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談(1 / 1)

天武俠探 寫手廚子 3861 字 2024-03-17

南宮策自然不會被靼爾丹的話影響到,但是她卻感受到了東方皓身上傳來的怒意。她不怎麼明白,本就是敵人為了擾亂自己思緒的話語,為何東方皓如此生氣。   南宮策本以為和靼爾丹會是一場惡戰,沒想到的是,靼爾丹在自己手底下沒撐住幾個回合就被自己一槍刺中左肩倒了下去,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其實,靼爾丹本來是不弱的,當然,這前提是,他要拿到自己的兵刃,一把十五斤重的鬼頭大刀。隻是此次外出,他沒帶在身上,那玩意兒太招搖了。所以,本就不善拳法的他,對上了善使長槍的南宮策,又是以短對長,敗陣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南宮策也不會因為對方沒有趁手的兵刃而覺得勝之不武,直接將倒在地上的靼爾丹用金絲繩捆了。   東方皓那邊的戰鬥也已經收了尾,連同靼爾丹在內,一共緝拿雲龍寨二十一人,打死打傷十五人。戰績彪炳,當然,這戰績回了緝兇院全要算在南宮策的頭上。   緝兇院內,於銅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東方皓,思慮良久,突然開口說道:“你喜歡南宮?”   “是。”   “可是,你應該明白,你們兩家家主是不會同意的。”於銅搖頭說道,“南宮和東方作為皇室的後盾,本就是皇室依仗卻又忌憚的存在。”   “我明白,依仗卻又忌憚,所以不會讓我們兩家聯姻。”東方皓道,“所以,我打算換個身份,所以請師父用白告的身份讓我在緝兇院六處擔個閑職,好能隨時見到南宮。”   “那你家族那邊怎麼辦?”於銅問道。   “我會定期回去住個一兩天,反正這緝兇院的人和東方家的也沒什麼交集,不仔細留意,誰能發現東方皓就是白告呢。”東方皓笑著說道,東方家族和童家不同,童家是帝都土生土長的世家貴族,東方家和南宮家都不在帝都內。   “那你這個閑職,可能會讓你在緝兇院中,籍籍無名的度過一生,畢竟,你但凡有些成績在身,都會增加你被發現的幾率。”於銅抬起頭,看著東方皓說道。   “我明白。”東方皓似是鐵了心的點了點頭。   南宮策知道這件事之後,嘴上罵著“大傻瓜”,卻接受了東方皓的付出。   聽完東方皓和南宮策的故事,陳啟隻覺得,情愛這東西,雖然沒有小說繪本上描繪的激烈壯闊,波濤洶湧,但是這種平平淡淡、兩情相悅而又順理成章的情愛,才是讓人羨慕的。   臘月初二,白頂鎮,白頂武館迎來了幾位重要的客人。   “師兄!師伯!”劉寧已經長大成人,師弟們也都長成了俊俏少年,這幾年陳啟或者於銅路過白頂鎮,都會回來看一眼。   “老二!”陳啟見到劉寧,也是不免唏噓感嘆,“長大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蕭師姐,白師兄你們見過了,這位是南宮師姐。”   “南宮師姐我們見過。”從小就調皮好動的六子也長成了大小夥子,“那年白師兄還在的時候,南宮師姐來過。”   陳啟一愣,回頭看了看東方皓和南宮策,兩人顯得若無其事。   “蕭師姐真漂亮,是師兄的娘子麼?”小六子瞪著天真無邪的眼睛問道。   “六子,這幾年師兄沒打你,皮又癢癢了。”陳啟臉色漲紅,擼起袖子就要揍。六子咧著嘴跑到了於銅身後,歪個小腦袋朝著陳啟做鬼臉。   “現在還不是。”蕭清韻笑嘻嘻地回道。   “那就是以後說不定會是咯。”六子膩縫的本是堪稱一絕。   嬉笑過後,眾人一起來到了正廳,那裡,有於鼎的靈位。   蕭清韻不止一次見到過神情如此落寞的陳啟。   晚飯很豐盛,有酒有肉,武館沒那麼大的地方,南宮策和蕭清韻在鎮上客棧要了一間房。   