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誰不是呢？都是莽撞到這漩渦之中來，不，以後也要避諱這個字了，既然他把庶子托付給了你，好好教養他們，無論如何，讓他們有個好的歸處，也算是不愧這至交之稱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能攔下他來，為什麼是他的福氣不夠嗎？”孔永悲嘆道。 　　“行了！哪有連自己都改變不了，就能去改變別人的嗎？你好好修修你自己吧！我先做飯去了，哭完了，記得來吃飯！” 　　而此時的壽成室中，正因為王臨與劉愔的婚期將近，一派喜氣洋洋的模樣。王臨與劉愔從小就有婚約，如今王臨、劉愔都已行了成人禮，王臨又當上了皇太子，正是喜上加喜，這日下朝後，王莽便將劉歆召來問起此事：“國師啊，臨兒和愔兒大婚的禮儀製定的怎麼樣了呢？” 　　“啟稟陛下，都製定完成了，才給陛下上了奏疏，您還沒看吧？”劉歆笑道。 　　“哦！我還真沒看呢，讓予找找！”王莽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急！陛下政務繁忙，一件一件看！”劉歆安慰著。 　　“這可是件大事啊！”王莽笑道。 　　“哈哈！是啊！這兩個孩子，總角之宴，好啊！”劉歆陪笑。 　　“二月很快就到了！得快點準備準備了！”王莽催促著。 　　“嗯嗯！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劉歆稟告道。 　　“太好了！近來《三統歷譜》寫的怎麼樣了？”王莽問。 　　“還在寫呢！卜官蘇樂也出了不少主意！”劉歆稟告。 　　“那就好！蘇樂他近來出了不少力，今後的八鳳臺的籌建，還需要您和他通力合作！”王莽提醒著。 　　“微臣謹遵陛下之意！”劉歆答道，“還有件事要稟告陛下！” 　　“什麼事？”王莽問。 　　“這個頒行《符命》於天下的事，可能要拖得時間長一點。” 　　“為什麼？難道有什麼問題嗎？”王莽疑惑道。 　　“問題不在於符命、而在於德祥太多了！”劉歆笑道，“整理出來啊，還需要時間！” 　　“那沒事，盡快就行！”王莽也笑了。 　　“陛下盡管放心，微臣朝夕不倦地乾著呢，這樣和平地改朝換代，自堯舜以來真是罕見啊！要盡快宣傳，占得輿論先機，免得又有翟義之類造謠生事！”劉歆強調道。 　　“哎！真是如此呢！於得感謝您啊！”王莽感激地說著。 　　“謝什麼呢，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劉歆道。 　　“也許，我們的相遇也是天命吧！”王莽說罷，兩人都笑了。 　　始建國元年（9年）二月，皇太子王臨與國師公女兒劉愔大婚，很是熱鬧了一番，四月，劉愔見王氏宗廟。以前王氏是劉氏的外戚，現在劉氏是王氏的外戚，在眾人口中也成了一段佳話，給新朝的建立增添了喜氣。喜氣中眾人愈加奮發向上，這日，王莽便召喚大臣來商議一件大事——限田限奴。 　　王莽開宗明義：“今天，召諸位前來，主要為議限田限奴一事！請諸位暢所欲言！” 　　王舜笑道：“好啊！終於算議到此事了！” 　　劉歆也笑了：“這也是大家心中所想啊！” 　　“是啊！予這些年，一直和諸位思索此事，再不限田限奴，後患無窮！”王莽道。 　　“這些日子，我也在思考此事！”孫建道，“陛下，土地兼並是真正會動搖國家根基的，且不說貧富懸殊，貧民艱難，我觀古今歷史，它可是會給地方勢力分裂國家埋下禍根的。” 　　甄豐問道：“哦！此話怎麼講？” 　　“成新公，所言極是！”劉歆點頭道，“真乃高見也！” 　　王莽也點著頭，道：廣新公，你想一想周朝到春秋戰國時期的事情。本來是朝廷與百姓聯係在一起，土地一兼並，氏族就插在了朝廷與百姓中間，這些氏族甚至比已剝奪了實權，隻享受賦稅的諸侯王更危險！” 　　“其實啊，在前漢時候，我們常說，秦為無道，厚賦稅以自供奉，壞聖製，廢井田之類的話，多半是為了詆毀它，畢竟是推翻秦而立的漢。”劉歆道，“現在既然建立了新，我索性講一下，秦使土地可以買賣的目的之一，就是瓦解貴族對土地的控製，加強中央朝廷的權力，土地兼並並不全是土地可以買賣造成的。這個政策在當時還是有益的！” 　　甄豐笑道：“沒想到，嘉新公今日竟然連這樣的話也說了！” 　　