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該死的16歲(1 / 1)

十一.向我表達愛意的男生   前桌劉朔說他一來到學校就煩,看到一切都煩,我開玩笑,說“煩我嗎?”他連忙說,“不煩不煩,當然不煩。”他猜我出生的月份,十二個月份都快猜完了,我說,“我猜猜你幾月出生的吧?”他很樂意地點點頭,“五月!”我脫口而出,他盯住我,足足盯了半分鐘,眼珠子都不動一動,爾後才回過神來,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頭一揚,故作神秘。   周末我沒有回家,一個人待在寂靜的教室裡,前桌出奇得回來得特別早,我們談天說地,聊了一下午。我正在收拾桌洞,前桌轉過身來,遞給我一張卡片,他問我,“好看嗎?”我前後翻看了下,“好看,”正準備遞給他,他盯住我,說“送給你的!”上麵是俊秀的字跡,“劉娜拉,願每天的第一縷曙光,首先到達你心靈的彼岸。劉朔”看到這裡,我感到眼前忽然很明亮,臉頰發燙。他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向我表達愛意的男孩。   由於剛開新課,各科的學習資料並不齊全,我想趁機往上趕成績。我猶豫了很久,終於碰了碰他的胳膊,若是有一點別的辦法,我也不會用他的東西,他轉過身來,顯然很樂意跟我說話,我說借書,他很開心將學習資料遞給我,這不禁讓我想起初三時的自己,白陽問我借筆芯,我翻遍整個桌洞,找到一根筆芯遞給他後,輕聲問,“還要筆芯嗎?”他已安裝好筆芯潛心學習了。   我先是跟榮歌臨時換了下座位,這樣可以離他稍遠一點兒,但如此以來很別扭,後來乾脆跟第一排的一同學換兩節課的位置,結果更糟,這兩節課裡,我一直都在想他的反應,想他心裡會怎樣想,課間,我扭過頭,跟身後的同學說話,我用眼睛的餘光,瞥見他正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趕緊轉過身來,又是一節課惶惶不安。   我回到他身後的座位,正整理書本,他轉過身來,顯然很高興,“你終於回來啦!”“怎麼啦?”我笑著問了下他,他顯得異常高興,為我跟他搭了這麼句話。   為了不影響彼此的學習,我選擇了逃避,從角落挪到離劉朔很遠的一個位置。原以為他會慢慢地忘掉我,抹掉關於我的記憶,盡管我有點不情願如此,可我想錯了,隨著分離,這思念更為濃重。榮歌朝我訴苦,說“他老是抱怨我,說當初我如果留你,說自己一個女生不願意待在最後麵,你肯定不會走,”我問榮歌,“你有跟他說,我還會回來的麼?”“說了,可他不信。”   榮歌送給我一半橘子,從後麵一排排傳到前麵來,即使隻是六瓣橘子,我為這份情誼感動。課間,我朝教室的角落走去,這裡曾是我的“安樂窩”,我與榮歌坐在一起聊天,劉朔靜靜地看著我,我故意挪了下位置,這樣榮歌就可以擋住他投向我的目光,可我又發現他在用另一隻眼睛的餘光繞過榮歌的後腦勺,又看向我。他一點未變,隻是此時,我覺得他再不似我印象裡的親切了。離開是醫治我心靈的方式,等它恢復健康時,希望與你再當前後桌。   每次我們的目光碰到一起時,他總是慌忙地避開;他在樓道裡打球,看見我經過,馬上停止拍球,也停止與他人說笑。我們都覺得對方對自己很不自然。自離開角落,我就再沒開心過,我變得更沉默,紙上寫滿憂傷的文字。我們倆再未說過一句話。   劉朔退學了。   我將自己播下的愛情種子一粒粒撿起,把它們扔入熊熊火焰中,盡管它還未來得及發芽,生長。你常唱到,“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可此時,命運又讓我們如此匆匆地分離,是緣分到了盡頭嗎,又或許這分離正是最好的結果。你我還會再相見嗎,那時,我已不再是你心中的模樣,青春已從我身上溜走,我不敢想象你的容顏,但願我們還能一起聊起曾經的往事,聊一起走過的這段像雨像霧又像風的十六歲。   我一直沒有把你忘掉,沒有我的日子裡,你是不是也感到像缺失了什麼,在明媚的春光下,在一覽無遺的孤寂裡,我時常會想起你,時常懷念我們前後桌的時光,你給予我那麼多的快樂,讓我度過難熬且漫長的寒冬,我常後悔,若我留下來當你後桌,幫你提高一點學習成績,或許你就不會那麼快退學。   我寫下:《該死的十六歲》   十六歲裡的風   十六歲裡的雨   十六歲裡的我   麵對青春萌動束手無策   不想去想   可又偏偏去想   這該死的十六歲嗬   十二.