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倆不是那種關係?”白媛媛為呂靜倒了一杯熱水,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陳安:“可以啊老陳,不聲不響的拐了個小妹妹啊。” 剛準備喝口熱水的呂靜慌忙擺手,“不是的嫂子,我和大哥不是那樣的關係……” “大哥?我記得我說過我三十多了吧,”陳安挑了下眉,自沙發上站起身來:“叫叔就行了,還有媛媛你也別逗人家小姑娘了,本來就怪可憐的,腦子也不好使。” 白媛媛聞言一笑,也一並站起身來,而後十分自然地將手搭在陳安肩膀上小聲問道:“說好的心疼傻逼女人倒黴一輩子呢,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吧?” “傻逼女人不等於女人。”陳安皺起了眉離開客廳。 既然“罪魁禍首”已經離開,白媛媛也不好再說什麼,她轉身看向手足無措的呂靜笑道:“別誤會,我不是你嫂子,我隻是老陳的朋友罷了。” “朋友……住一起那種?”呂靜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一男一女住在一起,還說什麼隻是朋友,成年人的世界看起來遠比她認為的要直白啊。 白媛媛看著呂靜那副大受沖擊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她拿出一個明黃色的金屬小罐搖晃了幾下,“小妹妹,要喝點花茶嗎?” “我就說你無事獻殷勤,”薑雲盯著屏幕上的材料對著開了免提的手機說道:“放心吧,授課的事我匯報了,季政委說沒問題,讓李主任定時間,至於檢查的事我根本沒下文件,你自己別玩太過了好吧。” “還是薑秘書懂我,有空一起吃飯。”陳安那賤兮兮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過來,“謝了,早點結婚,早生貴子哈。” “我tm早結婚了,女兒的滿月酒你不也喝了嗎!”薑雲暴怒,目光終於從屏幕上挪開,可迎接他的竟然隻有手機被掛斷的聲音,他愣了半晌,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繼續工作。 這小子太不靠譜了,可別真給自己玩脫了。 掛了電話,陳安才從自己的臥室走了出來,這事雖然結果不錯,但過程確實不好對外說的,不然難免會出問題。 有些事情不上秤四兩不到,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不過……自己好像忘了讓呂靜用烘乾機抓緊烘乾衣服了? 不對,好像自己根本就還沒讓呂靜洗衣服?! 想到這點,陳安不禁頭疼起來,這小妮子總不能穿著現在這一身去網吧過夜吧?像什麼樣子。 看了看手中的手機,陳安不禁感嘆樂極生悲果然是人類的宿命。 “那個……小呂,你的衣服是不是還沒洗?”陳安看著氣氛頗為平和的白媛媛和呂靜說道:“媛媛,你帶小呂去把衣服扔洗衣機裡吧。” “嗯,這倒是沒問題,可……”白媛媛那對好看的桃眼瞇了起來,“我聽小呂說她這些日子都在網吧過的,你該不會是想讓人家洗了衣服然後再給她送去網吧吧?” “白姐,我沒問題的,明天我就能……” 呂靜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白媛媛打斷,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陳安問道:“問你呢老陳。” 好你個白媛媛,背刺我是吧? 陳安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說道:“那今天就讓她在沙發上湊合一下吧,反正你也在家,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有人給我作證。” “能有什麼問題?”白媛媛瞇起眼睛看向呂靜,“小呂,你覺得呢?” 不知是不是被白媛媛這股氣場震懾呂靜支支吾吾地擠出一句: “大概……不會有問題吧?” “嘖……相信男人可是失敗的開端,”白媛媛一臉認真道:“尤其是你麵前這個男人,沒個正行,消極厭女,滿口謊言,說的話十句能信半句就不錯了。” “沒必要啊媛媛,你說十句有十句假話不就得了?”陳安頓了頓又開口道:“雖然其他的說的也沒什麼錯就是了,不過你會為我做無罪辯護的吧,白大律師?” “我會用你給小黃練手,神經,”白媛媛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起什麼事趕緊補充道:“算了,等你將來犯事我要親自操刀,省得你判得太輕了。” 