇震,十六匹馱木的健馬倒地抽抽,眼見活不成了。 “嘚嘚嘚…”又雙是一隊健馬馱木撞來。 一遍一遍又一遍,第十根巨木撞上後,再沒有撞的位置。 總不能直接撞墻吧? “鏘鏘鏘…”一個個鐵疙瘩奔跑,快速奔向關門。 “嗨著!嗨著!嗨著!…”費力地移走巨大的鐵木。 再來!又雙叒又是一根根鐵木撞來,仿佛耗上了。 鐵皮皸裂,露出裡麵的鐵木,再被撞成碎屑,露出裡層鐵皮。 再撞!一遍一遍又一遍,裡層鐵皮破了。 “林肇祥,驢造的林肇祥,你不得好死!”悲憤的爆喝聲響起。 林肇祥一呆,一乾舅舅笑得更猥瑣,像是早料到了結果。 是封關!徹底封關!是連門洞,也堵了! 合上關門,雍城第三鎮舉行了軍事演練,將天水副關的入口封閉。 逮了一個又一個奸細,踹了一個又一個暗網據點。 直到,再沒有人敢湊近,演練,繼續進行。 一車車的石料運來,再送來一車車的生石灰,關外修建了工事。 架起大鍋,熬煮一鍋鍋熱騰騰、黏稠稠的糯米粥,趁熱喝下。 悄無聲息,門洞時不時打開,一桶桶熱粥送進去,又有粘土,還有生石灰,也少不了質硬的山石,三合土石成了充填門洞的膠結體。 糯米三合土石,抗撞、耐挖、防滲作用非常出色,是保存古墓的不二選項,有錢人,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其墓穴常用此物澆鑄。 效果不錯,天水林氏撞折了百餘根鐵木,才“磨”開外門。 罵歸罵,林肇祥不鳥你,罵他有用? “叮叮當當…”密集、雜亂的敲擊聲大作,十裡範圍一派忙碌。 真不愧是老牌的甲類軍鎮,輜重標的車輛川流不息,一座厚實、堅固的甲盾走廊快速延伸,很快到了門洞位置,是想人工掏挖? 甲盾走廊長三百丈,徑約一丈五尺,再粗?造價太高,不劃算。 “噗噗噗…”輜重標的工匠,乾起了開山掘石的體力活。 “呔!”林肇祥壞笑,開聲吐氣間,抱起一塊千斤巨石,扔下! “咣!”一聲巨響,甲盾走廊晃了晃,倒塌了十丈。 “救我!…”砸死的人不少,受傷的更多,穿上重鎧也不行。 林肇祥意氣風發,透過墻垛盯住下方,開聲調侃道: “小梭梭,別白費力氣了,哥哥最喜拋石,你頂不住!” 小梭梭,名林肇梭,林氏天水一支的天驕人物,職任福朝第一鎮總兵,不僅風光,更是拉風,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林肇祥鄙視他。 三百丈外的空地上,一書生負手而立,像是模仿林肇渚的樣子。 “小鄉鄉,一條狗洞而已,擋不住某的步伐!” 像咽了一隻蒼蠅,林肇祥反胃,不由回懟道: “嘖嘖,真不愧天水的驕傲,小梭梭就愛掘墓穴、鉆狗洞!” 不跟粗人計較,不與俗人爭辯,林肇梭要用行動打臉林肇祥。 一根根巨木斜豎,是靠著墻根斜豎,能有效地減少落石的沖力。 “喀嚓嚓…”刺耳的轉盤絞動,吊起一個個框子,加固支撐。 抱手俯視,不僅林肇祥,一乾舅舅也饒有興趣地瞧著。 天水林氏,是林氏的一脈主支,雖有創新,亦不脫窠臼。 眼下忙碌的?是輜重標的夯貨、工匠,不是高價值目標。 真正難以替代的,是一個個鐵疙瘩,是重裝騎兵、重裝甲士。 望著快速支起的加固盾甲,林肇祥不甘寂寞,不由開口調侃。 “嗯,不錯,像是熟手!” 沒有誰吱聲,更沒有誰理會,林肇祥是出了名的話嘮,甭理他。 “噗噗噗…”沉悶的挖土聲隱隱響起,糯米三合土石太難挖了。 再硬的石頭,隻要敲碎一絲,整塊結構會被破壞,繼而崩解。 而乾硬的三合土石,更像是乾透的牛皮,點洞不影響其結構。 “呔!看石!”林肇祥開聲大喝,雙手環抱胸口,眼神更猥瑣。 條件反射!星散! 不止輜重標的工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一旁警戒的重裝騎兵、重裝甲士也逃了。 一息、兩息、三息,沒有臆想中的劇響,也沒有巨石砸下。 是虛張聲勢,是唬人的假把式。 林肇梭皺眉,不悅道: “林氏屹立千百年,豈怕了幾塊破石?” 切! 不僅工匠翻白眼,甲兵也翻白眼,你來試試? 不但輜重標,便是資深的盜墓賊,都不願遇上糯米湯熬製的三合土,而一般的墓穴也就幾丈見方,即使硬啃,也不會太“熬”人。 有誰會想到,林肇祥會填充了天水副關的門洞?且用了糯米湯? 林肇祥是死變態! 唉,想多了,也錯怪了林肇祥,主意?是牧村老人出的。 牧氏善守,是深植靈魂、骨髓,一點點糯米而已,值得! “小梭梭,加油乾,糯米段才三丈!”林肇祥假慈悲。 雖不信,卻懷了一絲伐幸,工匠們的手勁又加了三分。 “呔!石頭來了!”林肇祥無趣,又大喝。 “咣!轟!…”巨石夯下,不止一塊,而是上千。 二十丈的高度,千塊千斤巨石砸下,頓時地動山搖。 “呼啦啦…”一哄而散,沿著甲盾走廊後撤,悲劇發生了。 砸下的石頭,受了斜撐的巨木影響,都滾向十丈後的廊道! 轟然倒塌,竟有五十丈的甲盾走廊倒塌,壓死了數千人。 林肇梭的眼裡迸射寒芒,又有了紅絲,嘴裡嘀咕道: “林肇祥甭得意,透關之時,雍城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