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對，左勾拳！” 　　“好滑鏟！” 　　“哎喲我的手臂，原來是這樣解決的嗎，神了！” 　　“我*頭頂上怎麼被打到……誒誒哪個崽種把燈關了？！” 　　絡腮胡子伸著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幾下，眼神恢復焦距，這才從超夢之中回過神來。 　　“是你牛爺爺。”牛頭人沒好氣地說到，“走了昂，到時間了。” 　　“怎麼就到時間了，這不才兩分鐘嘛，再給我一分鐘！馬上就結束了！” 　　“信你個鬼！我告訴你啊，現在已經十點了，你要繼續待著就待著吧，你牛爺爺我可不要走夜路啊……老子們現在就走！” 　　“雞兒娃囸呢嘛幺腿，晚跌就晚跌噻，走夜路你怕個鏟鏟哦？” 　　“……你他媽的再好好想想，我們他媽的到底在哪兒？” 　　“……老羅頭不是說他在爛腸子攤有門路嗎，咱哥幾個就琢磨著上那兒碰碰運氣……” 　　“對！”牛頭人抓住大胡子使勁晃了晃，“所以我們他媽的在西維拉楊，爛腸佬的地盤！” 　　“你牛大爺我可不想被上‘粉’啊，你膽大就留著吧，爺先走一步——”牛頭人啪地把門一拉。 　　大胡子愣了愣，急問道：“不是兄弟，老羅頭不是有關係麼，怕個毛啊？！” 　　門外毫無動靜，絡腮胡子打了個寒顫，連忙拔掉超夢，收拾收拾也出門去。 　　…… 　　啪嗒，啪嗒—— 　　巷道中晦暗泥濘，在漫漫長夜的包裹下，這些骯臟的積水永遠不會乾涸，它們會記下每一名淌過積水的行人，並將他們鞋底的汙泥一並贈予下一名匆匆的來客。 　　街區內部盡是這樣隻二、三人寬的巷道，與主路不同，光汙染無法穿透層層疊疊的屋簷，故而街巷內大多如同夜空那樣漆黑一片。 　　不過，若是對光色敏感的人，細看之下可能會發現一些特殊。 　　一雙靴子停在積水的邊緣，濁水沒能如願，從來都被忽視的它，此時卻是迎來了意想不到的互動。 　　林音蹲在水邊，用手指沾了點汙泥，對著路燈光芒查看。光線反射下，指間的黑泥表麵泛起瑩瑩藍光；搓一搓，泥質十分細膩，像是粘土一般的細密圓粒，卻沒有粘土那般的粘性。 　　“質地均勻但是鬆散的細密圓粒，我可不相信這是‘踩’出來的……” 　　林音按下猜測，從陰暗巷道中穿出，重回“光明”世界。 　　這裡是雷頓區，林音順著地圖指示的方向，來到舊教堂路旁的“炎牙工會（Framefangs）”。這是一個擁有“符號”的組織，標誌為“劍齒與焰火之弧”。 　　工會的選址“舊教堂路”，雖不及主路“霍夫西特大道”那般喧鬧混亂，也是魚龍混雜。不止有在腦袋上移植手指類似的前衛造型，還有將麵具縫合在臉上、四趾全替換成機械、透明皮膚等等自由獨特的風景。 　　甚至於在一眾獨特的形貌中，林音這種純粹、不加修飾的外表也能稱得上是“個性”了。 　　“叮當～” 　　林音推開工會仿西部風的門欄，門口的風鈴叮當作響。 　　屋內的裝潢類似林音印象中的中世紀歐陸風格，暖黃的壁燈，橡木圓桌，發黴木墻上琳瑯滿目的掛飾，巨鹿、狼頭各種紀念章比比皆是，仿佛走進這間屋子，下一秒就要揭下公會的懸賞，前往新大陸來一場緊張刺激的狩獵。 　　風格各異的人在這裡群聚，使這個工會大廳看上去更像遊戲場景，眾人聊得熱火朝天，林音的闖入僅是打斷了一瞬，除幾個敏感者投來視線，或警惕或好奇，但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林音“隨意”掃了一眼屋內的人——實則瞬間開啟了“專注領域”和“符號視野”，所有信息，及可觀察到的細節盡收眼底，並納入“個人數據庫”中。 　　推門，踏入工會大廳，隻需要三步。而林音已在這短短三步的時間內推斷出“行動的步驟”。 　　第一步，打開“心網”個人賬戶，連接墻上中間位置的“特征點”，進入“炎牙”的官網； 　　第二步，在“炎牙”的特征點位中，連接“符號認知空間”，呼出“助手”； 　　第三步，同意“工會協議”，創建並編輯個人名片； 　　第四步，將“炎牙”的特征點位保存到心網的“路徑”列，就可以在靠近工會時自動接入官網，自主分享、或查看一些公開信息。 　　——實際上，林音所推測的步驟隻有第一、二步，後續的操作都是在“助手”的指引下完成的。 　　需要注意的是，“工會協議”內容如下：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透露該協議的內容。〉 　　〈受托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其他工會組織成員透露委托信息。〉 　　