陳安無語,接著說下去大概率還是自己吃虧,為了避免白媛媛繼續對自己打擊,他隻得掏出手機,“小呂這樣咱們晚上也出不去了,說吧,晚上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呂靜原本想說自己不餓,可她還會說話白媛媛已手按到了她肩膀上。 “我想吃壽司!”她開心道,平日能宰陳安的機會不多,這下可得好好把握起來。 “啊?我可不愛吃生的……”陳安說道:“換個別的。” “沒了,我被你氣飽了。”白媛媛順勢朝後一躺,絲毫不在意身上的襯衣被壓出褶皺,“咱們二十年的交情,你居然因為我是個女的就不願意給我花錢……” 陳安無語,這都什麼和什麼? 呂靜此刻坐在二人中間,更顯得不知所措起來。 “這樣吧,老陳,你說咱倆是不是哥們?”白媛媛見這招無效,立刻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當然是了,不然我也不至於用你對付家裡。”陳安無奈地到飄窗處坐下,翻看起周圍的壽司外賣。 白媛媛見這人上鉤,不禁喜上眉梢,“你看啊,你明明請哥們吃飯,不是請女人吃飯,這下是不是心裡好受多了?” 陳安一皺眉,看向白媛媛,有些好奇她還能放出什麼屁來。 見陳安不為所動,白媛媛一咬牙惡狠狠地說道,“老陳,你不請我吃飯的話我就去阿姨那告狀!” “……你幾歲了,”陳安嘆了口氣,“我點了哈,別鬼叫了。” 白媛媛見終於磨成了不禁歡呼起來,然後拋出了那句著名的結論,“烈男怕女纏。” 陳安黑著一張臉,這都什麼跟什麼。 不過自己倒是想吃碗麵……罷了,就這樣吧。 這一晚,呂靜人生中第一次吃飯了壽司,也第一次跟兩個並不相熟的人在一起吃飯。 午夜時分,她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圓睜著眼睛。 明明這裡又涼快又沒有蚊子,甚至環境還很安靜,為什麼自己就是睡不著呢? 她想不明白,夜深人靜,此刻的她竟有些懷念網吧裡那熱鬧的氛圍。 呂靜忽然笑了一下,先前自己身上一分錢沒有坐在公交站長椅上的時候都能昏昏欲睡,怎麼現在酒足飯飽之後在沙發上反而睡不著了呢? 或許有時嘈雜的環境更容易讓人忘卻吧,沒有生存壓力之後,她忽然想起了林強。 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這話沒那麼對,可也沒那麼錯。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自眼角緩緩滑落,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 小小的抽泣聲響起,完全無法停下。 “我說,早點休息吧,明兒就拿賠償了,大半夜自己哭多喪氣。” 陳安的聲音忽然飄呂靜耳中,她趕忙擦了擦淚辯解道:“我沒哭,你不睡覺大半夜出來乾什麼?” “被吵醒了,起來上個廁所,”陳安說道:“早點睡吧,不然明天頂著個黑眼圈,還以為晚上乾啥了呢。” “我睡不著……”呂靜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被社會鞭打的還不夠,”陳安走進廁所,一會兒又走了出來,“算了,被你哭的尿都回去了,睡覺。” “……” “我說,老板十點才開門的。” 呂靜想提醒陳安,哪有一大早去飯店的…… “你就別操心了,今天你們老板肯定在。”陳安一臉平靜,仿佛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老板答應給賠償了嗎還給這麼多?”呂靜頓了頓,“我感覺我什麼都不懂。” 陳安看了呂靜一眼,斟酌了下開口道:“事物是普遍聯係的,你知道吧?” “不懂,”呂靜搖了搖頭,“我隻上了初中,沒聽說過。” “嗯,那這麼說吧,人是社會關係的綜合,沒有人完全獨立於其他人,能理解吧?” “還行,能懂一些。”呂靜點了點頭。 “那麼人和人之間相處,無非就是你能幫他,或者你能妨礙他,抑或沒有關係,對吧?”陳安繼續說道:“我沒辦法讓你們老板賺的更多,但是我能讓他賺不成錢。” “可是……你不是說你是老師嗎,現在的老師都這麼厲害?”呂靜狐疑道。 “我是老師,”陳安頓了頓,“至少以前是。” 見呂靜沒有搭話,陳安再次開口:“好了,這事不許和其他服務員說,也不許告訴你前男友,知道吧?” “……為什麼?” “哪部分?”陳安問道:“是不理解,不能告訴你前男友還是不理解,不能跟其他服務員說?” “為什麼不能和其他服務員說?”呂靜猶豫了下又問道,“真的不能告訴他嗎?” 