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井底迷窟(1 / 1)

張充案 陸亦佳 3513 字 2024-03-15

竇友自從聽了郭弘的講述後,他覺得那方望的話不能全信。且不說陸碧是否真是聽了西門垂惠的話,或者被西門垂惠下了毒,前去馳道發瘋之事是真實的。就說方望說聽了西門垂惠的相術後,他為了怯災消難,才迫不得已去的京師,目睹了自己的弟嫂發瘋的全景,其中就有不少疑點。首先,他說他看到了被火燒死的陸碧兒子的鬼魂晚上坐著靈車回了他二弟的家裡,那這段時間,陸碧又去哪裡了呢?他二弟家裡鬧鬼,可作為死者母親怎麼會突然失蹤了呢?還是她就在家裡躲著,隻不過方望不肯說呢?其次,方望明知陸碧失蹤後,到他發現碧在長安街頭長達一個多月時間裡,他為什麼不去平陵邑縣衙報案呢?再則,他先前將陸碧的兒子送去黃山宮,那車夫也受傷了,沒有死,而那匹馬卻失蹤了,這要麼是車夫嚇壞了,將馬也弄丟了,要麼是他故意將馬也扔了,為了營造詭異的氣氛,而陸碧那兒子的死也很蹊蹺,怎麼好端端的就被燒死了呢?而且其他地方不被燒死,卻跑到黃山宮腳下被燒死了?這不明顯是將矛頭引向西門垂惠身上呢?最後,就是從他的供詞裡看,幾乎所有矛頭都指向了西門垂惠,這方望究竟與西門垂惠是什麼關係?從他的描述裡看,他說是在西門道師來他的村裡,才見的第一次麵,先前他也沒聽說過?可竇友覺得這不像是真的,他弟嫂經常去黃山宮燒香祈願,這件事他是知道的,黃山宮的掌教是西門垂惠,這是槐裡縣宰告訴自己的,那方望怎麼會不知西門掌教呢?還有一點也很可疑,他二弟新納的二房鬧鬼時期,她又去了哪裡?莫非那天晚上也不在二弟家?   竇友撫了撫太陽穴,一陣酸麻,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事實說不定沒有那麼復雜?究竟方望是太復雜了?還是太簡單了呢?竇友搖了搖頭,現在沒時間去想這個案子了,此刻他要去處理一件謀殺案。   太子灘上的一處地窖裡,一個蓬頭垢麵、胡渣滿臉的的人正坐在墻腳,他靜靜地摸著這四壁的墻,這已是他被關進來的第三十七天了,這地窖裡滿是尿騷臭,他一個月來屙的屎也在這間地窖的一端躺著,好在這裡天氣還不熱,要是夏天,他非得被自己的味道熏死。自從那天他中了那叫荊溪的女子的毒後,那女人以解毒為餌逼著他寫信,去誘騙他的主子右賢王,讓輿往西南走,趕往大城塞,他不怕死,隻是怕死了,就無法完成國師左骨秩候交待的任務,所以他才勉強寫了那封信,不過他寫信後,真是怨恨死了自己,自己這樣一手,豈不是將整個使團都推上了絕路,萬一右賢王有個不測,他該怎麼贖罪呢?想到此,他後悔莫及。那女子在他給右賢王寫了那封信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隨即就給他服下了解藥,原來解藥是用芙蓉花的根須和小球莖,調入清水製成做成的。解毒之物甚是對癥,不到半個時辰,他的體內毒性消解,不再頭暈眼花,隻是周身乏力而已,當即問起中毒和解藥原委。那女子陰笑著走了出去:“你永遠也不可能見到你家主子了,還要知道那麼多乾嘛呢?”   看著那個背影遠去,他發誓定要親手宰了這個妖女!這名女子不是人,是魔怪,她年紀輕輕,卻洞悉人性,熟諳世事,是匈奴人的大敵!他落在她的手裡,其實不冤枉,隻能怪自己太大意,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也許也要怪那女子太狡猾,這“會任門”的掌門不知是誰,能將此女子推上玄武堂的堂主之位,當真慧眼識人,他自認遠遠不及也。   不過這些事多想無益,這一個月來他最大念想除了要宰了這女子雪恥外,就是要從這陰森的地牢裡逃出去。可這地牢在地下將近五米深的地方,窗戶就是在他頭上,每天是飯菜都是從頭頂傳下來的,他有時想自己是不是身處在井底,可井身怎麼可能不是星形而是長條形呢?他已經整整摸了一個月了,也沒發現這四周墻壁上有暗門,或者機關。但他不喪氣,還是繼續天天摸墻壁,找有沒有出去的可能。   這天,他想來想去,發現除了自己屙屎的那側地磚沒有摸過外,其他地方他都摸過了。於是他憋住氣,走到自己屙屎的地方一側的墻壁上一寸寸摸過去,好幾次都沒憋住,差點吐出來,反復數十次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發現其中有一塊磚似乎可以動,他用兩手的指甲,此時他的指甲已長地很長了,他閉住眼睛,忍住疼,用指甲猛地插進那磚的縫隙裡,雖然很疼,但一咬牙,將身體勁全都集中到嵌入墻縫的指甲上,他低吼一聲“起”,猛地將那塊磚拔了出來,隻見墻壁上出現了一個洞,裡麵黑沉沉的,似乎有一條暗道,他一陣興奮,將地磚放在一側,伸手開始猛地扒開旁邊的地磚,一塊一塊,將它們取下來,放在地上,用了一頓飯的光景,終於挖開了一個可以容他鉆進去的口子,那黑洞洞的暗道就像一隻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要吞噬掉他。