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並趕回鄭鼠兒家報信,孔仁方才得知消息,曹屮一家今日拂曉就坐著馬車離開了曹宅,管家周明帶領著家仆,護著曹屮的情人五娘匆匆而去。何並請示孔仁是否立刻遣人截住他們,以迫使曹屮現身,再抓捕曹屮,讓他交待出那些匠人的藏身之處,及竇友的下落。孔仁在房中來回踱著步,思索著各種可能。臨了,他搖頭道:“斷不能截,隻需派人盯著他就行了!畢竟他們並未犯法,隻是離家而已,咱們斷案還需憑借證據說話。立刻派人通知引縣縣宰,讓他派衙役、縣卒來村協查,咱現在前往曹宅,細細搜查,興許能從那座二層小樓裡找到公卿的蹤跡!隻要查到罪證,再拿下他們,才算師出有名啊!”“放虎歸山,遺患無窮啊!”何並搖頭道,但見孔仁如此固執,不知變通,隻好留下一人在鄭鼠兒家等候竇友的信使到來,一人前往引縣通知縣宰,其餘人悉數直奔曹宅而去。孔仁率領眾軍士趕到曹宅之後,砸開大門,闖了進去。他又派遣高豐率領軍士對每一個房間展開了大搜查,尋找暗室和密道。孔仁、何並帶著兩名親隨穿過內院,經過一座月亮拱門,走進花園之中。隻見園中回廊曲折,花叢遍布,清幽靜謐,典雅端莊。孔仁不禁暗贊,此園頗有幾分顏色,造園之人非俗人也。四人穿過花叢,前路被一處假山擋住,他們從假山旁的石洞中穿過去,眼前是一個花圃,花圃中植著牡丹、青菊、杜鵑、芍藥、鶴望花,煞是五彩繽紛,萬紫千紅,孔仁點頭道:“曹家主人若不是做出這等歹事,老夫還很佩服他的園藝之術!”何並問:“大夫,您還佩服曹屮?”“此人絕非尋常商賈!他的胸中有些溝壑啊!”孔仁贊道。四人穿過花圃,大步走進後園中,來到二層小樓前。小樓斑駁破舊,樓門上掛著一把生了銹的鐵鎖。孔仁一揮手,令手下砸門。親隨們一擁而上,乾凈利落地將鐵鎖砸開,推開大門。孔仁、何並走進小樓。小樓內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擺設。孔仁靜靜地觀察著,光禿禿的四麵墻壁,有樓梯通往二層。孔仁慢慢走到小樓中央,一雙鷹眼仔細地觀察著,墻壁、屋梁、地麵、窗口、屋門。何並也掃視了一圈四周,問道:“大夫,您有什麼發現?”“墻壁、地麵一塵不染,屋梁、窗口沒有蛛網,有人打掃過!”何並點著頭,孔仁徐徐向前走著,突然他被墻角邊的一樣東西所吸引,他快步走過去。半個玉璧靜悄悄地躺在墻角,孔仁俯身拾起來,他又轉頭瞧著四周,似乎在尋什麼。何並問道:“大夫,這是什麼?”孔仁不答,突然在屋子門檻下麵,他找到了玉璧的另一半,他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微笑:“此乃一直掛於公卿胸前的玉壁啊!”“原來如此!”何並道。“公卿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沒想到還是中了埋伏!”孔仁道。何並恨恨道:“區區一個商賈竟然如此囂張,竟敢襲擊朝廷的元士!”孔仁點頭道:“一待拿獲,必將嚴懲!不過他也隻是一個小角色子而已,背後還有更厲害的角色。”此時,軍士來報,引縣縣宰已遣衙役、縣卒前來,正在前廳候著。孔仁、何並急忙回到前廳,孔仁下令全村戒嚴,衙役與士卒們把守大峪村裡的各處通道,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安排完眾人任務之後,孔仁焦急地在正堂廳房之中,來回地踱著步。此時高豐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叫了聲:“大夫!”孔仁問:“怎麼樣,找到了嗎?”高豐搖頭道:“查遍了周圍,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暗室、密道!”孔仁思忖片刻,抬起頭道:“馬上下令親隨軍士、衙役搜查曹宅,一寸地方也不準漏過!”頃刻之間,曹宅之內,親隨軍士和衙役對每一個房間展開了大搜查。孔仁、何並再次前往二層小樓尋找蛛絲馬跡。孔仁在各處墻壁上拍打著,一邊拍打,一邊俯身傾聽著墻壁之內有無動靜。他拍打著南墻,也不知拍了幾下,突然墻壁翻轉開來,露出了裡麵的一間暗室。孔仁喊道:“找到了!此處墻壁果然通著暗室!”何並走了過來,孔仁點亮了火折,道:“走,咱們進去看看!”兩人快步走了進去,墻壁又重新合攏,恢復了原狀。暗室裡放著一張床,暗室旁邊有一個小門,暗室連著一條通道,通道十分逼仄,兩旁點著長明燈,一直通到一道山墻處,再無進路。孔仁伸手敲了敲墻壁,並無反應。