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畫影圖形(1 / 1)

張充案 陸亦佳 3278 字 2024-03-15

孔仁見郭弘退出,又問竇友道:“對了,你查察‘張充’一案,怎麼樣了?”竇友稟道:“目前已經查明,期門郎張充乃是被他的同僚何賽用冰柱所殺,此舉應是為了滅口。兇手何賽並沒有死,他服下了獄醫董奮給他的斷魂散,閉息假死,又在獄史中士許邑的掩護下,避過了眾人的耳目,其中也包括作士卿尹正、同心侯王匡,隨後從史曹正借著驗屍之際,給他服下了還魂丹,使其漸漸蘇醒過來。何賽脫下囚衣,換上官袍,再由命士張寬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其帶出北獄!隨後從史曹正便被人滅口,兇手又將現場偽裝成他溺死的假象,以掩人耳目,不過據在下推斷,兇手必是與張寬、何賽有關聯。”“張寬也未死嗎?”孔仁疑惑地問著:“那黃山宮道觀裡的屍首難道不是張寬的?那是誰的呢?”竇友點頭道:“那具屍首不是張寬,而是董奮,董奮隻是化名,死者乃是張由。”“什麼張由?難道是那個中郎謁者?”孔仁越聽越迷糊,“張由不是已被流放去了合浦嗎?”“張由數年前已被特赦回京了!”竇友道,“他悄悄地躲在北軍獄中任獄醫,為掩人耳目,他改名叫董奮。”“看來此案越來越復雜了!”孔仁嘆了口氣道,拿起白瓷茶盞,喝了一口茶,長長籲了口氣,吐出了一團濁氣,又道:“此案既然已經有了眉目,那是再好不過,你盡快將此案情寫成卷宗呈遞上去。”“諾!”竇友應允道。翌日,案卷卷宗通過孔仁呈遞了上去,一日後,司命陳崇召見竇友,告訴他,皇帝已知此事,讓他明日上朝,當著百官的麵,將此案案情在朝堂之上說清楚,陳崇告訴他,這可是天大的榮寵,要他好好把握之。竇友謝恩退出,回到廂房裡,準備朝堂上的案情陳述。竇友的官秩,原是沒有資格參與早朝的,所以這些年,這是他第一次在早朝時分踏入王路堂。壽成室始建於漢初丞相蕭何之手,總麵積約占長安城的七分之一,較常樂室稍小,但建築本身的壯麗宏偉則有過之。宮內又殿堂四十餘座,還有六座小山和多處水池,大小門戶近百,與常樂室之間有閣道相通。整座王路堂乃是壽成室的主體建築,修建極為宏偉,長寬各約百丈,築於龍首山的山丘之上,它又分為前、中、後三大殿,其中的中殿是正殿,皇帝登基、重要朝會、皇家婚喪等大典皆在此舉行。王路堂作為前漢一代大朝之地,其建築之豪華為其他宮殿所莫及。它以清香名貴的木蘭為棟櫞,以紋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頂櫞頭貼敷有金箔,門扉上有金色的花紋,門麵有玉飾,裝飾著鎏金的銅鋪首,鑲嵌著各色寶石。回廊欄桿上雕刻著清秀典雅的圖案,窗戶為青色,雕飾著古色古香的花紋。室前左為斜坡,以乘車上,右為臺階,供人拾級,礎石之上聳立著高大木柱,紫紅色的地麵,金光閃閃的壁帶,間以珍奇的玉石。早朝是在王路堂的中殿舉行的,竇友落座西列末位,前麵有三四十名官員。王莽坐在麵北朝南、高高的階陛上的禦座之上,俯視群臣,正一件一件聽取政事。竇友聽了幾件,大多是在六都設五均司市師、酒的公賣專營、貸錢治產業者,錢府可以所入工商稅貸之、為防黃河決堤需修築堤壩、凡有田而不耕者,出三夫之稅之類的事情,枯燥乏味至極。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光景,終於輪到“張充案”了。竇友步出位列,麵無表情地陳述完案情,撇清了同心侯王匡的嫌疑,將何賽定為疑犯,獄醫張由、獄史中士許邑乃是幫兇,又稱一切皆是命士張寬主使,至於張寬的背後還有推手,這點還需查核。雖張由已死,然張寬、何賽、許邑仍不見蹤跡,但隻要全麵徹查,必可早日結案。說完案情,竇友退回了座席。緊接著,應該是王莽說幾句感慨之類的話,或者是對案情評論類的話。可出乎竇友預料的是,皇帝卻不置可否,他剛剛坐回列席,右麵就步出一位文官,定睛一看,竟然來是命士何並,他猛地想起,何並曾向孔仁匯報過“畫舫炸裂案”的細節、又向他遞交過供詞、證物,此刻他也站起身來,莫非也是陳述案情的?隻見何並昂首挺胸站立於殿中,果然高聲奏稟著“畫舫案”的案情。與自己麵無表情不同的是,何並卻是神采飛揚,唾沫橫飛,抑揚頓挫地陳述著案情。隻聽他說道:“此次慘案乃是玄武堂的賊人一手造成的。這夥人處心積慮、蓄謀已久,肆意破壞,罪大惡極。