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透(1 / 1)

非婚難育 文心雕翔 7098 字 2024-03-17

如何評價一個人的好壞?   這其實是個很復雜的問題,涉及到的評判標準和公共需求難以量化,不過大致上可以簡單分類——對你好的,你姑且可以認為他沒那麼壞。   畢竟也真的很難有人一壞到底。   “我還是不上去了,太奇怪了,”呂靜一臉復雜地推辭:“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陳安倒是像沒聽進一般下了車,徑直在車邊等著,呂靜沉默片刻也是推開車門。   罷了,自己也真的需要清理一下,再說這人不是說他是大學老師嗎,按理來說知識分子應該更會有所顧忌吧?   陳安並不知道呂靜心中所想,他隻是想著錢老板的表情心裡就有一股難掩的得意,或許可以算作自己的惡趣味吧。   “對了,花拿著吧,就當我買了,不然放車裡也焉了。”   “那我算你六塊錢一朵,現在品相已經有些不好了,從你借給我的那三百塊裡麵扣吧。”呂靜應聲,從車裡將玫瑰取了出來。   陳安深深地看了呂靜一眼,默默接過了花。   二人就這樣徑直坐上電梯到了九層,在陳安用鑰匙打開門後,一股香氣撲麵而來。   怎麼形容呢?是一種一聞就知道有女人的味道。   雖說呂靜沒什麼打探別人隱私的習慣,可終究是驚訝地開口道:“你居然結婚了?”   “‘居然’是什麼意思……”陳安那對欣長的眉毛皺到了一起,可又覺得沒必要說明些什麼,“我感覺你對我的評價有失偏頗啊?”   話語間,陳安將一些洗漱物品裝袋遞給呂靜,而後把大襯衫和老頭短褲也一並遞了過去。   在她震驚的目光下,陳安神色卻頗為坦然:“洗完以後先穿一下這個,湊合一下,用烘乾機把衣服烘乾不就好了?”   “……”呂靜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拿起洗浴用品走進了浴室。   說是浴室,其實不過是和洗浴間連在一起的衛生間罷了,畢竟這八十平的小房子並沒有那麼富裕的空間單獨安排浴室。   剛進洗浴間,呂靜的目光便被洗漱臺上的潔具吸引,一邊是極為簡單的藍色為主的拮據,另一旁卻是暖色係為主的各種用品。   總之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用的。   呂靜微微皺眉,回想起和陳安這兩次接觸,他說過的那些話……   怎麼也想不出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跟這樣的男人搭夥過日子。   她剛要轉身,可忽然愣在原地,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其實如果不去考慮陳安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隻看他的行為,那他毫無疑問是一個熱心腸的好人,隻是那嘴不知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算了,反正也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現在第一要務是清洗一下,也省得自己真要淪落到在網吧廁所洗漱。   至於開一間鐘點房洗個澡什麼的,現在渾身上下加起來不過一百多元的呂靜是完全不敢想的。   就這麼想著,她輕輕擰開了淋浴。   自從見了陳安,錢文凱右邊眉毛一直在跳。   做生意的人,多少都會信一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錢文凱則不然,他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完全不信鬼神之說。   不過這事終究有些荒唐,他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小強,是我,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手機那頭傳來一段嘈雜的音樂,隻聽接電話的人扯著嗓子喊著:“錢叔,我方便,在外麵玩呢,你說。”   錢文凱抿了抿嘴,這聲音一聽就在鬼混,要不是念在兩家多少有些交情的麵上,他根本不想打這個電話。   “今天我看到小呂了,我說你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啊,怎麼還給人趕出來了?”錢文凱頓了頓,看著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紙巾,“小呂家真沒什麼背景,你確定?”   在問這話的時候,錢文凱滿腦子都是陳安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那種淡然和勝券在握的狀態,不是能輕易裝出來的,自己一個做生意的,可不想無緣無故招惹些亂七八糟的人。   “放心吧錢叔,我和呂靜從初中談到大學,她家什麼情況我知根知底,父母都是工人,奶奶身體還不好,家裡還有個弟弟正上學,但凡親戚裡有什麼背景,也不至於這樣吧?”   