劉歆笑道：“有些話本來是說給別人聽的，可是說多了，就連自己也信了，就比較可怕了，自欺欺人呢！還是要多讀書多思考。何況今日這裡所坐的諸位都是自己人，也不怕說這些！” 　　孫建接過話來，道：“是啊！回頭再看看，整個漢朝都沒有擺脫秦朝的影響，外儒內法，包括法律，整個漢朝都在罵秦法，可其實用的還是秦法，不過是在其上修修補補，再說了，秦法爺沒有那麼嚴苛，什麼‘失期法皆斬’，瞎編出來鼓動反叛的嘛！” 　　王莽補充了一句：“說道外儒內法，不管是法家道家還是陰陽家，其實都可以統一到儒家中來，儒才是大道。” 　　甄豐奉承道：“皇上所言極是！” 　　“別的先不說了！回到土地和奴隸的正題上來。”王莽說道，“土地私有的本意是瓦解貴族對土地的控製，加強中央權力，可經過這麼長的歲月，土地又被另一部分氏族集中了起來，土地兼並，那麼本來依賴土地生存的農民就淪為了佃農和奴隸，縱使減免田租，也不會對佃農有益處，他們受著富豪的剝削壓迫，慘無人道，真是違逆天心！況且，他們還會成為社會不安，起義反叛的隱患，正如成新公所言，削弱了朝廷與百姓的聯係，既使租稅和服徭役著減少，又使地方百姓與地方氏族聯係加深，成為重演春秋戰國分裂局麵的隱患啊！” 　　孫建對甄豐解釋著：“當時，諸侯國利用水利技術開發森林沼澤之地，並與耕種新開墾土地的農民緊密相連，這些百姓就是他們足以獨霸一方的資本。” 　　“也就是說，土地一兼並，百姓又從朝廷手裡落到了豪強手裡了，添的麻煩，國家不穩定，貧民生活困苦的，都還是得要朝廷來背鍋！”王邑道，“原來咱們天天節衣縮食，百姓依舊過不少好日子，原因就是這群豎子們天天吃香喝辣啊！你們說半天，我這才搞明白！這群豪強真是氣人呢，得了，我就是一介武人，啥也不要多說什麼了，你們就說該怎麼乾吧！” 　　“好啊！王愛卿真爽快！”王莽笑道，“那就說說予的想法。孝哀皇帝時，曾下旨限田限奴，卻被丁、傅外戚所壞，一方麵是由於豪強貴族勢力太強，另一方麵也是朝廷決心不足，不能克製自己的私欲。解決這些問題，首先，需要我們身體力行，這點上，予是信任諸位的，大家共勉之。隨後，予以為應在限製方式上有所調整，予前任要職時，曾令天下公田按人口歸還並田，當時出現了嘉禾的祥瑞，所以在土地方麵，予決定更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買賣，變私有為公有，解決目前土地被地方氏族，豪強顯貴等兼並的形勢，家庭中男性不滿八人而占有田畝超過一井的，要把多餘的田畝分給親屬和鄉鄰，原來沒分田的，應按製度，一夫一婦分給田一百畝。” 　　甄豐高呼道：“皇上聖明！” 　　“先別急啊！”王莽續道，“還有奴隸製度方麵，予想著，改奴婢曰‘私屬’，也不得買賣，一方麵使得貴族豪強暫時保留以前的奴隸，找書苑www.zｈaoshｕyuａn.coｍ 減少阻力，另一方麵，因奴隸不能再買賣，而使貴族豪強不能輕易殺害他們，保障奴隸安全的同時避免了農民淪為奴隸，與王田製結合，又保護了農業。諸位可以再討論一下。” 　　甄豐又高呼道：“皇上聖明！” 　　孫建道：“真是太全麵了！” 　　王莽卻道：“討論討論，可行不可行呢？” 　　王邑道：“可行！當然可行！” 　　甄豐附和著：“是啊！” 　　劉歆卻道：“可是陛下，這詔書可不能寫成這樣啊！” 　　“當然不能啊！”孫建道，“豪強們鬼精鬼靈的很，你不說他們都能琢磨出來朝廷的用意，哪敢還明說其中緣由呢。” 　　甄邯插話道：“還是讓秦朝領罪受過吧！這個理由大家都能接受的！” 　　劉歆點頭道：“也隻能這樣了！一方麵要托古，另一方麵也要把前漢的那些話再拿來用一用嘛！” 　　王莽笑道：“予與國師和諸位的想法是一致的！” 　　孫建稟道：“不過阻力肯定是有的，還是需要做好準備啊！” 　　王邑贊同：“對！要加強警備，防止有人再像翟義那樣鬧事！” 　　王莽點頭道：“近來警備一直很嚴格，新政總歸是有阻力的，趁著新朝剛立國，一口氣把新政都推行了，也能讓百姓看到了新氣象，受益的人是大多數百姓，就算有幾個反賊也不會出多大問題的！” 　　“諾！”諸位應允著。 　　“好呀！諸位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明日早朝，予就下詔限田限奴了！”王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