陳安見這姑娘傻成這樣,也不禁嘆了口氣。 “不讓你告訴服務員,純粹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陳安駛上高速,“你也知道這補償是補的你十一個月工資吧,錢老板‘自願’給你加了幾千,那你算算你一個月該拿多少錢?” 呂靜聞言不禁愣在那裡,她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麵色復雜起來。 “還問能不能告訴前男友嗎?”陳安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問了……”呂靜似乎很受打擊,整個人靠在車座上不再言語。 陳安倒很是坦然,打開音樂後悠然悠然地哼起歌來。 事情進行的比想象中順利,二人是九點到的奕川居,錢文凱自己正站在門口左顧右盼。 等他看到陳安的時候,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錢老哥,不好意思又來叨擾了。”陳安倒很是坦然,絲毫沒有昨天背後捅人刀子的尷尬。 “陳主任,這聲老哥我實在擔不得,昨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錢文凱一邊說著一邊遞過來一袋茅臺,“備了兩條煙和兩瓶酒,您別客氣。” “錢老哥你這,唉……”陳安眼睛一瞥茅臺酒那和袋子齊平的邊沿頗有玩味地看向錢文凱,“老哥給我下套呢?”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倒是沒推辭,徑直接過酒遞給呂靜,“小呂你拿著。” “哪能啊,陳主任怎麼能這麼想我,”錢文凱說道:“補償是補償,車馬費是車馬費……” “好了錢老哥,還是叫我陳老弟吧,不打不相識,咱們也別那麼生分。”他笑了笑,補充道:“不過這事就不要讓小呂的男朋友知道了,年輕人的事,咱們總不好摻合的。” “可不是嘛,陳老弟你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錢文凱趕忙應道。 陳安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車的方向,錢文凱立刻反應過來,忙說自己還有事,先回去了,便與二人告別。 回到車上,陳安將車開出去幾條街後停在路邊,看著一臉懵的呂靜問道:“在想什麼呢?” “陳主任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是老師嗎?還有咱們今天不是去要補償的嗎,為什麼隻帶了兩瓶酒和兩條煙回來啊?” 呂靜仿佛回過神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股腦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她也不傻,“主任”和“老師”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行了行了,安靜點兒,女人都像你這樣願意嘰嘰喳喳的話,世界就完蛋了。” 陳安用手向下虛按兩下,製止了呂靜那連珠炮似的提問。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吧,你把袋子裡的煙酒抽出來,看看底下。” 呂靜那對柳眉蹙到一起,按照陳安說的把煙酒取出,赫然看到了下麵幾遝紅彤彤的東西。 “如果是舊錢,應該是五萬塊,如果是新錢的話應該是六萬,對嗎?” 呂靜聞言一掃,果然是六捆新錢。 “你怎麼知道……”呂靜大受震撼,如同看怪物一般看向陳安,後者點起一支煙來笑了笑,“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這錢太多了,我不能要……”呂靜拒絕道:“他肯定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多給的,我不能收。” “行吧,隨你,不過我也不會收,”陳安放下車窗,朝外吐了口煙氣,“給家裡寄過去吧,就當補上這一年賺的錢。” 呂靜沉默了,她可以梗著脖子說不要這個錢,可對於她家來說,她完全沒法拒絕。 “所以說,你這也算掌握了我的弱點嗎?”呂靜問道。 陳安聞言沒有答話,而是猛吸一口煙後扔進礦泉水瓶中,徑自發動了車。 “掌握你這樣的小屁孩的弱點有什麼用?”他開口道:“我寧可少遇到點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