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自未知的傳教(1 / 1)

十萬大山就是一一數出不多不少整整的十萬座山頭?   沒有人,有這份能力。   就算有這份能力的,也沒有這份閑心。   天底下物產豐富、土地豐饒的地域,一抓一大把,何必在阻隔人類無數先輩的探索步伐的,這片蠻荒地帶上,費盡心力。   是不是傻?   能夠掌控一方地域的能人,豈會是不會算這筆帳的渾人。   人們將印象中窮山惡水、人跡罕至的這片群巒區域,冠以十萬大山。   理由不外乎有二:   一者,十萬大山處的奇妙怪異,非一般常人能夠輕易涉足,而能夠輕易涉足的能人,各個行蹤詭秘,且不會為了世俗中的些許逢迎,擾了自己的修行;   二者,兇獸出沒。   兩條理由中,看起來第二條很是簡單,實際上,第二條才是關鍵。   兇獸,是讓修行者們都感到頭疼的存在。   什麼是兇獸?   舉個簡單的例子,屹立在十萬大山蠻荒地帶的邊境位置,作為邊境標誌的不是一塊刻著旱王朝標誌的石製界碑。   而是,一座容納了三十多萬人的城池。   以城池,作為界碑,還不能說明兇獸的威脅麼?   每一次的兇獸集體暴走,開始的時間不同,發起的地點不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生靈塗炭。   城墻之外,必死無疑;   城墻之內,浴血求生。   無論行軍打仗時,放置在征伐大將軍臺案上的行軍進攻圖,還是各大州郡的郡守會客大堂內,懸掛於太師椅之上的旱末疆域全圖,對於十萬大山區域盡皆是三四筆潦草塗鴉而過。   其上唯有兩個小字:蠻荒。   平頭百姓高談闊論中,絕不存在之域外;   世家大族、諸侯與將領興致乏乏,紛紛擺手作罷的惡劣貧瘠、非蠻夷族群不得以居所的化外之地。   ……   今日卻是叮當作響的,甚是喧囂熱鬧。   虎王山自初代虎王殿定居至今,雖是將相距十萬大山區域外沿,尚有不少距離的,適宜居住生存的百裡荒地,進行著組織安排、統籌劃歸開墾。   即便是經歷過七百年的繁衍生息,除了常年定居虎王山上的一脈,在每日清晨、午後操練修行的短短時辰內,頗具人氣活躍外。   這些年在附近開枝散葉的十幾個部落,鮮有人山人海、朝氣蓬勃的盛況。   不,是根本沒有過。   地廣人稀,放眼整個旱末天下,但凡能居住的地方,就沒有一處地方,能在這一方麵和虎王山腳下的部落較勁。   說是十幾個部落,其中門戶最多的依然不超過百戶,人口勉強維持在千餘以內、八百上下;   門戶較少的幾處部落,根本沒有什麼固定的落戶場所,十來戶家庭隨行拉著篷車,隨著季節的變動放牧牲畜,勉強度日。   若非有著為虎王山供給肉食的緣故,比別的部落有著稍多一些的撫恤,這麼個居無定所的流浪部落怕不是數百年間,就在遷移途中遇到的,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事裡銷聲匿跡。   ……   “人,生而皆苦,歲歲朝朝皆定數,前生罪孽滔天,今世刮骨清算,何日算的完,難、難、難”。   咣當咣當,鑼鼓陣陣,又聽著吆喝聲再起,“輕輕五鬥米,清白汙濁身,入我五鬥教,安享天平年”。   迎著吆喝聲,陣陣敲鑼擊鼓的喧鬧氛圍四下傳揚開來,惹的隔著數裡地的家畜們哼哼躁動,惹得耕耘一夜的年輕小夥子、小媳婦,個個罵罵咧咧、衣衫不整的鉆出安塌的歇腳帳篷。   “牛大,附近有哪個村子裡辦紅白事啊”?   “誰知道呢,按虎王山流傳的規矩,咱們的家畜不能糟蹋了村莊周邊的莊稼地,往日裡咱們都是盡量繞開別的村子放牧,是不是昨晚落帳篷下的太晚了,路給跑偏了”。   “不應該吧,一個人可能會犯迷糊,咱們少說也有個三十好幾口,嗯……羊三兒、羊三兒”。   兩人交談著,默契的將視線投向戀戀不舍的,從帳篷裡爬出來的年輕小夥兒,看著年輕小夥兒邊罵罵咧咧走著、邊胡亂披散衣物。   兩隻手頗是神智不清的,在束縛褲腰時來回折騰幾下,結果把兩隻手反向綁進褲腰,看起來越掙紮反而綁的越緊固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   身為老大哥的兩個年長漢子,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被吵醒的不快感不覺間消失大半。   興許這類的囧事,以前經歷的或有不少,被笑出淚花的二人注視著的,年輕小夥僅僅是臉皮微抖。   僅僅是些許微紅從後頸蔓延向上,幾個呼吸不過,外露在外的麵皮化成了半生略熟的乾柿子。   “牛大哥,熊二哥,你們笑歸笑,黑鍋可不能全丟在俺頭上。”被稱作羊三兒的年輕小夥,看著兩個年長漢子隻顧著前後磕頭,眼角凈是止不住滲出的晶瑩水珠子。   