林強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似乎有著一絲得意,“再說了,那房子本身就是我租的,現在我們分開了,總不能還讓他賴在那住著吧?”   錢文凱皺了皺眉,叮囑了兩句在外麵注意安全,別太過便掛上了電話。   既然林強都那麼說了,自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吧?   他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手機忽然又叫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是林強想起了什麼,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手機號。   “齊隊長,怎麼了,是有什麼指示,還麻煩您親自給我打電話?”錢文凱心裡咯噔一下,這齊力雲正是東郊區消防救援支隊的支隊長,這麼突然給自己打來電話……不像是什麼好事。   “我說錢老板,你最近得罪人了?”果不其然,手機那頭的態度與往日相比大相徑庭,“總隊專門給我們下了指示,說明天要去你們那兒周圍檢查,店家消防還專門點了奕川居的名字,你給我說說什麼情況,我也好有個底。”   錢文凱心裡咯噔一下,心想總不得是真踢到鐵板了,他立刻說道:“齊隊長,您說的我都不敢接,我們做生意的哪有得罪人呢,和氣生財嘛,您說的這件事是什麼時候定下的,我也好提前跟我妹夫打聲招呼準備準備。”   齊力雲聽著錢文凱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人到現在還不肯交底,難不成是把自己當傻子?他頓了頓,沒好氣的說道:“錢老板,別老想著蒙混過關的事了,這次你找誰都沒用,總隊今天下午臨時下的命令,還專門點了名,你覺得有人敢接你妹夫的話?”   見手機那頭沒再說話,齊力雲也沒什麼接著說下去的興致,“趕緊想想問問是不是店裡什麼人惹的禍,解鈴還須係鈴人,別真到了明天下不來臺。”   說罷,齊力雲掛斷了電話,空留錢文凱在那淩亂。   半晌,錢文凱回過神來,趕忙撥通了妹夫的電話。   “忠平,齊隊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什麼總隊明天要派人查我周圍的消防……”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便打斷了錢文凱,“別說了姐夫,我知道這事,老齊先給我打的電話才通知的你。”   見自家妹夫了解情況,錢文凱的心也稍微安了下來,可不料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我問總隊的薑秘書了,他跟我說這是陳主任提的事,季政委專門指示的,誰說都沒用,姐夫,你什麼時候得罪人了?”   聽了楊忠平的話,錢文凱仿佛才回過神來,他條件反射似的問道:“那個陳主任,是不是叫陳安?”   “總隊沒有姓陳的主任或者處長,這個我是知道的,”楊忠平一邊掐著鼻梁一邊說道,“可如果人家是市裡哪個主任,那麻煩不更大了嗎?”   “這……不能吧?”   陳安的樣子,不過三十來歲,如果說這個年紀就是市裡的領導,錢文凱簡直不知道自家的小服務員怎麼能搭上這條線?。   “你別管能不能了,姐夫你就跟我說吧,到底怎麼了?”楊忠平很是頭疼,消防檢查這東西本身就沒有幾家單位能夠合格的,更何況是飯店?明天總隊派人下來查,隻會按照最嚴的標準。   回想起自家姐夫餐廳的配置,楊忠平巴不得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事。   錢文凱也有些懵了,隻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跟楊忠平復述了一遍。   “姐夫……你就差這點錢是嗎?”楊忠平的頭更疼了,在他看來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本身這種不簽合同的違法行為確實有存在的空間,很多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你遇到真正懂這事的人,總不能還掩耳盜鈴吧?   再說回來就算真的按照別人的要求給他賠付了,又能是多少錢?消防停業整頓一停最少也是15天,要是人家非要追究,最多都能給停上半年,到時候自己姐姐一家吃什麼用什麼!這是能心疼那幾萬塊錢的時候?   “沒事,你別擔心,我這裡有他的聯係方式,我馬上給他打電話,”錢文凱馬上說道:“要是來得及的話,是不是可以不查這事?”   “總隊還沒正式下文,但我覺得希望不大,總得試試,”楊忠平說道:“這樣姐夫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給他打這個電話,都是給公家乾活的,他應該不會不給我麵子。”   “對對對,你們之間好聊好聊。”