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副總管的陳賜一直在宮門外等著,他沒想到劉知進和徐恩會談這麼久,宮裡的寒風凍得他瑟瑟發抖,看見徐恩未央宮出來,便趕忙迎上前去,“徐總管,陛下可休息了,” “陛下還未休息,你有什麼事可徑直前去。” 看見徐恩走遠,陳賜這才走進未央宮,躡手躡腳的來到皇帝身旁。 “陛下,奴才精選了幾個品貌上乘的宮女來給陛下侍寢。”說著便將裝滿寫滿宮女姓名的牌子的盤子舉起來,等著皇帝挑選。 “陳公公你看我像一個好色的昏君?”劉知進看著眼前寫著宮女名字的牌子冷笑一聲。 陳賜尷尬的笑了笑:“歷來皇帝都是如此,今天我可算見到了書中所說的明君了。” 陳賜收起盤子,轉而說道:“陛下,我吩咐皇城司的密探嚴密監視上京城中的大臣,一有什麼對陛下不利的立刻予以抓捕。” 見劉知進對美色毫不在意,陳賜便用自己手中掌握的皇城司的力量來向新皇帝表忠心。 既然你不好色,那就定然好權,我隻需對癥下藥便行。 “上京城的防務我已經交給了陳將軍,皇城司的探子作惡多端,弄得上京城中人人道路以目,陳公公還是要多加約束,皇城司的事務也就一並交由陳將軍,陳公公管好宮裡的事就行了。” 雖然對陳元禮的諸多行為有所不滿,但畢竟是自己的心腹,對自己的忠心還是沒得說的,皇城司還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裡。 劉知進三言兩語奪了陳賜皇城司的權力,陳賜也隻得口中連連稱是,一邊不停請罪。 劉知進看著這個匍匐在地的特務頭子,見自己敲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讓他退下了。 陳賜自未央宮中出來,顧不得什麼便徑直來到了徐恩住處。 “徐總管救我。” 陳賜一見到徐恩便抱住後者的腿,訴說自己如何被劉知進奪權。 “皇帝不是小皇帝了,又怎能任由權力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也不能做的這麼,一來便將皇城司給收了回去。” “你又不是士族出身,又不是累世公卿,你還想要怎麼樣,” 陳賜被徐恩一句話噎的啞口無言,“如今要怎麼辦呀。” “虧你還是宮中的老人,這點還要我教你,隱忍等待機會,這你不懂。咱們伺候的是皇帝這個位置,而不是坐在上麵的那個人,而且皇城司你管了這麼些年,難道就沒點自己的人能控製住皇城司。” “我真是蒙了,多謝總管教我。”陳賜一改頹廢,“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皇城司我看誰能奪去。” 有了主意的內侍副總管恢復了往日的自信,但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徐恩頓時自殘形愧,不由的敬佩的說到:“徐總管真是高人,不管是小皇帝還是劉知進都對您尊敬異常。” “尊敬異常,”徐恩冷哼了一聲,看來你還是沒沒看明白,“尊敬能值幾個錢,越尊敬越證明與你有距離,你隻能建議他而不能影響他,而尊敬也不過隻是不得不用你才施舍出來的。我要的是像小皇帝那樣在政事上對我的依賴,或像老朋友那樣無條件的信任。” ······ 叛軍入城,雖然皇宮中風平浪靜,順利完成了權力的交接,但卻引的上京城裡一片混亂,大臣們紛紛派出家丁打聽消息,丞相鄭道源之子鄭龢已經叫人去外麵打聽了好幾回了。 聽著打聽消息回來的人報告的情況,鄭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踱步,但是再看丞相鄭道源卻和平常一樣,神情自若,依然煮上一壺好茶,自斟自飲,好像改朝換代之事隻是尋常小事一般。 作為一國的丞相看到兒子焦急的樣子,鄭道源忍不住出言教訓道:“你也在朝廷中樞呆了幾年了,養氣的功夫都到哪去了,遇到一點點的小事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改朝換代也不是小事,讓我怎麼能沉得住氣。”此時鄭龢已顧不得什麼禮數了。 鄭道源看到兒子沉不住氣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扔下了一句“如果太尉派人來請我,你就說我生病了,不能出來見客。”便回屋繼續睡覺去了。 皇帝隻不過是士族推出來的代表而已,鄭道源知道不管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士族的麵子都是要給的,即使他是手握禁軍的劉知進,無論皇帝寶座上坐的是誰都離不開士族為其治理國家。 鄭龢坐不住了,他正要起身準備找幾個朝中的元老重臣一起商量,卻發現自己出不去了。