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館地下,漢子已經停止了抽出,進氣少,出氣多了。但是陳啟沒什麼負罪感。 花館姑娘們縮在一起,王琦也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許大友攤在地上,眼神中毫無生氣,充滿木訥,沉默良久,開口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不重要。”陳啟開口道,“我們也是賭了一把。” “賭什麼?”許大友抬起頭。 “賭你不會一直頂著讓你憎恨之人的臉麵過一輩子。”陳啟說道,“我們就賭,謝雲海和你的夫人衛氏有染,被你發現才殺了他們。” “嗬!”許大友嘆了口氣,開始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大概三年前,許小花兩歲,帝都花燈節,許大友難得有時間,帶著衛氏和小花去燈街賞燈,碰上了同來賞燈的謝雲海。按理說僅僅數麵之緣的關係,互相寒暄幾句便過去了,沒想到謝雲海對小花卻表現的格外關心和疼惜,衛氏的反應也很奇怪,再加上前些年工友的提點早已在許大友心裡埋下了種子。這許大友怎麼看小花怎麼像謝雲海。 但是許大友沒有表現出來,一是怕自己猜錯,搞得大家都尷尬;二是害怕謝雲海背後的謝家。 於是,他連續幾天出門後偷偷折返,終於被他撞到了衛氏和謝雲海私會,就在自己購置的院子裡,就在衛氏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老兩口不僅沒有製止衛氏,甚至做起了把門望風的勾當。 許大友腦子瞬間就炸了,他開始怪罪商貿行的童知秋克扣餉銀讓他潦倒,被衛氏父母看不起;怪罪商貿行的夥計們閑言碎語,事情成了真,自己成了笑話;怪罪衛氏;怪罪謝雲海;甚至怪罪並不是自己女兒,卻讓自己養了兩三年的小花,縱然小花每次看到他,都會親昵地一口一個“爹爹”叫著,可是在他扭曲的心裡,這已經成了一個兩歲孩子對他演得戲。 於是,他開始構思一出復仇大戲。 他先是假借受傷,去醫館和謝雲海搭話,一來二去,兩人便成了朋友,這期間,他知道了謝雲海手指斷過,胳膊和腿也斷過,便狠著心將自己的手指也弄斷;至於胳膊和腿,那是他裝的,他下不去那手。但是他裝的極像,這也得益於他家祖上曾出過戲曲天才,所以,他也能做些臉譜麵具。 隨後的三年,他一點兒一點兒接近謝雲海的同時,完成了自己的唯一一個作品,人皮麵具,模底就是謝雲海的樣子。終於,在了解了謝雲海的所有細節之後,他認為時機成熟了,於是,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他假借幽會之名,將衛氏和謝雲海騙到了碼頭倉庫附近的小樹林裡敲暈綁了起來,又套著謝雲海的麵具,讓老兩口放鬆警惕,連著小花一起綁了,並從他用了三年,在倉庫後院墻上挖的洞裡,將五個人全都送到了倉庫裡,一把火,連人帶倉庫一起燒了。 然後,他帶著麵具回到了醫館,扮起了謝雲海。結果,事發當天,阿財和老王頭兒就來看傷,阿財還說起了救火時候看到的後院墻上的洞,這讓許大友心生殺意,一不做二不休,就給兩人下了點兒藥,迷暈了。正當他想著怎麼處理兩人的時候,陳啟找上來了,他腦子轉了轉,想起了阿財和自己吵架的事情,索性就將矛頭指向了就在他腳底下酣睡的阿財和老王頭兒。 當天下午,他就接著去昌德坊分發免費藥粉的機會,把還在昏迷的阿財和老王頭兒帶到了昌德坊,他知道那裡有一口枯井,畢竟他偶爾會來這裡招收流民到碼頭上當腳夫。這裡又臟又亂,枯井裡多兩具屍體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發現,為了保證老王頭兒和阿財能夠氣絕,他特意將兩人用繩索借助枯井旁邊的樹乾拉得高高的,然後鬆手,反復幾次後,確認兩人氣絕,為了不將繩索留在現場,才將兩人重新拉了出來,解下繩索收好,再將這兩具幾乎全身粉碎的屍體重新投到了枯井中。 他知道這件事請遲早會暴露,所以當夜就收拾好了東西,連夜出了城,而這時,大概就是陳啟和王琦剛到他家小院的時候。 縱然陳啟和王琦已經猜到了,但是再聽許大友復述起來,還是覺得震驚無比。 事情真相大白,陳啟和王琦將小捕快弄醒,讓他回衙門叫人來收人。 至於這個花館是否能繼續開下去,不乾他們的事。 第二天一早,陳啟和王琦在周達福的相送下,押著早已經對生失去希望的許大友來到了城門口。 “周大人請留步。”王琦拱手道,“這次抓捕兇犯,大人當屬首功,回院之後,我自當稟明處長,為周大人謀取豐厚賞金。” “王大人言重了!”周達福又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為國除兇,乃為官之本。” 就在王琦再次想要拱手啟程的時候,陳啟突然渾身一震,眼睛死死盯住了一個穿梭在人群中的背影。 “隊長,您先回帝都,倘若處長回來問起,就說我在姚鎮看到了白頂山兇案的關鍵人物李大慶。”說完這番話,陳啟沒等王琦回答,翻身下馬,朝著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這白頂山兇案雖然沒有在帝都激起什麼風浪,一是因為此事發生地點不在帝都,除了六處,鮮有人知;二是此案雖然是處長歸的檔,但是早已經束之高閣,很多後輩都不曉得此案。但是,這不代表六處就放鬆了偵查。 聽到陳啟的話,王琦也沒敢耽擱,朝著周達福一拱手,催馬揚鞭,激起千層塵土,直奔帝都,他要盡快趕回去,給帝都碼頭的案子結案,並將案卷整理後遞到審罪院,然後再帶人手回來協助陳啟。 李大慶五年前來到姚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帶著六個小兄弟的確是在衙門裡當了幾天的職,但是受不了管束的幾人沒用幾天就逃出了姚鎮,在附近的山上做了流寇。 前些日子,李大慶夥同幾個流寇一同綁架了姚鎮首富蔡大寶的公子,這次回來,便是來給蔡家送信索要贖金的。哪知道剛進城,就看見了高頭大馬上端坐的陳啟。起初,李大慶隻覺得這臉眼熟,似乎是從哪裡見過,然後猛然想起了五年前的白頂鎮衙門口,這一下,李大慶半條魂兒都沒了,匆匆地遮上了臉,往人群裡擠。 但是,沒想到還是被陳啟看到,眼見陳啟下了馬追了過來,仗著對姚鎮的熟悉,帶著陳啟在鎮上轉了幾圈,便甩掉了陳啟。 找了個拐角,李大慶摘下麵罩,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時朝著身後拐角另一端的巷口張望,結果一回頭,眼角就看到一個黑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覺得後頸一通,瞬間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等到李大慶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裡,接著洞口透進來的光,他依稀能看到自己麵前站著一個中年人。 “你是誰?”李大慶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驚恐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聲音清冷淡漠,“本來想要多留你些時日,讓陳啟那小子自己發現一切,但是,你出現得太早了,陳啟還沒有準備好。” 這話說完,中年人不給李大慶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用手中長劍刺穿了李大慶的心臟。李大慶臨終之際,隻看到了中年人身上的那晶瑩剔透的,烙印著鑲金“於”字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