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陰冷昏暗，和走道相同，這裡也彌漫著酒精和藥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唯一的照明來自頂棚的應急燈，由於電力不足，僅僅能在周圍不超過半米遠的距離，維持微弱的光亮。 　　不時從各處傳來的異響，令上尉神經緊繃，端著槍的手也微微顫抖。 　　黑暗中仿佛有種神秘莫測的力量，將他硬生生自現實抽離，如同在曠野之中亡命奔逃。 　　當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上尉終於按捺不住，他舉槍看過去，發現不過是墻上的窗戶被風吹動。 　　他心裡暗自嘲笑自己的緊張，不過這也不算什麼新鮮事，畢竟在紐約執行任務的時候，整個小隊曾經對著一個假人，足足射擊了大半天。 　　上尉深吸一口氣，接著費力沿著陡峭的樓梯向上前行，階梯高窄，他腳上的皮靴卻又寬又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讓他的雙腿僵硬酸麻。 　　好不容易到了四樓，但是首先迎接他的不是科學家，而是穿著休閑衛衣的黑發喪屍。 　　“砰！砰！”上尉舉槍射擊，對方的腦袋立刻被子彈撕得粉碎，身體抽搐著倒在地上。 　　他閃身避開屍體，進入走道，相比樓梯間，這裡要明亮很多，深色的水泥地麵，兩側都是裝潢統一的白色房門，隻不過有的大敞四開，有的則緊緊關閉。 　　此時走道深處還有一個喪屍，正搖搖晃晃地圍著盡端窗戶打轉，由於距離較遠，看不清它的麵目。 　　但這可難不住上尉，他舉槍稍微瞄準，僅僅用一顆子彈，便給予對方仁慈的終結。 　　他對自己的槍法很滿意，突然腦子裡出現了大狗帕克的身影，那家夥也是個射擊高手，但是諷刺的是，今天臨死之前，竟然一槍也沒來得及開。 　　不過現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置身這空曠淩亂的走道之中，上尉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好在實驗室並不難找，它的大門是與眾不同的灰色，顯得格外醒目。 　　上尉上前敲門，門上有用來觀察的貓眼，幾秒鐘之後，門向裡打開，一位矮個子的金發女士，一臉警惕地現身門後。 　　“詹姆士上尉？”女人發問。 　　“是我，奉命前來接你們離開。”上尉不顧女人的阻止，把身子擠進門裡，“我們沒有時間耽誤，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 　　“不行，現在不能停下來，這是我們測試疫苗的最後機會。”女人在上尉身後重重地把門關上，然後急匆匆地走到墻角的操作臺旁邊，鼓搗著上麵的各種儀器。 　　女人的身後，並排放著三張病床，遠處兩張上麵，分別躺著穿著橘紅色囚服的男人，他們渾身上下被約束帶緊緊綁住，神色慌張，一言不發。 　　最靠近女人的那張病床，兩個帶著口罩，穿著藍色製服的壯漢，分居左右，正拚命按住床上高聲咒罵的男人，試圖用約束帶，固定住對方胡亂掙紮的手腳。 　　男人同樣穿著橙色囚服，他留著灰色短發，麵容兇惡，動作看起來力量很大。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雖然過程不太容易，但是最後藍衣壯漢還是取得了徹底的成功。 　　灰發男人幾乎被捆成了粽子，連一根指頭也無法動彈，他隻能瞪大眼睛，嘴裡不斷重復，“不，不要！” 　　“測試疫苗？”上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恕我冒昧，但這些人可不像誌願者。” 　　“成千上萬的人感染病毒，然後變成喪屍到處遊蕩，”女人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這幾個罪犯也許能幫我們找到攻克病毒的辦法，而且，如果疫苗有用，他們之中會有人比我們活的都要久。” 　　軍方私底下在拿重刑犯進行秘密實驗，這樣的傳聞，上尉聽過很多次了，但是親眼見到，他還是忍不住感到驚訝。 　　“如果疫苗沒有效果呢？”上尉有禮但冷冷說。 　　“那樣的話，恐怕就隻能請您善後，給予他們仁慈的終結，”女人沒有抬頭，手上開始用針管抽出綠色玻璃瓶裡的液體，“這也是您工作的一部分。” 　　上尉不喜歡女人的口氣，但還是掏出自己的手槍，“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每個人隻有一條命，隨意犧牲的話會令人不安。” 　　“令人不安？”女人突然抬起頭，滿臉通紅，“我告訴你什麼才叫令人不安！灰頭發的家夥，為了一點食物，殺了至少十個人！” 　　她幾乎怒不可遏，指著上尉，“中間那個光頭，強暴了三個小女孩，最小的才六歲，完事之後，又把她們像垃圾一樣，從八樓扔下去活活摔死！” 　　上尉很清楚不能在氣頭上頂撞對方，聽起來這些人都是名副其實的罪犯，自己沒必要替他們感到惋惜，“女士，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做測試。”他輕聲說道。 　　女人憤恨地撇撇嘴，冷哼了一聲，走到病床的前麵，“依照緊急疫情處置法案，你們三人被選為4063批次疫苗測試的參與者，” 　　她臉上掛著殘酷的笑容，“你們享受的權利都標注在法案的後麵，為了不令你們感到不安，我就不念了。” 　　隨後從屋子的內間，走出幾個穿著白大褂男女，他們推著輛金屬手推車，上麵的盤子裡擺放著用於搶救的各種工具。 　　“開始注射。”女人麵無表情地發號施令，一個藍衣壯漢接過針筒，找書苑 www.zhaoshｕyuａn．cｏm 利落地紮進灰發男人的手臂，看他熟練的樣子，估計已經重復過無數次這樣的工作。 　　剛開始，這家夥還能掙紮著破口大罵，說真的，在臟話方麵，男人算得上是個專家。 　　但是隨著針筒裡的液體慢慢消失，他的話開始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傳出的隻剩最微弱的低語，到了最後，男人乾脆閉上眼睛，喉嚨裡發出細絲般的聲音，隻有狗才可能聽得清楚。 　　屋子裡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上尉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跟其他人不同，他們拿著的是各種儀器，而自己則緊緊握著手槍。 　　大概過了幾秒鐘，男人竟然掙斷了兩根綁在他胸口的約束帶，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黑色的黏液，帶著強烈酸腐的血腥味，從他口中源源不斷地噴射而出，讓這間本來就死氣沉沉的屋子，變得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砰！”槍聲響起，子彈準確穿過男人的眉心，然後在後腦撕開拳頭大小的血洞，強大的威力，讓這個可憐的試驗品歪歪斜斜地重新摔回床上。 　　“我覺得該出手了，”上尉平靜地看向眾人，“再次提醒一下，你們還剩三分鐘，時間一到，必須全部撤離，我可沒在開玩笑。” 　　交待完這幾句話，他就走到旁邊的角落裡沉默地呆著，盡量避開其他人的目光。 　　在這地方自己不是主角，上尉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如果有人瘋狂到想要影響他的任務，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自己絕不會允許類似的行為得逞，他必須確保任何人的腦袋裡，都不能有如此愚蠢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