禁軍封鎖了上京城的所有路口,各個朝臣、士族的門口也都有士兵把守,說是太尉下了命令,上京城一體軍民,若沒有郎中令陳元禮手令一律不得外出。 許小姐和小嬋兒一起被帶到了陳元禮的府邸,許小姐將自己的貼身玉佩交給府內的一個嬤嬤,求她將小嬋兒帶出府外,尋個好人家嫁了,那嬤嬤哪見過這等玉佩,歡歡喜喜的收下,滿口答應,說是自己有一個遠房親戚,雖然隻是個守城的普通士兵,不過人好又肯乾,她在中間牽線搭橋保證能成。 安排好了小嬋兒的去處,許小姐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下了,而她也隻能獨自麵對這陳府中的腥風血雨了。 陳元禮是這上京城中除了劉知進之外最得意的人了,他受封郎中令兼管上京府和皇城司,一舉掌握了上京城的防衛大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讓他很受用,而且他還借機除掉了自己的仇人李資,坐上了他原來的位置,俘虜了他那名滿天下的女兒,他要讓那傳承百年,高貴無比的關中李氏嫡女在自己的府邸做一個小丫鬟,把那老牌貴族踩在腳下。 ······ 太學之內,鄧堯穿好了夜行衣,帶好了弓弩和寶劍準備去闖一闖陳元禮的府邸,決心救出許小姐。 “子明這是要乾什麼去呀。”門開了,李紹抬腿便走了進來。 “大哥,我決心已下,你不要管了。” “你我親如兄弟,你要去闖龍潭虎穴我又怎能袖手旁觀呢。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想想。若你還是堅持要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你闖一闖。”說完,李紹便拉開外衣,露出裡麵的夜行衣和武器。 “你現在是否有把握救出許小姐?” “仔細謀劃,謀定而後動,你是否有計劃救出許小姐?” “你是否願意和我在這上京城裡乾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李紹一連三問,讓鄧堯陷入沉思,自己確實是過於魯莽了,意氣用事非但救不了許小姐,還得連累李紹等一眾好友。 見鄧堯冷靜下來,李紹開口問道:“子明,如今之計該當如何?” “等,等太尉下一手臭棋。”恢復冷靜的鄧堯不緊不慢的說到。 “你為何斷定劉知進會下一步臭棋。” “攜北伐勝利之威,內結諸臣,外掌軍隊,由權臣而成為皇帝,太尉本可步步為營,布一個必勝之局,可為何要兵行險著,直接率兵回京政變。” “你是說太尉如此是被手下的新興軍事貴族逼迫的。” 鄧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現在太尉做了皇帝,老牌貴族和新興軍事貴族之間的矛盾就被擺在了明麵上,若太尉能夠壓服新興軍事貴族,對老牌貴族采取懷柔政策,這樣一來,新興軍事貴族得利,上京城士族的利益也不會受損,進行削藩各地士族也會支持,這樣隻有楚氏一族利益會受損,如此,大家都有利可圖,那皇帝位子上坐的人是誰又有什麼區別,我們也就隻能安心做一個成國的臣民了。現如今,太尉被手下逼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證明他也無力完全壓服新興軍事貴族,新興軍事貴族有了話語權,手中又握著刀柄,自然是不肯和老牌貴族討價還價,兩者之間就必定會有一場權力爭奪戰,太尉處處受製,自然會出昏招了。” “那從何處入局?”李紹麵帶微笑看著鄧堯說道。 “這局棋必會攪動天下,而我們就在這棋局的棋眼之處,上京城還沒聽說過被從外麵攻破過。”鄧堯自信的回答道。 “不過,咱們兩個小人物,人微言輕,別說是做下棋之人了,就算是做棋盤上的棋子恐怕也不夠格。” “那就要找一個有資格下棋之人,而且是有能力贏棋之人來帶我們入局,子明你可有人選?” “我已經有了人選,相信大哥也早已有了人選。” “那咱們便各自寫在桌上看一看你我所想是不是一樣?” 二人在桌上各自寫下了自己心中的人選,看後更是會心一笑,原來二人桌上寫的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潞字。 單憑一個人是攪不起什麼風浪的,那些個單靠個人臨時激勵一群人取得成功的人不得不說真是主角運氣,一個人隻有在團隊中才能凸顯個人的能力,此時這個人也並不是隻是代表他個人而已,他是一類人的典型代表。 鄧堯和李紹選擇潞王,選擇的不僅是潞王個人,更是潞王所代表的勢力,即大楚皇族和政治邊緣人物。 鄧堯和李紹也不僅僅隻是兩個人而已,他們身上也是帶有標簽的,東海有煮鹽之利,李紹豪氣乾雲,好與豪傑為伍,他們既是京城任俠少年,又是關外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