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有個小朋友。” “他...他是這位仙子的執役道童。”姚嬴對鬆子眨了眨眼。 鬆子上前連忙拱了拱手。 “在下鬆子,出自截教外門,隨清池師姐於世俗歷練,還請田城主切莫聲張。” “傳說中的仙家門派,好啊,好!沒想到當初的小不點還能交上仙家朋友。” 田叔的眉眼鬆展,但又話鋒一轉。 “但是,以蒼狼血肉練丹萬萬不可!每一隻馴化的蒼狼都異常珍貴,它們都是姚氏勇士的戰友,這等時候,用蒼狼騎的命換我的命,猶如火上弄冰,墨城轉瞬間便會冰消瓦解。” “哈,那我就沒辦法了。” 清池看到姚嬴的田叔對仙派竟如此傾慕,本就清冷的性格現在更加外斂。 姚嬴自知以田叔的性子不可能對自家蒼狼騎下手,但此時封城,更不可能找來更好的血食,如今不能猶豫,多待片刻,生機都會透支殆盡。 “您下不去手,那就我來!”姚嬴探手抓向田叔腰間的城主玉。 他要以城主玉號令狼騎,殺出一百六十六石蒼狼血肉。 “糊塗!” 田叔一巴掌扇出,姚嬴剛摸到城主玉便被扇出五個身位硬生的撞在地上。 鬆子兩條小短腿躊躇的前後挪步,想要扶姚嬴,但場麵實在是嚴肅,讓他有一種去朋鼠家,朋鼠被鼠媽霹靂乓啷揍的尷尬。 那腿實在是邁不開,現在隻想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想說一句:要不我改天再來... “田叔!” 田叔撫著胸口處的傷,往回走去,重新坐在了城主府的書案前。然後向姚嬴擺了擺手,顯然是要下達逐客令。 “去趟城南-方士棠,清瑩在那,她很久沒見你了。” “報!”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正要說話姚嬴。 城主府外奪門而入兩位士兵。 “報告大人,城外奎氏攻城兵開始靠近,已距城門五裡。” “隨我迎敵!” 田叔猛然坐起,掛在墻上的軟甲直接披到身上,一步五尺遠,虎虎生風,全然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半張臉已高高腫起的姚嬴,緊隨田叔其後,現在奎氏兵臨城下,他作為姚氏嫡三子,若是龜縮於城主府,那就是姚氏抹不去的恥辱,自刎當場都不足以彌補那樣的罪過。 “一直讓二位與我奔波,清池鬆子你們暫且留在城主府側室,待我回來擊退奎兵,再盡東主之儀。” “我不易出手,還請公子小心。” “大哥加油,舔裝備的時候叫上我。” ...... 城外 墨北邊聲連角起。 萬獸嘶鳴,雲霄逃逸,戰歌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磨盤之音。 龐大的攻城戰車在重兵掩護下,猛然推進。 “架轉射器!” 足有三米寬的刀弩架在城墻之脊。 每扣動木製扳機,便有飛刀如皓月神兵天臨。 所掠之處,避者不及,凈皆腰斬,幸存者廖廖。 但奎氏依舊不懼,攻城槍車之後,是一排小型投石車。 足有半人大小的火石被投入空中,砸向轉射器。 頓時,兵解、器碎、墻裂。 崩開碎石的城墻上燃起烈火。 奎氏盾兵在箭雨下來到城墻,架起雲梯。姚氏勇者以滾木還以顏色。 墨城弓手一邊要阻攔攻城槍車推進,一邊又要提防隨時可能上墻的奎氏甲胄,城墻上雖有持刀衛兵,但生死一剎,誰能活並不好說。 奎兵一大胡子壯漢略過滾木,手握彎刀砍向墨城弓手。 弓手搭弦不及,衛兵左支右絀。 刀鋒刺芒已近眼前。 一隻青色箭羽卻在這時從弓手身後破空。 箭頭如入水般刺穿奎氏咽喉。 “小心點!” 姚嬴翻身跨上城墻,架火石箭再次拉弦直逼攻城槍車的車軸。 三百二十七步。 三百二十六步。 來了。 雲夢火石箭橫跨三百二十五步,眼看就要射中攻城槍車的邊緣車軸。 一柄森白骨刀出鋒,將加速到極致的雲夢箭斬成三節。 姚嬴並未吃驚,並未言語。 