據夥長李二郎言,堂主喆荊溪先從高奴、達州等地購來火油、礬石等助燃劑,秘密藏於畫舫甲板下的倉庫之中,又駕著舫船駛入渭水,偷偷靠近橫門橋之際,焚燒助燃劑,才致畫舫炸裂,波及碼頭上眾人。”王莽思忖片刻後,問他:“照你這麼說,昆明池臨水殿那夥襲擊予的賊人也來自玄武堂?”“這……”何並語塞,敷衍著:“在下並未親臨昆明池……”王莽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之色,掃視著眾人,卻無人答話。此時司命陳崇轉過頭來用眼睛暗示竇友,讓他回答陛下的問題。竇友會意,又步出位列,道:“陛下!微臣當時與那夥賊人水戰,絕大多數戰死,賊人們臨死之際,曾低喊著‘蚍蜉上天下地,無孔不入’,戰後,微臣在清理戰場時,從貨船的角落裡找到一枚蚍蜉令,還請陛下過目!”說完,竇友從袖口裡取出那枚令牌,遞給從階陛上走下來的謁者譚喜,譚喜登上階陛呈遞給皇帝。王莽拿著令牌,細細觀瞧,隻見令牌上刻畫著:在一片落葉的盡頭,伏著一隻蚍蜉。皇帝點了點頭,恨恨道:“果然又是‘會任門’的那夥賊人,先前是青龍堂,現在是玄武堂,予看這夥賊人是該殺的!陳愛卿,你即可遣畫師畫出喆荊溪的像,傳檄各郡縣,緝拿此獠!不得有誤!”“微臣遵旨!”陳崇出列應允著,又將那卷銀帛天書給呈遞了上去,“陛下,此乃右司命孔仁等人從渭水中撿上來的,當時有一條彩舟不知怎的冒出煙霧來,隨即失蹤不見,然而從那團煙霧裡,卻冒出了一個老道士、二個道童,這三人順流而下,途中便將此帛書擲於水中,隻是這書上所……”他還未說完,王莽已經發問了:“‘夏君重生’,這個‘夏君’乃是何人?”“啟奏陛下,‘夏君’指的是當年的夏賀良!”陳崇道。“夏賀良?你怎知他就是‘夏君’?”王莽不悅道。陳崇用餘光掃向竇友,竇友會意,趕緊將隗囂曾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月破星巾,霓裳霞袖,十絕靈幡。”王莽喃喃自語:“月破星巾……。莫非此人真是神仙,能死而復生……”此時,一位小黃門突然急匆匆進殿向皇帝稟告了幾句。皇帝聽完頓時眉頭擰成了一團,看向典樂上大夫道:“丁戍,你去告訴他們,就說予會讓人在十日之內,破解難題的!”“微臣遵旨!”丁戍不敢耽擱,連忙行禮後,便轉身與那名小黃門一同離去。此時典樂卿閻遷受傷未愈,衙署事務由上大夫丁戍負責。典樂卿下麵,設置左、右少卿各一人,改名之後,左、右少卿皆稱大夫。再下設主簿廳,主簿一人,又稱元士,另有司儀、司賓二署,各署丞一人,嗚贊四人,皆稱命士。原來數日之前,右賢王輿在壽成室王路堂的接風洗塵宴席之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向皇帝提出更換印韍,皇帝想都都不想,一口回絕了,他又提出更改印文,將“章”改為“璽”,也被皇帝拒絕了。這下他就惱了,臉上也掛不住了,不過他還是怒不敢言,沒有當場頂撞皇帝,直到宴席快結束之際,右賢王輿卻突然說道,偷換印韍、私更印文,爾等采取的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而是偷偷摸摸之舉,匈奴人對此都很鄙視,他們很是不服,不過陛下已開了金口,他們也不便再多言,隻是要使他們心服口服,難於登天,除非大新朝臣能答出他們的三個難題!“難題?”竇友壓低聲音問身前的孔仁。“洗塵宴上竟無人能答的出這三個難題!”孔仁皺著眉低聲道,“宴席不歡而散!陛下也為此心焦!雖說不論三個題答出與否,都不可能更改印文、更換印韍,但畢竟咱們乃是天朝上國,若被蠻夷難倒,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丁戍離去之後,皇帝用目光掃視了幾遍群臣,才開口問道:“諸位愛卿,這次匈奴使團來勢洶洶,你們可有何解決的辦法嗎?”聞聽此言,眾臣皆不禁皺起了眉毛。誰曾想到,匈奴使臣來到大新,先被玄武堂賊人綁架,被救出之後,又遇到了畫舫炸裂一事,隨後,更換印韍不成,他們又提出了三道難題!這可謂是一波三折,一言難盡啊!這三道難題,也不知匈奴人是從哪兒找來的!他們聲稱,如能解開,匈奴人心服口服。而若是解不開,正如孔仁所說的那樣,若被蠻夷難倒,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那三道難題,滿朝文武都看過了琢磨過了,但卻是無一人能解!可為了大新的顏麵,這個賭約,他們還不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