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友的身體借著這一點之力,重又彈了起來,直向屋梁上飛去。說時遲,那時快,竇友揮劍猛掃屋梁上的立刀,烏光一閃,立刀被青鋒劍削斷,紛紛向銅網墜去,而竇友的身體,竟在這剎那之間落在了屋梁之上。他的目光一掃,發現那兩片銅網乃是由兩根鋼繩牽引著移動的,而兩根鋼繩則分別穿過東西兩座山墻通出樓外,另有機簧啟動著。竇友心念如閃電般轉動著,他趁著身下的兩片銅網合攏之際,縱身而下,閃電般掠向東側的墻壁,雙腳在墻壁上一點,身體借力飛高,掌中青鋒劍向拉拽銅網的鋼繩削去。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鋼繩裂開了一道縫隙。轟鳴之聲又起,兩片銅網又退回來,直逼竇友。竇友再次縱身而起,雙腳在墻壁上一蹬,掌中青鋒劍猛砍鋼繩。又聽一聲悶響,鋼繩一根根裂開,但仍未悉數斷開。眼瞅著銅網又要貼到他身上之際,竇友再次騰空而起,掌中青鋒劍又一次削向鋼繩。隻聽一聲巨響,鋼繩終於悉數被砍斷,裂了開來,銅網也失去了牽引之力,“嘩啦啦”地癱倒在地上。竇友的雙腳又在空中使勁一蹬墻壁,身體橫著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低頭一看,手中的青鋒劍,劍刃在月光之下閃爍著寒芒,卻因剛才大力劈砍削,劍刃上出現了幾個豁口,心中惋惜之情頓生。來不及感慨,隻覺腳下突然一陣震顫,電光火舌之間,身體本能地騰空而起,“哢嚓”一聲響動,腳下的翻板突然啟動,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穴。竇友驚訝之下,頭頂上又響起了一陣疾風,一個蒙麵黑衣人從屋梁之上向他直撲過來,掌中劍閃爍著寒光,直刺他的咽喉。竇友大喝一聲,手中短劍猛地刺出。隨著一聲慘叫傳來,蒙麵人的身體向後倒翻出去,“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不過竇友也無從借力,身體直接向著黑黝黝的洞穴墮去。在翻板重新蓋上之際,竇友使出力氣,將胸口掛著的玉璧扯下來,使勁地擲向洞外,玉璧撞在地上碎成了兩個半片,一個半片滾到門檻邊止住了腳,另一半片滾到墻角才戛然而止。“哇”的一聲尖叫,孔仁醒了過來,他坐起身來,點燃了油燈在獵戶鄭鼠兒家房間裡木條上的油燈,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和他同榻共眠的何並也被吵醒了:“孔兄,您的臉色不太好啊,難道夜裡沒有睡好嗎?”“剛才老夫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孔仁搖頭道。“是噩夢嗎?”何並問。“我夢見了公卿渾身鮮血地站在我麵前!”孔仁點頭道。何並嘴角露出一絲譏笑:“想不到雷厲風行,素有‘小翟義’之稱的孔司命也會被噩夢所擾!”孔仁笑道:“夢從心頭起,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孔大夫的意思是?”何並詫異道。“沒什麼!”孔仁嘆氣道,“我總覺得,此案不簡單啊,就像一個張著血淋淋大口的猛獸,要將咱們都吞噬進去。”“司命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何並愣住了。“那倒沒有!”孔仁搖頭道,“我隻是有一點隱隱的危險感。得馬上找到公卿!”曹屮宅邸後園小樓下的洞穴中,一點亮光由遠及近慢慢地移動著,正是竇友。他舉著火折,四下裡照著,黑黝黝的洞穴曲折盤旋,不知通向何處。他繼續慢悠悠地向前走去。突然眼前豁然開朗,他發現自己竟身處於一個陵墓之中,莫非那座小樓是蓋在這陵墓的盜洞之上,這倒是奪天工之神奇,頓時感覺身後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仿佛有一雙正眼睛盯著他。主墓室較大,約莫長十丈,寬五丈,由於燈光幽暗,有些地方他看不清楚。前方二十米外,竟擺著一張石桌,桌上放置著一隻橢圓的有子母口有熋抱臉又獸蹄足的銅鼎、一隻對飾著鼻鈕穿環的銅扁壺、一隻短柄豆形的銅熏爐,還有一隻銅罐,一隻銅盤、一麵銅鏡,銅罐、銅盤上銅銹斑斑,看來此墓年代很久了,銅鏡並不大,圓形圓鈕,並蒂連珠紋鈕座,座外一周符號紋,雕刻著“昭日月光明夫日月心忽而願忠然而不泄”。此時,竇友又看到前方,似乎有個人在盯著他看,他手持青鋒劍,警惕地望向前方,那人站在那裡,雙眼中盡是怨恨,嘴角還掛著詭異的微笑。