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在搞什麼鬼?孔適查詢了一下天氣,屏幕裡是個太陽標識。 抬起頭去找太陽,哪兒呢? 全是雲。 鈴聲響起,孔適把手機放在耳邊:“又在躲芊姐?” “什麼叫‘又’在躲我。” 尷尬了,那邊任芊芊也在聽,那隻能委屈一下賈士童了:“哦,賈哥他有時犯錯會來跑我這兒躲一躲。” 先讓通話那頭的小情侶先撕一會兒吧。 …… “孔適,我在網上中了三人遊輪邀請票,我現在停在你家樓下,今晚我們就動身去。” 好肥的膽兒啊,你是真不怕被綁票啊。 當著任芊芊麵肯定不能這麼說,得正經一點:“那地兒正規嗎?我咋就中不了獎呢?” 說著,孔適打開電腦,搜尋著那個網頁。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合家歡三人票已送完”。 自己沒工作的時候也挺喜歡每次開這種活動就來一發試試手氣,反正沒有消耗。一來二去沒中過獎,也就漸漸把這事兒忘了。 賈士童也是在家閑來無事,偶然想起這麼一個網站,和任芊芊用不同的賬號試著搶了一下,沒想到還真到手了。 “不是哥們,有這運氣你去買彩票啊。”孔適翻箱倒櫃,找著外出旅遊休閑的衣服,“能在上麵呆幾天?需要帶泳衣泳褲之類的嗎?” 坐到車裡,戴著墨鏡的任芊芊禮貌性地和孔適揮揮手,孔適也是咧嘴笑著回應——盡管剛剛才絆過嘴。 “沒有什麼安全隱患嗎?” 賈士童擺擺手,他自己也很是擔心自己上了賊船,上網去找相關的訊息。 舉辦方是公開的,官方也對這種活動不支持不反對,說著“抵製奢靡浪費”,也沒禁止平民上傳。 主要是,那些上過船的明星之類,回來之後該乾嘛乾嘛,演戲唱歌也沒被限流。 除非說被記者抓拍到乾了什麼不軌之事,自己的職業生涯才會受到些許影響。 也有不少人批評這遊輪藏汙納垢,那些禁入區域絕對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舉辦方也是回擊表示這些人就屬於腦後有反骨,見到個“閑人免入”就以為有臟東西了。 “這些人啊,應該剖開自己的心臟看看陽光沒照到的地方有多陰暗!” 網上爭論不休,總體風評卻還不錯,有人聲稱“見了世麵”,“能一覽上層人的生活,也算值了”。 “我們仨的身份信息你報上去了?” “嗯。” “這個不是家庭票嗎?” “沒毛病啊。”趁著等紅燈,賈士童轉過頭來一本正經,“我是爸爸,你是兒子,這是你的小媽。” “這——樣——啊,那我這個兒子是不是長得有些著急啊?” “不,是你爸爸我年輕。”賈士童說著用手搭在任芊芊,“不然怎麼找得你小媽?” 一路上說說笑笑,沒過多久就到了海邊。孔適搖下車窗,望著遠處的人流,皺起眉頭——上兩次排隊最後都沒啥好事,這回再跳出來一頭位麵蟲攪人興致? 好高的船啊,簡直就是一座海上城市。 好多俊男靚女,這個抽獎是按照顏值高低排下來的嗎?那別的不說,孔適自信,捷蔚的顏值能排第一。 起碼比零更霸氣一點。 “請出示證件。” 也沒多久就到了自己這邊,三人按序接受檢查,上了船。 臨進去的時候,孔適仰頭:雲是什麼時候散的? 這光照,比幾個小時前更像正午。 “孔適,你堵門乾什麼,擋著人家路了。” “哦。”孔適連忙轉身道歉,“對不起,抱歉。” “沒事的。”那漂亮妹子莞爾。 孔適也沒多看,趕上賈士童,一同進去。 走進內部,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影視劇裡的豪華遊輪,現在他們真的身處其中了。 整個天花板都用的水晶質感的花燈,散發著明亮但柔和的光,每個燈都垂下數條如同水晶項鏈的裝飾,似繁星般閃爍。 來來往往的人們,穿著名貴華麗的服裝。