懷念過往   《單身情歌》的旋律飄蕩在上空中,我想起了初三的時光,班級“大歌星”王猛用他獨特的沙啞的嗓音唱過這首歌,那是我午後最美好的聽覺享受,當然,最讓我懷戀的是我白陽的口哨聲,我多麼希望那是專為我而吹響,可他總是低著頭,看著書本,若無其事地吹著口哨。白陽是初三復讀生,給人一種滄桑感,較之其他男生,他更為成熟。讀高中我們不再是同桌了,他在隔壁班--七班,每當我路過他的教室時,總會朝他的座位望一望,隻要看一眼他的身影就滿足,當然下了晚自習就再好不過,我可以在暗處,看明亮處的他,他在教室地低頭做題。每次見麵,我都是笑吟吟的,甚是回味他與我同行的光景,哪怕僅是從樓道到教室的這短短幾步路,我叮囑他,“學習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   我準備周天早晨打會兒籃球,不過這種感覺也不是特別強烈,但我答應了同桌--借七班的籃球,當我來到七班窗邊,發現楊帆不在教室,隻得找白陽了。看著燭光裡白陽的身影,我猶豫著喊他還是不喊他,我拉開七班教室的窗戶,此時心跳加快,我好緊張,他抬起頭朝我這邊望了眼,我輕輕朝他揮了揮手,許是他沒看清我是誰,或以為我不是在喊他,他低下了頭繼續做題,我停在窗邊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白陽又抬起頭,朝我這邊望了下,我揮了揮手,他起身離開座位,朝教室門走來,我按捺不住激動,他是把我當成了把他約出來嗎,我想他一定感覺到了我喜歡他......正當這樣想著,他已走到了門口,我欣喜地問他,“你們班的籃球在教室麼?”“誰?”他額前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再加上暗淡光線,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我重復一遍,“籃球!”他轉身回教室找籃球。此刻,我多希望自己變矮一些,這樣他低著頭,我仰著頭,就能看清楚他的眼睛了,他從教室前麵,走到教室後麵,又從後麵走到前麵,顯然沒有找到,他怎麼老駝著背,顯得人特疲勞,他一出門,我尚未等他開口,趕忙說,“算了吧,找不到就算了吧,”“你要是早來會兒,剛才還有人打球,要不明天你再來?”“不,不用了,隻是明天想早起會兒,打打籃球,你快回教室吧。”“--那我走哩!”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前前後後有沒有變化,即使有變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也看不見,燭光的光線實在太暗。晚上我躺在寢室的床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眼前滿是剛才的情景。   我在高一過得一點都不好,尤為班主任的溝通方式很不恰當。早自習時,我隨手翻看了下同桌從校外借來的圖書,恰巧被班主任看見,他訓斥了我一頓,“學校裡的收費項目,你都是班級裡最後一個上交的,還有閑錢去租書,再說看什麼不行,還偏偏看《晚年宋美齡》!”那不是我的書,可我沒有辯解。   晚自習補上次缺下的微機課,我一點也不想去,一個是微機老師的態度很不好,好想人人都欠他東西一樣,再者人多電腦少,我還不如在教室寫日記。第二天,班主任在課堂上喊,“有人偏得搞些特殊不行!”同學們隨他的目光一起投向我這兒。許是年齡大了,自尊心也隨之增強,我對傷自尊的言語行為極為敏感。英語曾是我的強項,我喜歡我初中的英語老師,可現在,英語成績卻一再下降,班主任教我們班的英語科目。   我想擺脫這裡的一切,教室是恐怖的,於我而言,在這裡的近三百個日子,我備受煎熬,有時候會湧上一種感覺--這裡太陌生了,我不屬於這裡,周圍的每一樣事物都仿若在瞪著我,我膽怯地抱住自己的雙肩,想逃離這片天地,可又沒有這個勇氣,外麵的世界對我將會怎樣呢,它究竟是泥潭,還是平地,我不敢用自己的身體去試探,迷茫中,沒有人向我伸過來援助之手,我躲到教室裡最角落的位置。我想遠離這一切,但逃脫不掉,唯能做的隻能是勸自己平復下來,接納眼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