對視了一炷香工夫,他發現那人卻始終保持著一種姿勢,他走上兩步,舉起火折細瞧,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人,而是墻壁上的一副彩繪壁畫。主墓室中間位置凸起了近十餘尺,一副長一丈二尺,寬數八的石製棺槨擺在那裡,棺材上雕刻著精美的圖紋,上麵還有黃金綴飾。除棺槨外,主墓室沒有多少陪葬品,隻有十幾件瓷器,瓷器有大有小,大的比人還高,小的隻有手掌大小。可通向主墓室的道路,除了從小樓翻板進來的那條通道之外,再沒有其他出口。竇友又向四周墻壁上看去,彩繪畫上還有周穆王拜見西王母的像,也沒什麼蹊蹺的地方。竇友思忖著,莫非是斷龍石在棺槨裡?,棺蓋並沒有被鐵汁或銅汁封口,他使出了全身力氣,猛地推著棺蓋,終於將棺蓋推開來,掀翻在一側,走到石棺前往裡麵看了一眼,石棺內什麼東西都沒有,他伸手進去不斷摸索,並沒有絲毫發現。“奇怪了!棺槨內並沒有機關?”竇友嘀咕著,然後又打量起石棺外部,仍然沒有任何發現。莫非出口在棺槨底部?他馬上推翻了這個假設。若底部有出口的話,設個斷龍石豈不是多此一舉嗎?他提了下石棺,發現光憑他一人絕對抬不起來,即使有五個人也不一定抬得起來!那機關又會在哪裡呢?突然他雙眸一亮,這石棺是跟下麵的石轉連在一塊兒的,所以根部抬不起棺槨來,機關既不在棺內,也不在棺底,真相是這石棺應該是可以轉動的。竇友將青鋒劍放在棺蓋旁,當即嘗試著轉動石棺,僅僅憑他一人便可輕而易舉地令石棺轉動了起來。在石棺轉動到半圈時,“哢”的一聲巨響,前方的斷龍石緩緩升起。竇友謹慎地走到通道口對著裡麵瞥了一眼,確定沒有問題,才提起青鋒劍,走出了主墓室。主墓室連著的不再是山洞,而是一個鋪滿黑色石磚的通道,這個通道跟之前他來的那條不太一樣,之前的通道皆是石壁,而這裡的石壁竟然是畫壁,畫的是群狼正在圍捕獵物,而一頭巨浪屹立於高處,應該是在發號施令。竇友心說,曹章乃是胡商,他們胡人向來有崇拜狼圖騰的傳統,隻是不能確定著壁畫是不是胡人畫的?通道不知有多長,寬度有二丈寬,最關鍵是,通道的路是斜著向上的,雖然坡度很平緩。竇友走了一段之後,看見地上躺著幾具乾屍,看情形已死很多年了。乾屍旁邊躺著幾隻斷箭,斷箭箭桿一碰即碎,但是箭頭卻依舊鋒利。竇友當即明白,他是從盜洞直通地宮主墓室,隨後反向穿過主墓室,沿著地宮的通道往墓門方向走去,而自進入主墓室的通道上一般都安置著數道機關,走到這裡他不能再快步向前了,需先試試水。他從乾屍旁撿起幾塊碎石,然後對著不同的方位扔了過去。碎石落地的“哢哢”聲響傳出。突然,機關被觸動。“嗖嗖嗖”的聲響不斷,一道道暗箭從機關口射出來,暗箭密密麻麻,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竇友不斷地揮舞著青鋒劍,將襲向各部位的暗箭一一擋下了,期間,好幾支暗箭是緊貼著他的太陽穴和頭皮飛過去的。此時地麵、左右墻壁、石頂上都紮滿了暗箭。他對著地麵上密密麻麻的箭頭瞥了一眼。有的箭頭已經銹爛樂,但有的箭頭仍然閃爍著鋒利的冷芒,完好如此。竇友舉著火折,瞧了一遍之後,繼續向前走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走了不到百步,前麵有個岔道,竇友選擇了走左邊的那條路。這條道也是斜向上的,路的盡頭是一座殿堂,比主墓室小了一號,是八角棱形,這八角分別代表了八卦中的八門。每個棱角處都有一個巨狼青銅雕像,每個狼頭皆對著殿中心的八卦鼎。這應該是一個祭壇,出自方仙道的手筆,就叫八卦殿,竇友看出了端倪突然他看見了八卦殿生門位置處有一行字:愛河千尺浪,苦海萬丈深。欲求無上道,一念便純真。此乃祖師真言,唯有六欲不生,才能三毒盡滅,常清常靜才可以漸入真道。竇友在想,這八卦鼎內不知有什麼東西?難道是獸骨嗎?他爬上鼎去,往鼎裡一瞅,卻見鼎裡不僅有獸骨,還有人骨。這不應該啊,一般祭壇裡隻放一種骨,不可能兩種雜混?難道說置這八卦鼎的人不上行家?八卦鼎雖然簡易,但其中玄機頗多。所以這種假設也是不可能的。那麼這又說明什麼呢?這八卦鼎置於此處,又是為何呢?竇友思忖著,人和獸混合祭祀,這可是大忌,當然,若再造一個八卦鼎置於一旁,將兩者分開,也行。然而,他們卻沒有這麼做,這說明建造者是故意如此的。這座鼎很可能是為了破壞地陵的風水,而破壞他所創下的王朝風水。那這座地陵的主人又是誰呢?竇友不知怎地踢了一腳地上的一塊石頭,那石頭蹦跳著、跳躍著、翻滾著,撞在八卦鼎西側生門旁的地磚上。隻聽“喀拉拉”一聲響,八卦鼎旁的地磚凸了起來。竇友頓時緊握著手裡的青鋒劍,如臨大敵般,隨時應付突發情況,然而下一剎那,凸起的地磚夾帶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