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下一個。”金發女人似乎對之前的慘劇司空見慣,她依然保持鎮定,有氣無力的站在那裡,頂棚的無影燈投射下來,把她的臉照得蒼白無比。 “你說的是我吧。”躺在中間病床上的光頭男人苦笑著,他看起來廋骨嶙峋,但是相貌中卻透著兇狠。 上尉聽出他帶著濃重的密西西比口音,“那地方可沒啥體麵人,凈是些大嗓門紅脖子的莽漢。” 不過這個光頭男人卻出人意料地安靜,他沉默地盯著藍衣壯漢,把針管裡的液體注入自己體內,甚至最後還微微說了聲“謝謝”。 但是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光頭男人的從容也沒有保持太久。 僅僅幾秒鐘過後,他的身體就出現了異樣,一開始還隻是手腳有點輕微的顫抖,但馬上幅度就開始加大,尤其是他的腦袋,晃動的速度之快,就像把土豆插在彈簧的頂端。 黑色的黏液,從眼睛、鼻子、嘴巴裡滲出來,埋住了他的臉,使他的慘叫變成了含糊不清的氣泡迸裂的聲音。 這幕戲最高潮的部分,是男人的嘴角向耳朵的方向伸展,皮膚像拉鎖一樣裂開,中間還帶著細絲,鮮紅的舌頭如同毒蛇般從嘴裡伸出來,足有半米多長,在空中瘋狂舞動。 “砰”,上尉再也無法忍耐,開槍結束了這場驚悚的鬧劇,“看來還是不太順利,沒時間了,應該馬上撤離。” “上帝啊,他說的沒錯,拜托你們,測試就到此為止吧。”最後那張床上的男人小聲哀求,他有著濃密的黑色胡須,從寬大的下巴開始,直接和頭上的亂發混雜在一起,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孔。 他的嗓音很好聽,不是那種刻意假裝出來的油膩腔調,而是溫和還帶著自信,一種令人感覺很舒服的低沉聲音。 可惜的是,金發女人硬的像塊石頭,顯然沒有被男人影響,她看著手裡的記錄本,用馬克筆把前兩個試驗體的編號劃掉,然後表情麻木地抬起頭,“接著來,時間還夠用。”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令上尉從心底感到憤怒,自己為了到這個鬼地方把他們弄出去,已經損失了兩個兄弟的性命。 上帝作證,如果不是因為病毒,斯帕魯,這個聰明的小夥子,將來取得的成就,可能比這屋子裡麵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 結果怎麼樣,沒有任何感激和起碼的尊重,這些所謂的科學家竟然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仿佛是自己打擾了他們的狗屁實驗。 要是所謂的疫苗研究,就是把活人變成喪屍的話,那國家根本不需要他們,大狗帕克做的會更出色。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在這間死氣沉沉的屋子裡,丟上顆手雷,連同自己把一切都統統毀掉。 急促的敲門聲把上尉朦朧的念頭一掃而光,“應該是涼介。”他強壓怒火走向房門,心裡打定主意,如果飛機來的時候,這些科學家還是如此不聽指揮的話,自己絕不會輕易罷休。 他趴在冰冷的防護門上,從貓眼向外麵看過去,果然出現的是高山涼介的背影。 “你來的正好,飛機馬上就到。”上尉按動墻上的白色開關。 沉重的防護門緩緩開啟,高山涼介慢慢轉過身子,線條分明的臉龐上,本來明亮的黑眼睛,如今完全變成了白色,就像帶著劣質的隱形眼鏡。 血淋淋的傷口,占據了大半張臉,紅色的血液混雜著灰色的肌肉,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怪異的粉色光芒。 “不好!”上尉來不及多想,剛要出手,但是對方的動作更快,直接撲向離它最近的藍衣壯漢,此人剛剛完成對大胡子男人的注射工作,背對著房門,毫無防備。 通常來說,喪屍對生物的攻擊就是撕咬,由於病毒的侵蝕,這些沒腦子的家夥做不出什麼精細的動作。 它們隻能像最笨拙的野獸那樣,靠著蠻力抓住受害者,然後把臭烘烘的腦袋伸過去,用滿口發黑的爛牙,撕開對方的喉嚨,或者隨便它們夠得到的地方,隻要能有血肉就行。 個別情況下,它們會把受害者吃個精光,連一塊內臟都不會剩下。 但大多數時候,它們如同挑剔的食客,淺嘗即止,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既可以傳染病毒,又不會讓對方變異後,因為身體過於殘破而無法繼續捕食。 高山涼介明顯屬於第二種情況,也許是被傳染的時間還比較短,它的身體依然保留著軍人的一些本能。 沒費太大的力氣,它就抓住了藍衣壯漢的手臂,然後用力向兩邊分開,嘶吼著把自己的腦袋向對方慢慢逼近。 “該死的!”上尉怒火中燒,朝著高山涼介的頭頂開槍,今天這已經是第二回了,他不得不再次給予自己兄弟所謂仁慈的終結,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 高山涼介滾燙的鮮血、腦漿和骨頭碎渣,把藍衣壯漢從頭到腳染得通紅,他像個驚嚇過度的孩子,傻傻地站在原地,嘴巴張開,但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然而當又一個喪屍,從沒來得及關閉的防護門沖進來,撲到他身上大口撕咬的時候,男人終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上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但是他沒法幫忙,門口接連不斷出現的喪屍弄得他手忙腳亂,“如果帕克還在就好了,那小子的M5高山涼介重機槍,簡直就像把收割喪屍的大鐮刀。” 但是帕克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斯帕魯也死了,自己一分鐘之前又把高山涼介的腦袋打開了花,現在它就躺在地上,四肢攤開,像個滑稽的木偶。 上尉腦子裡麵胡思亂想,但是手中的柯爾特手槍,卻一刻也沒有停止射擊,直到他更換了兩次彈匣之後,門口終於不再出現喪屍們令人惡心的麵孔。 他拎著槍管熱得發燙的手槍,想要重新把防護門關上,但是五六具東倒西歪的屍體擋住了軌道,他嘗試了幾次,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上尉轉身看向屋裡,藍衣壯漢和攻擊他的喪屍,此時都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有人用鋒利的解剖刀,直接切開了它們的頭蓋骨,裡麵的腦子被攪得稀爛,陣陣惡臭傳出來,味道聞著就像夏天在太陽底下,放了兩天的劣質酸奶。 “除了疫苗,看起來你們也會用刀殺人。”上尉的嘴角掛著諷刺的微笑,“大家聽著,現在,立刻,馬上跟我上屋頂,坐飛機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後隨便你們願意弄出多少喪屍或者怪胎,我他媽的根本就不在乎。” 金發女人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反駁,但最後還是泄了氣,什麼也沒說。 她和剩下的幾個人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大部分她都沒要,上尉看見,她隻把幾張紅色的信箋裝進了文件袋。 “等等,你們不能就這麼丟下我不管,我也不想變成喪屍!”恐懼讓大胡子男人變得憤怒,他躺在病床上大聲嚷嚷。 上尉瞅了一眼,慢慢掏出手槍走到他的麵前,“老兄,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現在都已經還清了,你不會變成喪屍,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