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約六個小時的“city walk”，林音終於發現，這座城市的麵積究竟是有多誇張： 　　從“花園市場”公司所在的街區出來，在附近的一個廢品廠拚了輛破自行車，林音就開始朝著北方探索，想先去看看涅芮爾·奧利安德說的“中心層”和“混能廠”究竟是什麼樣子。結果在整整6小時的騎行後，再一看地圖，居然還有將近1/3的路程，才能抵達地圖上所標識的“‘坎博城’城區入境警戒帶”！ 　　警戒帶以北，也就是其以內的“中心層”的情況，在地圖上是不予顯示的，這也是林音如此好奇不遠萬裡趕向北麵的原因；“混能廠”則在警戒帶南側不遠處，要不是夜幕籠罩和樓屋遮擋，可能站在林音現在的位置就可以看見了。 　　“這地圖哪個大聰明做出來的，都沒法放大縮小和移動，做的跟鬧著玩似的，真是除了當指北針以外別無他用！” 　　林音手中的激活器已經換過一個，從庫斯卡塔手上順過來的那個已經被她找了家專營店賣了，換成一個新的激活器，同樣是“以戈斯”品牌，隻是感覺用起來沒上一個那麼順心——單這心網實時地圖就給林音整破防了。 　　從這便宜地圖上能獲得的信息很少，基本上隻能看到主路和各個區塊的名稱，甚至不全，因為它總是以使用者的位置為視野中心；且無法平麵移動，沒有圖例，也不清楚到底用的是什麼投影；然後就是最“驚艷”的設計，指北針，這一正常地圖都包含的圖例在這裡居然算得上是“神來之筆”！ 　　哦還有，能知道的是“這裡”屬於“坎博城”的附屬地，也叫邊緣層，但真正的城區乃是“警戒帶”內部的無法觀察的區域，看起來似乎比邊緣層還要大，叫做中心層。 　　非常好設計，使我的cpu旋轉。 　　好吧，既然人家不想讓人看見，那就先來聊聊我們所在的“邊緣層”。 　　如果地圖是使用高斯平麵投影，則可估算出邊緣層經向寬度大概在210km左右，從外邊界“無人後巷”算起，直到內邊界“坎博城城區入境警戒帶”，沿著一條南北貫通的主乾道“霍夫西特大道”，兩側次路如開枝散葉蔓生，圍繞主路分為六個街區： 　　位於最南邊的“無人後巷（Blind Path）”如同一道墻壁隔開了聚居地和荒野，“藍泥灣”酒吧街就是距離後巷最近的熱鬧街區。 　　向北行進二十來公裡，是“七橡樹區（the Seven Oaks）”，也是“花園市場谘詢公司”的所在，在林音看來算得上是結構最正常的街區了，不過，從位置上看，應當屬於城郊。南麵毗鄰黑暗的後巷，“霍夫西特大道”從這裡開始。 　　沿主路兩側交錯分布四個街區，由南向北分別是“雷頓區（Redden）”、“西維拉楊區（Several Young）”、“聯合產業區（C.&S. Industrial Estate）”和“紅盾集團（Honor-Shield the Group of five enterprises）”。 　　從大致的街道分布上可以看出，這座城市在建成之初還是有點規劃的，但隻有一點。 　　也可能是林音還未走進“基層”看過，總之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哪兒都差不多，到處的建築都很雜亂，沒有清一色的樓盤和功能相似的建築群，暗巷和支路錯綜復雜。 　　不同戶型的居民樓堆疊在一起，當然在這裡也不必憂心采光的煩惱；樓宇之間又生長出相連的懸閣，彼此如斷藕粘連；導線與管道暴露在空氣中，汙水沿著墻體中的縫隙流下，在其中踩出簇簇黑色苔癬——不過這倒是給了這些樓房的辨別方法：彼此粘連的房屋一定是“個體戶”，而那些獨立的高樓，就一定是企業或者小公司的辦公樓。企業的大小從占地麵積就能看出來，小的企業樓與群屋隻一線之隔，大的企業卻能夠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園區，將群屋之浪潮遠遠擋在高墻之外。 　　“賽科雷”對其所在的S市擁有管理和行政權，“坎博城”對其所在地C市也擁有相同的行政和命名權。 　　“這就是大‘公司’？體量大到擁有一座城市那麼大的‘園區’？” 　　林音暗暗咋舌。 　　這樣看來，公司園區之內才是真正的城市，資源和人才都被大公司牢牢占據，並不斷向內聚集……而外圍隻能算“聚居地”，幫派割據，沒有治安，一片混亂，毫無章法，所以才叫“邊緣層”。 　　甚至，甚至……林音本能地瞥了眼天空，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腦海—— 　　造成邊緣層“暗無天日”的現狀，會不會就是中心層的公司們，將直射的日光全數吸聚到城區之中去了？！ 　　這乍一聽有些離譜，但仔細想來，貌似還真有可能！ 　　“賽科雷”的科技可能與“空間轉移”有關，雖然這裡是C市，但……等等，C公司與S公司似乎在很多領域上有交叉聯合，比如CSU（坎賽聯合科技大學）是教育領域；聯合產業區，大概是工商業——如此想來，S公司的內部技術會運用在C市也就合理了。 　　