男士彬彬有禮,女士巧笑倩兮。 如果真要挖自己的器官的話,也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孔適心底的石頭落了地,向更深處邁步。賈士童也夥同任芊芊,去旁處尋樂子去了。 再踏入另一扇門,撲麵而來的美食佳肴占據了孔適的視野。這些東西放到平時可吃不了幾次。 先觀察一下周圍人怎麼做的,別去當那個顯眼包。 好像都當作自助餐,想吃就切下一部分品嘗。孔適也毫不客氣,狠狠割下一塊蛋糕,捧著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細嚼慢咽。 禁止攜帶任何攝影設備還是有點影響的。孔適吃東西的時候可沒有興趣瀏覽各式各樣的腿,看些短視頻才下飯呢。 蛋糕不錯,孔適蠻喜歡的。嘗嘗其它口味的怎麼說。 舉著蛋糕刀,孔適思量著從哪裡下刀能讓剩下的部分不至於太難看,餘光瞥到一道倩影,有些眼熟。 停下手中動作,孔適辨認出來,是那種小有名氣的女明星,好像叫樊知夏。 知道她是誰之後,孔適重新下刀割下一塊蛋糕,放到自己的盤子裡。 “我記得你不是蠻喜歡她的嗎?上去搭話啊。”任芊芊自孔適身後戳了一下,“你來這兒不會就是為了吃吧?” “看看唄,好吃的好玩的都試試。”孔適把剛品鑒過的口味指給他們二人,“那個味道不錯,你們也可以試試。” “說真的,你這條單身狗,真不準備上去搭訕?” “我都是狗了,何必上去當舔狗呢。”孔適油鹽不進,伸手揪了幾顆葡萄塞進嘴裡,清冽甘甜,“你們真不嘗嘗?” “你倒是擺起來了。”任芊芊一臉恨鐵不成鋼,捏了捏賈士童,“他要是像你一樣,到現在我們還互相不認識呢。” “嘿嘿。”賈士童笑著,頗顯得意,“像你這種,就得趕鴨子上架。” “你想乾嘛?”孔適穩住下盤,雙腿紮定,防止賈士童把自己推動。 賈士童卻沒有動孔適,鬆開任芊芊,小跑著到了樊知夏那邊,也不知用了什麼騙術,樊知夏竟然真的乖乖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家夥,騙小女孩真是有一手。” 不知道任芊芊這句話算不算埋怨,孔適現在也沒有什麼餘裕去分辨了。當賈士童為知夏點明方向,指向一手捧著蛋糕,一手握著蛋糕刀的孔適時,孔適的腦子就變成了一團漿糊。 “你好,聽這位先生說,是你在找我?” “啊……嗯。”孔適搜腸刮肚,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蛋糕味道不錯,想請你嘗嘗。” 賈士童在樊知夏身後扶額——哥們,別想著吃了行嗎?人給你叫過來了,你倒是撩啊。 “謝謝推薦。”樊知夏操起蛋糕刀,也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嘗,“確實很不錯。” 隻能說還好人家有禮貌,沒有用其他理由婉拒。 “還有其他事情嗎?”樊知夏用餐巾優雅地擦嘴,雙眸看向孔適。 “沒——” “我這朋友啊,非常喜歡你的有一部作品……” 賈士童說出了一部影視劇的名字,孔適聽完挑了挑眉:實際上他是一集都沒看。 說喜歡,其實自己隻是純顏狗。看見樊知夏漂亮,就會稍微關注一下動態,偶然看到有她參與的影視也隻是直呼“我認識”而已,根本不算真愛粉。 你這哪是趕鴨子上架,你這是要做烤鴨啊。 “親愛的來賓們!”廣播聲音把孔適解放出來,“本次的海上之旅,馬上開始!” 掌聲雷動,賈士童動作幅度相當誇張地鼓掌。 樊知夏一手輕拍另一手掌心。 孔適還在傻傻地一手端著碟子,一手握著刀。 “嗚呼!”有人猛晃香檳瓶,酒液噴出,在整潔的地板上流下泡沫。 那自己還算好。 身邊人都恢復了活動,樊知夏也自然而然地離開了。賈士童連忙給孔適使眼色,後者隻裝沒看見。 “你呀你,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待樊知夏走遠,賈士童嘆了口氣,拍了拍孔適的肩膀,“常言道,虎父無犬子,看來,你真不是我親生的。” 一旁有公子哥正在往捏著鼻子的美女嘴裡噴香檳,孔適也就學著把蛋糕拍在賈士童嘴裡。 賈士童一不留神,嗆到咳嗽。 “別吐啊,不然可就浪費了。” “恩將仇報。”賈士童捂著嘴抖了幾下,然後舔舔嘴唇,“你還真別說,挺好吃的。” “對吧。” “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任芊芊抓住賈士童胳膊,“跟我去洗一下,黏黏糊糊的。” “你也嘗一口嘛,芊芊。”賈士童叉起一小塊,送到任芊芊嘴邊,任芊芊輕咬,吞了下去。 “不錯吧。” “不錯你也得先把你的臉洗乾凈。” 任芊芊有一句話確實沒說錯,來這兒不能光顧著吃。孔適把碟子和用過的刀叉丟進垃圾桶。 還沒怎麼轉呢。廣播裡就播報了當前時間,孔適揪著胸口處的銘牌看了一眼:寢室在二樓,泳池也在二樓。 聽著廣播裡宣布的時間,孔適隻感覺不真實,就憑這室內照明,別說是黑夜白天,就算晝夜變換,黑天白夜也分不出來啊。 孔適還在感慨呢,一名服務員端著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蛋糕匆匆離開,正巧碰了孔適一下。 “先生,抱歉,沒有弄臟您的西裝吧。” “沒事沒事。”看著服務員手裡的蛋糕,正是剛剛幾人切割過的那一個蛋糕,心下不免疑惑,“這是要給誰送過去嗎?” “不是,這是要扔掉的。” “啊?為什麼?” “先生,這個蛋糕已經不好看了。” 不好……看?孔適的觀念受到沖擊,剛上菜的時候,圖個色香味俱全可以理解。可食物被吃過,肯定就不好看了啊,總不能讓食客吃的時候還得注意不要破壞美感吧。 這下子孔適不急著上樓了,他挑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緊盯著長桌。桌邊時不時會有服務員巡視,如果有什麼食物不符合他們所謂的美感,就會被取走。 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被拿出來,擺在白色的盤子裡。白紫互襯,相得益彰,時不時就有遊客摘下一兩顆品嘗。 約莫著被吃掉了十來個,露出裡麵翠綠的纖細枝條,馬上就有人把它整個拿走,換上新的過來。 有點過分了啊。 孔適現在知道,舉辦方所謂的“出航一次就能拉動一次經濟”是什麼意思了。這麼浪費,流水不會低的。 “你們騷,能騷的過那捷蔚嗎?” 這句話飄到了孔適耳朵裡,聽得他五雷轟頂,雷了個外焦裡嫩。循聲望去,一個年輕男人左擁右抱,噙著一名美女耳垂在調情。 看你這個樣子,也不是有那種變態興致的人啊。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人家是馭靈先鋒,我們這些肉體凡胎哪能比呢。”又有一名美女一手托著水果,一手送了過去,“能入您法眼,也是捷蔚福氣呢。” 那可真別,我可消受不起這福氣。 “異情部那邊不是搞出來一個零嘛,公子你動動關係,以後也變成個馭靈先鋒給我們看看。” “好,等我能變,第一個讓你享受。” “好呀。” 和異情部都有關係,應雄的什麼親戚朋友嗎?孔適望過去,剛好看到一男幾女擱那抱著互啃。 沒眼看。 孔適扭過頭來,這個方向又有一女幾男在互啃。 …… 上樓睡覺去了。 遊輪裡麵上下樓居然是乘坐電梯,好大的手筆。 往上移動時還能俯視整個一層,金碧輝煌,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走出電梯,孔適照著銘牌上的信息找屬於自己的房間。 