錢文凱一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忙把陳安留下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楊忠平,然後便在忐忑中等待回信。   半分鐘後,楊忠平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姐夫,這手機號不對,接電話的人不姓陳。”   “不應該呀,我再念一遍……”   錢文凱又把陳安寫在紙巾上的號碼念了一遍,楊忠平又仔細核對了一遍以後,發現確實沒有打錯。   “姐夫,我沒轍了,”楊忠平嘆了口氣:“你還沒看出來嗎?人家這是故意整你,根本沒給你留真號碼。”   錢文凱這時才回過神來,那人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真要這錢!   不對,或許他一開始是想好好談的,可自己那傲慢的態度或許正讓人家不爽……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錢文凱悔不當初,心想那小呂一個月工資不過2800塊,他給小呂發1800,另外1000直接打給林強,就這麼過了一年也沒被發現,現如今倒是真得把這錢吐出來了。   “姐夫,你先別著急,你今晚一定守著電話,如果他不是存了心乙肝到底,今晚他或許會聯係你,到時候人家隻要別太過,提多少就是多少,你明白吧?”   呂靜一個月工資不過2800塊,其中1800發給自己,另外1000則由錢文凱直接打給林強,這件事是錢文凱和林強商量好的,呂靜並不知情。   這樣算下來,自己就算全額補償,11個月的工資加上一個月的補償也不過是33600塊,跟動輒月記的停業整頓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現在整個人如坐針氈,就那樣靜靜的等著陳安打電話回來……   卻說視線回到陳安那邊,呂靜洗了很久,最後才扭扭捏捏的,穿著那寬大的襯衣和老頭短褲走了出來。   “……我洗好了,謝……謝謝你。”呂靜有些害羞的開口。   “行了謝就不必了,別再說我是變態就成,”陳安看著收拾好的呂靜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吧,看我給你表演。”   “表演?”呂靜疑惑,這時候不是應該先告訴自己烘乾機怎麼用嗎?   不過她倒並不在介意這些,熱水澡洗的她暖乎乎的,也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見呂靜聽話地坐下,陳安用手機在某團搜索了下“奕川居”,而後撥通電話打開揚聲器。   “您好,這裡是奕川居……”   “你好,受累找一下你那兒的錢老板就說他陳老弟找他有事,可以嗎?”   陳安平靜地說著,對麵猶豫了一下回道:“好的,您稍等。”   呂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驚掉了下巴。   “陳老弟……不是,陳主任,實在不好意思,我之前……”   手機那頭傳來錢文凱的聲音,不過沒等他說完,陳安便接過了話:“錢老哥,我剛才想起來給你留的電話號碼好像寫錯了,不知道有沒有耽誤你那聯係我。”   陳安不再說話,而是伸出兩根手指,重重地地點了四下桌子,聲音傳到手機那頭,讓錢文凱心裡一慌,這幾聲是什麼意思?   “錢老哥這樣通透的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肯定早就想明白了,我也不知道你號碼,隻能給店裡打電話,老哥見諒。”   錢文凱淡然的模樣早已不見,手機那頭的聲音都顫抖起來:“陳主任您別叫什麼錢老哥了,今天是我唐突了,小呂的賠償就按您說的辦,我算了一下,應該是三萬三千多塊,我再自作主張湊個整,四萬塊,您看行嗎?”   “錢老哥真是財大氣粗,爽快透亮,”陳安看向呂靜問道:“小呂,行嗎?”   呂靜此刻腦子早就反應不過來了,她隻是覺得這世界太瘋狂了,為什麼餡餅真的會砸到自己頭上?   “好了,錢老哥,我看小呂應該也挺滿意的,明天中午還得叨擾您,順路我就讓小呂去拿錢,您看行嗎,當然,得要現金,這孩子銀行卡都不歸自己了,你打錢過去有什麼用……”   呂靜此刻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半天前還在為幾百塊錢折騰,明天居然就能有四萬塊巨款,她興奮得滿臉通紅。   幸福也來的太突然了吧?   不過人生最奇妙的就是悲喜交加,禍福相依,正當陳安心滿意足麵帶微笑地掛了電話,呂靜還沉浸在取得賠償的巨大喜悅時,家裡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提前下班回來的白媛媛看著臉上餘韻未消的陌生女人,又看向一臉心滿意足的陳安,短暫愣神後她竟也笑了起來。   “我說老陳,當著我的麵帶女人回家,是不是太放縱了些?”   陳安聞言皺起了眉,一臉得意消失不見,“你就當我在路邊踩了坨屎,睜隻眼閉隻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