〈委托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拒絕支付委托報酬。〉 　　〈本工會“圖騰”所在範圍內禁止一切暴力行為。〉 　　〈本工會對所有“協議”條款擁有最終解釋權。〉 　　沒有長篇大論，僅是廖廖數語。林音第一次見這種“協議”的原貌，和她印象中的“合同”“契約”等文件有著很大的區別……不像是要窮盡所有漏洞，反倒是……刻意留下許多解釋空間。 　　林音心裡有些不屑，走資派就是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聯邦製”懂得都懂。 　　此外，工會內部統一使用信用兌換，1信用點數對應現實貨幣50鈳，1000信用點可以購買“會員等級Ⅰ”，獲得更優越的待遇和更好的機遇，也能享受更加便捷的信息服務，不用想也知道，“會員等級”越高，權力也越多——隻要你有錢。 　　“鈳”應該是這個社會最低級的貨幣單位，暫時還不清楚這個單位貨幣購買力的情況，但鑒於這個世界hemicyber的科技樹，以及資本氣息濃厚的社會環境，林音對此不作樂觀估計。 　　就像是現在，由於林音的會員等級為0，隻能接取一些類似“場地清潔”、“人力搬運”、“保姆”、“管道疏通”、“跑腿”等等低級零工，一個委托報酬的信用點為在0～2的區間——為什麼會有0，那必然是因為，許多這類委托的報酬都不足50鈳，最終以現金進行結算！ 　　但饒是如此，這類委托依舊相當搶手，就在林音翻閱詳情頁的空檔，委托墻上的條目如同消消樂，已經換了好幾批了！ 　　“真是瘋狂……但我是最沒資格這麼評價的人。” 　　林音檢視了一遍自身，即使未曾進食過一頓像樣的飯菜，身體每一個細胞仍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產生的廢料本質上還是她使用“黑液”進行的模擬，物質上是可以達成100%循環利用的。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能量，即精神力。其中，維持“擬人”所需要的精神力，已經由於相應認知在“符號認知空間”中的鞏固而大大削減了，所以，理論上，林音隻需要每隔一段時間進行一次深度睡眠，就能夠保證身心的活力。 　　並且，補充精神的途徑不止睡眠一種，食物也能適當補足。 　　“嗬嗬，別人穿越帶係統，我穿越……我就是自己的係統！隻要適時‘關機’充電，成長性還與自身綁定…… 　　“凱瑟琳，你的身體真是太適合我啦！” 　　林音暗笑，還不忘鞭屍中道崩殂的凱瑟琳。如果她吸收了我的腦力，說不準也會這麼想呢！ 　　說到這裡，林音回想起當時與凱瑟琳“融合”的情境，也不由覺得分外兇險：在從“賽科雷”出逃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林音都沒有想到能夠完全規避“認知危害”的方法，因此鬧了許多烏龍出來，好在之後從嘴臭姐那兒，偶然聽到了“心靈潛隱”的“土方”，最後靠著話療忽悠，這才完美解決掉這個歷史遺留問題。 　　所以，這說明了一件什麼事？ 　　信息的重要性！莫過於此了。找書苑 www．zhaosｈuｙuan.com 　　這也是林音自穿越以來一直在做的事：贏家永遠隻會是掌握更多信息之人，在S公司的追獵者找到自己之前，必須牢牢把握住這段黃金發育時間！ 　　不用進食就不需要打工了嗎？錯！實現社會價值不過是向上攀爬的階梯，價值之真正的價值要在實現價值本身後才會顯現出來！打工不隻是為了錢，不是為了那少得可憐的報酬，打工“真正的”價值，在於這個過程中——即，勞動者在勞動的過程中，其自身所積累的全部“智慧”，便是勞動之於人所附加的重要價值，這種價值是勞動者創造的價值中僅屬於他們本身的部分，是屬於“人”的真正的價值所在。 　　總結成人話就是，林音現階段的目標是賺夠1000信用點，買個一級會員，這樣才能接觸到更多的資源和信息；而在這個過程中，接取一些低級零工也是可以的——也是理解世界的一種重要的方式。 　　於是，思緒紛呈中，林音最終選擇了兩個“跑腿”、一個“清掃”和一個“下水道修繕”的活兒，前兩個是“臨時加急”的，“清掃”和“修繕”有截止時間，暫時不急。 　　第一個跑腿任務是從西維拉楊區南部某個地點，取貨送到雷頓區西側的另一處；第二個則是加急的快遞運送，發貨地就是腳下這個“炎牙工會”，而收貨地址恰好也在西維拉楊區南，且兩個任務重復的地點都挺接近的…… 　　看來還真是幸運，讓我撿到這麼份好差事！林音心裡打好了算盤，正好路上還能物色物色好點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