進了房間,孔適的下巴都要驚掉了下巴,這麵積,真的隻是臥室嗎? 大床,水床,超大浴缸,別說兩個人,真來一家三四口人也住的下。孔適進了浴室,沖洗身體。 水床……除了用來做那種事,一般人也不會真為了緩解疲勞躺在上麵吧。孔適坐在水床邊上,拍了一下,波紋散開。 不管了,自己躺上去享受一下吧。 “先生,請問你需要特殊服務嗎?”門外有人摁門鈴,軟糯女聲傳來。 “不用了。”孔適閉上眼。 空氣也好香,真是愜意。就是這船開得太穩了,水床沒有波瀾,少了些許樂趣。 朦朦朧朧之間,水床搖晃起來,並不劇烈,讓夢中的孔適都露出微笑。 “若菲,最近的傷亡事故又沒有值得注意的?” 靈探小組無事時的工作重點就是盯著區內任何的傷亡報告,位麵蟲就可能潛藏在這些事件背後。 “嗯——我這邊匯總如下:車禍三人,工傷一人,海難一人……” 聽起來沒有什麼值得警惕,沒有特殊的死狀,也就和位麵蟲關係不大。 “組長,你說會不會有些位麵蟲能呼風喚雨啊。”楚易宇靠在窗邊,聆聽著風聲呼嘯,“這兩天天氣變化無常,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忽明忽暗的。” “那除非說六月飄雪,不然在我看來,都算正常。”安淩葉搭話,“快夏天了,有點極端天氣很正常。” 極端天氣,可就苦了那些出海的漁民了。那海難一人,大概率也是因此喪命。 門外轟隆雷聲炸響,應雄皺起眉頭。 “組長,這邊有個事情,好像比位麵蟲更麻煩。”譚若菲也是眉頭緊鎖,站起身來,把電腦交給了應雄。 應雄僅是看了一眼,就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封建迷信。” 其餘二人也湊了過來,屏幕裡是一篇文章:《天色異變,神明即將臨幸這片土地》 光看標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異口同聲:“啊?” 應雄都要被氣笑了:“這幫人在為碎壁計劃說好話,我是不是該感謝他們呢?” “我親愛的同胞們,碎壁計劃是正確的,它為我們帶來了神明!”一名中年婦女拿著喇叭,在淩冽風中沖著小區喊道,“大家夥這兩天也都看到了,天色異變,黑夜白天都要不分明,這說明神明就要降世了!” “神明不是早就降世了嗎?”有人從自家陽臺探出頭來,和那婦女談論,“捷蔚不就是神明嗎?” “捷蔚,他算什麼?”那中年婦女嗤之以鼻,“他展現過什麼神跡?他就是一個野蠻分子,試圖阻礙神的降臨!神的使者展示出了神跡,第一位使者要把地球重歸海洋覆蓋,引來大水,卻被那該死的捷蔚阻止!” “第二位使者,他心性憐憫,懲戒那些惡人。我曾經的丈夫,那個家暴狂,正是被神的使者所懲治!大家想想,身體裡有蟲子的,是不是就幾個人?他們要不是做了壞事,為什麼會被處罰?”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我覺得也有些道理。” 有人開始回應。與此同時,天空突兀放晴。 “同胞們,夥伴們,你們看,神明聽到了我們的話,明白了我們的心意!” 說完那中年女人朝向太陽方向,倒頭便拜。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也從小區裡著急忙慌跑出來,依樣畫葫蘆,把額頭緊貼地麵。 女人直起上半身,雙掌交疊置於胸口,右手掌心緊貼左手手背,右手食指從左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插入,嘴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