幾十擊箭快速激發,一箭比一箭詭。 那人終究是分身乏術。 攻城戰車的一條車軸被摧毀,千鈞重量的前推更加緩慢。 田叔腰係黃繩從城墻縱飛而下,將雲梯悉數斬碎。 四百墨城精兵出城攔截攻城戰車。 奎氏強者從兵群中橫刀而至。 城墻前一百米。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枯血與斷發,殘軀與敗體。 屍火燒了一天一夜。 ............... 姚嬴走在墨城的街上。 他頭發淩亂,臉上濺滿血泥,身上的軟甲還剩半塊。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渾渾噩噩的思緒。 “我的小五!......小五!媽媽不能再給你做白麵餅子了,不能再給你做了......” 老婦人抱著他孩子的屍首就坐在街邊痛哭著,一旁的醫者表示已經無能為力。 除了姚嬴以外,少有人特意轉頭看向這裡,因為滿城的血腥味已經濃鬱到了極致。 墨城又一次守了下來。 隻不過死傷慘重,城墻都被鑿開了一個豁口,城門都已撞爛,城主傷勢嚴重陷入了昏迷,情況已經不能再危機了。 好在奎氏也無法立刻組織下一次進攻,不然現在的墨城吹之即破。 姚嬴表明身份,暫行管理權,立刻組織人手修補城墻,堵住城門,不管是什麼材料,是土是碎石是燒飯木柴是什麼破爛廢料全都堆砌到巨大豁口處。 現在。 他終於是走到了城主府。 “嬴哥!” 姚嬴沒有回話,也無力氣回話,他走到了門口,腿似乎就要無力支撐身體。 田叔義女,姚嬴之友—清瑩直接奔來。 眼看攙扶不及,姚嬴就要倒下。 鬆子如一道殘影般從旁邊竄出直接將姚嬴拖了起來。側室房門也同時打開,清池緩步走出。 清瑩原本慌亂的腳步,也隨著鬆子的舉動慢了下來。 “你們是姚嬴的朋友吧。” “是的,本來......”鬆子撓了撓頭。 “還是把姚嬴給我們吧,我們掌握煉丹之道,這種傷並不致命。” 清池走來,這時她開口了,話語中貌似帶著一種魔力讓人不可抗拒。 “我會醫術,還是給我吧。”清瑩並未受影響。 “你連你父親都救不了,還想著救別人?” 清瑩皺眉,感覺姚嬴的這位朋友話語有些生硬但又無法反駁,剛剛她與墨城祭司與大巫醫聯手為田父療傷,但結果隻能說是力不從心。 “這是一枚氣血丹,拿去給你父親,吃下就死不了。不用擔心姚嬴,他,我們會救。” 清池隻是敲打了一下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袖口飛出一枚血丹遞給了清瑩。 清瑩心驚,一眼便認察覺此丹不凡。她握緊氣血丹,看了看清池的眼睛。 “那嬴哥...便拜托你們了。” 清池沒有回話,回身帶著鬆子與姚嬴走回了側室,並關上了大門。 ...... “我剛剛出去看他們打仗去,一個個血了呼啦太恐怖了,回來的時候你都練好氣血丹了,哪來的血食?”鬆子把姚嬴平躺著放下。 “這滿天血氣都快凝成血雨,捏手成丹並不稀奇。” 清池卸下姚嬴肩膀上那還掛著的半塊軟甲,並將其撂了在了地上。 碗狀的半塊肩甲,其中竟足足淌著半碗血水。 鬆子掃視了一眼姚嬴身上的傷。 “煉製氣血丹絕非你說的這麼簡單......更何況這傷並不致死,你又付出了什麼代價,為何如此...。” 清池認真的看向鬆子,並打斷了他。 “其一,這輩子救過我的人,一個是青蛇老祖,一個是姚嬴;其二因為封印你與家人已經天人兩隔,你想殺那個老和尚,我想找那個狐妖報仇,光靠我們的力量並不夠,這還需要足夠的世俗力量。” 清池用手指抹了一下姚嬴肩甲裡的血水,隨後遞到嘴邊。 灰蒙蒙的陰日送進屋內的一縷銀白烏光映在清池淡笑的嘴角。 “其三,姚嬴的血很甜。” 鬆子看著清池的眼睛,手情不自禁的抹了兩滴姚嬴的血,然後含在嘴裡。 他的眼睛頓時睜大,瞳孔收縮,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