不過他寧願被它吞噬,也好過困死在這逼仄的井底。暗道差不多就在他腰的地方。他將扒開的地磚都放在一側後,先扶手進去摸一摸,發現洞裡是乾的,看來問題不大,於是他就頭先向裡,隨後用手扒住洞口,人才緩緩地鉆了進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笨拙的熊。這洞穴好像挺深的,一開始小,爬了二三十丈,通道稍稍變大了,可以蹲著走了。可是很快,前方出現了第一個分岔路口。不過他也不管岔道,隻是默默念一會兒後,閉著眼繼續向前爬去,又爬了數丈,又出現了一個岔道像張開的嘴巴一樣在前麵等著他。他用手指摸了摸這條岔道,發現這岔道比較大,就拐了進去。   洞裡的小路彎彎曲曲,像四處亂躥的蛇,不止有左右彎的,還有上下彎的。低的地方像沼澤一樣,積著淺淺的一層水。不計其數的岔道,弄得人頭暈眼花,這些坑道很多都是天然形成的,有的非常狹窄,想爬也爬不進去,有的又細又長,像縱向的巖石上的裂縫。他正為了通道的窄小而發愁時,卻出現了一個特別大的洞,簡直像個大房間。這個大洞連著五六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洞穴,形成了極為復雜的迷宮。又往前走了一會兒,通道開始向下,持續不斷地下坡,讓人心慌意亂。他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感覺兩邊和頭頂的巖石遠了很多。他走進了地底的一個大廳。大廳很廣闊,他摸索著,發現大廳裡也有幾個岔道,其中有一個是向下的岔道,他順著這條岔道,那是一個陡峭的下坡,斜坡底部有一個寬敞的洞穴,他走到洞穴底部,道路變緩,再往前走,是一個略高的臺階,上去之後,才發現後麵是一堵墻。他已經筋疲力竭,隻好坐在臺階上休息。他思索著,自己已走了快一個時辰了,也不知是往裡走,還是往外走,是在這個小島的某個部分轉圈,還是已到了島的外沿。   靜下心來的他,想起昔日師傅公孫音曾說過這世界就像一個繩環,若人沿著這條繩索一直向前走,最終很可能還是會走到原點來。那麼若將這個洞穴也像一個繩環,裡麵的所有岔路就像楓葉的紋路一樣復雜錯亂,而洞穴的巖壁就相當一條線,如果崖洞也能像繩索那樣隨意擺弄,隻要將所有岔路的巖壁都拽直,它就會變成一個大繩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它的長度就像這條繩索的長度。隻要他先用右手摸著右側的巖壁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後,再用右手摸著左側的巖壁一直往前走。一路走兩次,每個地方都這麼做,巖壁就會變成一個大繩環,如此一來,就一定能走到出口。   他又仔細再想了一遍,如今要走出此洞穴,隻有原路返回,他估摸著他已走了有兩裡地,整個洞穴他已走了一遍,隻是在黑暗中可能漏了什麼重要的地方,或者說出口,也就是說這些岔路加在一起約莫有二裡,隻要他多走一倍,也就是四裡,一定能找到原來的出口,雖然有些繞路,但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主意已定,他決定用右手摸著右側的巖壁往前走,走到頭之後,再摸著另一側的巖壁返回。無論走到哪裡,右手都不能離開巖壁。他機械地邁著步子,不管右手手指已磨破了,依舊往前走,在黑暗中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不到的光景,其間他跌到了數次,也絕望過數次,不過他心性堅韌無比,始終不為動搖,終於他熬過了極限,摸到了一塊餅狀一樣的東西。他使勁摩梭著他的表麵,突然明白了這首金餅,他趕緊掏出身上唯一沒有被搜走的東西,火鐮,他撕下身上的布條,摩擦著,終於點著了,火苗燃起後,他看到了這個大一點的洞穴裡堆滿了金餅,原來這是一處藏寶洞。在這個洞穴的一側供著一尊石像,不知是誰,旁邊有一個火燭,此時他手中的布條已燃盡。他摸索著走到那火燭旁,再次從身上的破衣服上撕下一塊碎布條用火鐮點著,隨後用這火苗點燃了那根火燭。頓時洞穴裡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