兩人被迫又折回暗室,徑直走向暗室旁的那個小門,推開門,舉起火折照著,隻見裡麵安置著各種機關的控製掣,是用鬆木製成。孔仁上前仔細的查看。何並問:“大夫,這是什麼?”“是控製小樓裡機關的消息掣。”孔仁道。說著,他伸手扳動了一個木柄,外麵傳來“嘎吱”一聲,隻見剛才進來的南墻徐徐打開。孔仁點頭道:“懂了!小樓裡的機括皆是由此控製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通道所聯墻壁就是管家周明的臥室,隻要有人闖入小樓,他立刻順著通道,進入暗室,啟動機括,置闖入者於死地!”何並道:“若非大夫今日找到暗室!咱們恐怕又要無功而返!”孔仁點頭道:“你在這裡呆著,等我走進小樓之後,你再將這裡的消息掣悉數打開!”何並應“諾”之後,孔仁快步走出南墻,來到小樓的門口處站定,不一會兒,隻聽“咯剌剌”一聲響,東西兩側山墻之中冒出了兩片銅網,迅疾地向中央合攏,“砰”的一聲,兩片銅網合在一處。隨即,“倉啷”一聲響傳來,屋梁上的立刀豎了起來。緊接著,小樓東側又傳來“轟隆”一聲響,地麵上的翻板陷下去,裂開了一道黑黝黝的大窟窿來,這正是竇友墜入的位置。此時何並也從暗室裡走了出來,看見這些機括,也嚇了一跳。孔仁用火折向下照了照,窟窿下麵很深,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喃喃自語:“公卿沒有死!”何並問:“大夫,您怎麼知道的?”孔仁道:“從咱發現玉璧的位置判斷來看,公卿必是在墜入此洞穴之際,將玉璧拋出,玉璧撞在地上,碎成了兩半,一半滾落在東墻角下,另一半滾到了門檻下麵。如果當時他被那兩片銅網夾住的話,那他擲出的玉璧之上必然沾有血漬!”“在理!”何並贊道。“如此看來,明堂就在這個洞穴之中!”孔仁又道。“此話怎講?”何並問。“搬木梯來!”孔仁吩咐道,“咱們下去探個究竟!”何並正欲去尋木梯,卻見高豐帶著一名軍士,急匆匆地向著小樓奔來。孔仁轉過身來,隻聽高豐道:“公卿傳來訊息了!”兩人奔到孔仁跟前站定,那名軍士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絹圖遞了過來,孔仁伸手接過來,隻見圖上畫著一副圖,上麵繪著一處層巒疊嶂的山麓,旁邊用隸書標注著小字,在山麓下麵寫著“嘉午臺”三個字,在山麓的東側寫著“大峪村”三個字,此乃孔仁等人現在的位置,山麓西側的山峰處寫著“雪瓦山”三個字,在雪瓦山的山腰處寫著“曹章藏身處”五個字。還有用一條粗重的黑線連著大峪村與雪瓦山,旁邊書著“密道”二個小字,這條黑線在雪瓦山的山腰上方戛然而止,離開山腰處曹章藏身的位置非常靠近。隻聽那名軍士道:“半個時辰前,他見到了竇公卿養著的那隻蜂鳥從東邊飛了過來,停在了他的腳下,蜂鳥的腳掌上綁著一根細竹管,他俯身從蜂鳥的腳下取下竹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開竹管來,發現裡麵有一副絹圖,馬上趕來稟告孔大夫。”孔仁仔細看了幾遍絹圖之後,才將圖遞給了何並。何並看著圖上的描畫和文字,一頭霧水道:“大夫,此乃何意啊?”孔仁笑道:“這是公卿欲告訴咱們,曹章現在藏身於雪瓦山的山腰處,雪瓦山位於咱們此刻立身的大峪村的西邊!”“那這條黑色粗線又是何意?”何並狐疑道。“若老夫沒猜測錯的話,這條黑線是指此樓下的地道直通雪瓦山,地道出口恰好在山腰的上方,也就是說穿過這條地道,就能找到曹章的藏身之處。”孔仁分析著。“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何並又問。孔仁咬著牙根,似在做什麼重大決定,隻聽他說道:“高豐,你率領所有衙役、縣卒撤出大峪村,立即前往雪瓦山山腰處,解救人質。何並,你帶上十名親隨軍士隨老夫下地道,從地道裡直奔雪瓦山。咱們兩路人馬務必盡快趕到那裡,救人質,擒逆賊!”眾人轟然允諾,立刻分頭行動。六名黑衣人從小院裡架著二個人朝著雪瓦山東側的石窟而去,竇友快速跟了上去。這二人皆被套著黑色頭罩,每個人被兩名黑衣人架著,步履蹣跚地被向前走去。走了約莫三炷香的工夫,才來到東側石窟,此處已鑿成了三個石窟,另有數名匠人正吊著繩索,架著木板,在陡峭的崖壁上用錘子敲擊著石壁,火星四濺,石屑紛飛。五個人來到石窟上麵站住了腳,站在他們身側的十名黑衣人將黑頭套從他們頭上摘了下來,二人都瞇起了眼,搖著頭。在暗處的竇友早已看清此二人分別是木匠丁緩、織匠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