入夜,白頂鎮更加清冷,陳啟毫無睡意,坐在院子裡抬頭數星星,忽然,一張俊美絕世的臉出現在眼前。   “師姐。”陳啟連忙起身,“你怎麼過來了?”   “睡不著。”蕭清韻靠著陳啟坐了下來,“擔心你有事,過來看看。”   “我能有什麼事。”陳啟無奈笑了笑,“早就習慣了。”   “聽說白頂山山頂雪景冠絕天武,我想去看看。”蕭清韻突然說道。   “好,明日叫上大家,一起去白頂山看雪。”陳啟點了點頭。   蕭清韻沒說話,院子裡又安靜下來。   “我記憶中,師父的影子比家人多一些,我指的是原本的家人。”陳啟突然沒頭沒腦地說著,“我應該是六歲就跟著師父了,對於武館怎麼開起來的沒什麼太多印象,那時候整天哭,可能是因為父母的逝世,也可能那時候覺得師父是個陌生人。”   蕭清韻沒說話,隻是側過臉,看著陳啟,眼神中有疼惜,有好奇,復雜而簡單。復雜的是情緒太多,簡單的是能一眼看透。   “七歲的時候,師父開始教我練武。嗯,那時候練不好就挨揍,小柳條,指頭那麼粗,打在身上,可疼了。”陳啟呲了呲牙,仿佛還在回憶那種傷痛,“那時候總是和師父賭氣,飯也不吃,後來不記得什麼時候,突然開竅了。十歲那年吧,師父從外麵帶回了老二,然後就是老三、老四一直到十一歲那年,師父收了小十三,再也沒收過徒弟。也就是那年,師父帶著我們十三個孩子第一次去下了館子。全是肉,什麼滋味也想不起來,就記得好吃。哎,師姐,你知道不,那次小六子吃得肚飽溜圓,撐得回來哼唧了兩三天,功也沒法練。”   陳啟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睛便濕潤了。   “後來啊,那年冬天,師父就帶我們去爬山,說去山頂看雪。”陳啟擦了擦眼角,“山太高了,小十三還是個娃娃,還沒到一半呢,就坐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走了。師父沒辦法,隻能背著他,然後小十二也走不動了,那就我背著,然後小十一、老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最後,到了山頂,除了師父,每一個能站起來的。但是那雪,可美了,白的讓人不忍踏足,不敢在那潔白而又光滑的平麵上留下一點兒痕跡。”   “十二歲那年,師父請來了個先生,在武館裡教了一年的書。先生的書從來都沒有乾凈過,小六子帶著幾個師弟天天往先生的書上畫小人兒,先生也不生氣,還誇小六子畫的好看。倒是師父成天揪著小六子識文斷字,怕師弟們不學好,成天賴在我們身邊,跟著我們一起聽先生講課。”陳啟說道,“可惜,先生一年後也得病去世了。說起來,有些年頭沒去拜祭先生了,這兩天抽空去一趟。”   “師姐,你發現了麼?”陳啟突然傷感道,“但凡是和我扯上關係的,好像都沒什麼好結果。”   “這怎麼能怪你呢?”蕭清韻素手輕輕拂過陳啟的臉頰,為他擦去臉上的淚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母也好,師父也罷,先生亦是如此,他們定當因為你的優秀而自豪。”   “可是,現在我卻連師父的屍骨都沒有找回來。”陳啟終於還是痛哭起來,“對著這個院子,我總是覺得師父在看著我,失望地看著我。”   “不會的。”蕭清韻將陳啟攬在懷裡。   陳啟第一次聞到這種香氣,讓人心頭寧靜,積蓄的不安,愧疚,躁動起來的心都慢慢沉靜下去。   陳啟就這樣睡著了,在蕭清韻的懷裡。   於銅輕輕地走了過來,對著蕭清韻微微一笑,將陳啟抱起,回到了小舍裡。   蕭清韻這才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出了院門,往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