後槽牙上下一合發出嘎吱嘎吱兩聲,轉身鉆回帳篷裡,一口氣收腹鬆胯,乾脆直接地將整條獸皮鞣製的五分褲褪下,這才把兩隻手從褲腰裡解放出來。   沒了樂子的主體,兩個年長漢子互相扶著肩膀,壓下揮之不去的笑意,抬眉望眼,若有所思的關注著鑼鼓聲傳來的方向。   ……   鑼鼓聲天,要想敲得響,不光要擊鼓敲鑼的人有一膀子力氣。   作為發出動靜的載體,鑼鼓本身的製作材質,也不能胡亂添湊。   材料過於薄軟,稍微使下力氣,鑼鼓聲音沒聽著,噗噗的破洞聲隻會敗壞了製作者的好名聲;   材料要是用最粗壯結實的,陳年老皮子呢?   嘿,也不是不行。   隻是敲鑼打鼓的家夥要是像兩個年長漢子所注視的方向,想搞出同等強度的動靜,走到哪、聲響震到哪的話,那等兒長上個八隻鐵打的臂膀來回使喚——   這個敲上兩下,酸了乏了馬上輪換下一隻,如此循環往復才有個可能性。   誰會長個八隻臂膀呢,誰又會是鐵打的臂膀呢?   沒有人會做受累不討喜的麻煩事,自然製作出的鑼鼓必須要既輕巧結實,還要聲波遠揚才好。   手藝,是第一生產力。   鑼鼓,自然成了蠻荒大地裡,幾乎隻在口耳流傳中存在的稀罕物件。   對於乾飯全靠手撕,排便後隨手擦土石的,蠻荒地帶生存的附近十幾個部落村民來說,就是如此稀罕。   以虎王山唯命是從的附近十幾個部落裡,往日是不會費心費力研究製作鑼鼓之類,對於溫飽生存毫無用處的稀罕物件。   那要是村裡出了紅白兩事,怎麼進行祭奠,用以表達儀式隆重,和對逝去者的沉痛哀悼呢?   首先,一般人是享受不到這等,明顯高規格的祭奠活動。   至少,對於以牛大、熊二和羊三為首的,這一處遊牧部落的村民,鑼鼓祭奠什麼的隻能是夢裡做得,而實際上這輩子基本不會享受到,下輩子估計也輪不上的高貴奢華的儀式。   那其它幾十戶、上百戶的大部落,難道也沒人能享受到,這所謂的高貴奢華的祭奠活動麼?   有,卻不多。   上百年來,加起來的也不過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還要把村裡口耳相傳卻不明是否真實存在的,傳說人物都要一一位列其中才行。   “前麵是虎王山下來的虎衛麼”?   “不會是虎王山來的虎衛吧”?   異口同聲,無外乎牛大和熊二露出這種想法。   鑼鼓,同隻在傳說之中才會出現的天下九鼎一樣,是表示盛大禮儀的禮器。   雖不及,在跟循著祖祖輩輩偏安一隅生存腳步的二人看來,差距相去並不算多遠,都是一生中隻能耳聞、難以一見的奢侈物件。   當然,能夠持有並有權力運用奢侈物件的,唯獨會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   比方說,代天執禮、掌控天下的堂堂天子;   又比方說,受天命垂青、百姓愛戴的一方諸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據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傳說,執掌整座虎王山的歷代虎王殿下,就擁有天下九鼎之一,是天命所歸的存在,令人神往不已。   尊貴無比的虎王殿下執掌天下重器的九鼎之一,那聽命於虎王殿下的虎衛們,現在拿著銅鑼猛敲,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要不,哥哥們一起去看看?”年輕小夥終於是爬出自己的帳篷,聽到兩位哥哥越聊越風馬牛不相及的想法,不由的勾起了心中的好奇,試探著詢問著。   嘿嘿,三人對視,齊齊會心一笑,自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三人,若是比旁的,可能各頂各的不服氣,可要是論起好奇心來,那實打實都是齊頭並進的主兒。   仿若無根浮萍的遊牧部落,部落的位置時時變化。   為了整個部落的安危,派出在最外圍的執守人員,就要每隔一段時間輪換,保證擁有足夠的精氣神可以及時發現,並處理各種危機。   好奇心滿滿溢出的兄弟三人,揚著大嗓門把外出打探的事情,和部落內的老老小小交代一二,將手頭的執守工作托付給,其他幾個揉著眼睛、打著嗬欠、睡眼稀鬆的部落青年們。   一番應和交待,早已迫不及待的兄弟三人,騎上各自慣用的矮腳馬,撒著一屁股的塵煙滾滾,向著可能會出現傳說人物的鑼鼓方向趕去。   ……   隻聽的那伴隨著擊鼓敲鑼聲的,是漸近漸遠飄忽不定的吆喝號子聲:   “人,生而皆苦,歲歲朝朝皆定數,前生罪孽滔天,今世刮骨清算,何日算的清,難、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