也不能這麼想，或許這隻是某種自然規律也說不定……但這些大公司的技術真的很匪夷所思，C公司又會是什麼神奇的技術呢？ 　　“……嘖，這個世界還有異能，真麻煩啊。” 　　林音邊騎車邊漫不經心地想著。 　　此時她已經騎到“紅盾集團”附近，行人大多身著製服，便服也是穿著得體，蔓生群屋基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鱗次櫛比、樣式統一的樓群。環境白噪有所緩解，但光汙染依然處處相同，隻是少了不分晝夜的巨聲廣播，裸露的導線，銹蝕的管道。 　　林音一身黑，戰術套裝，奮力蹬一輛破自行車的奇妙形象，在一眾體麵行人中確實有點格格不入，也是引得一些人駐足回望，甚至指指點點。 　　林音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抬頭看向一眾大樓之中，最氣派的大廈之頂，“紅盾集團”四個詞印入眼簾。忽地，心有所感，林音將“符號認知空間”通過心網連接至視野，使二者重合，“紅盾集團”的標誌便倏地改變了！ 　　隻見大廈之影虛化透明，僅剩下一圈細細的輪廓，而大廈之頂顯現出一個金色盾形標誌，四周環繞著赤紅的火焰，如有生命那般跳動。虛幻視野之中，盾形標誌之下，一行明紅有如實質化的字體緩緩浮現—— 　　§紅盾聯合-銳利之炎與光榮之盾§ 　　“……”林音移開視線，發現在這個視野中，路上的行人身影也虛化了，寥寥幾人的影子上出現了縮小版“紅盾”的標誌。 　　這說明他們是集團裡的職員？林音慢下速度，盯著一名頭頂著紅盾的人影仔細看，想看得清楚些，然而，卻不曾想那人竟也扭頭看向她！ 　　這……林音愣了愣，即刻收回視線，並切斷符號空間的連接，回到正常視野，若無其事地繼續加速向前騎行。 　　而在她身後，那路人的視線一直緊緊粘著林音的背影，注視著她的輪廓直至徹底不見。 　　一會兒後，那人撓了撓頭，獨自走開了。 　　半小時後。 　　林音停下車。不是因為抵達目的地，而是遭到了關卡盤查。 　　一群穿明顯製式裝備的機甲人，並排站立，手持黑色細長針管，背著半人高的白桶，棱角分明，光是站在那兒就散發出生人勿近的肅穆氣場。 　　林音跳下車，此時她的賬戶上收到了一條係統廣播： 　　“您已進入‘坎博城’城市警戒哨站的監測範圍。” 　　同時她看見前方200米的關卡處，一名裝甲人抬手做出“禁止通行”的手勢，手心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林音沒再繼續前進，而是開啟“符號視野”——她把“符號認知空間”和心網連接，與現實視角重合的視野叫做“符號視野”——她發現這種用法之後，便是不是開啟，查看設施或者行人的“所屬”信息，其表現形式類似於物品的“標簽”。 　　不過林音所見的絕大部分建築、物品、行人都是沒有標簽的，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n.com 這其中一定還有著其他規矩。 　　開啟符號視野，不遠處的哨卡虛化，其上浮現出圖形與文字—— 　　§坎博城（）-燃濁與高塔之形§ 　　火焰環繞著錐形尖塔，一圈又一圈灼燒至頂峰，由黑火與紅塔二元素組成。 　　“這些圖案的設計元素一定有隱喻，究竟是……” 　　沒等林音細看，一簇閃光突地刺入她的瞳孔，觸發了視神經的應激避光反應，不過林音一個念頭，便消除了這種擬人神經反應，並轉換結構為偏光鏡模式。 　　“看來這種觀察方式很容易被發現……嗯，隨意探查確實是一種很無理的行為，特別是十分注重個人隱私的‘公司’……得多加注意這一點呢。”林音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有些越界了，這才招來了那些哨兵們的嚴重警告。 　　該走了，再不走估計會出事情的……林音心裡想著，舉起雙手，麵朝哨卡緩緩後退，直至關卡的大探照燈熄滅。 　　“哨卡，比地圖上顯示的警戒帶的範圍還要大許多……”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隻是不知道需要滿足什麼條件才能進入“城區”——總不能整座城市都是公司的人吧？ 　　返程的落腳處林音已經想好了，就在“雷頓區”附近，那兒是整個邊緣層中心的地方，有一條河流穿過。向北是“西維拉楊”工業園，向南則是靠近後巷的“七橡木”大區。林音不想太靠近“後巷”，也不願跟大企業產業區離得太近，因此選了這個折中的位置。 　　並且，林音看到“雷頓區”內還有教堂和工會，興許能找到點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