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聲東擊西(1 / 1)

張充案 陸亦佳 3100 字 2024-03-19

左骨秩侯插話道:“徐先生,羊角風可否治愈?”徐異“恩”了一聲,道:“可治!以土勝水,木得其平,則風自止,腎屬水、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此病由體內風邪引起,故用補土遏製水濕,水正常,依靠水滋養的肝木,也會正常,所以病會痊愈。”“受教了!”蘇拱手道,“不知徐先生師承何人?醫術如此高妙莫測?”“小的師承蘇宏!”徐異說道。“先生現為何職?”蘇又問。“小的隻是一介鄉野村夫耳!”徐異道,“何足道也!”“大新真是人才濟濟!”蘇嘆了口氣,“若天下英才皆能用為皇帝所用,則大新必治!天下承平!”竇友回到常安之後,詫異於新嘉辟竟解出了匈奴使團故意刁難皇帝的三道難題,更讓他狐疑的是,一位叫做徐異的仆役竟能治愈癲疾。竇友念叨著“徐異”這個名字,徐異?徐異……許邑?難道他是北軍獄的獄史中士許邑嗎?化名徐異?不管怎麼說,我要去會一會此人,竇友尋思著。竇友來到新嘉辟府,見到了徐異,與他攀談起來:“你是哪裡人氏?”徐異答道:“小的河東人氏!”“之前你是以何營生?”竇友又問。“鄉野村夫耳!何足道哉?”徐異搖頭道。“來新嘉辟府多久了?”竇友再問。“數月而已!”徐異不敢撒謊。“你曾為三殿下診治病癥否?”竇友道。“用針砭治過頑疾!”徐異緩緩道。“是何頑疾?”竇友追問,“羊角風嗎?”“癡傻!”徐異道,“用針砭治之!”竇友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讓他先回房歇息,當徐異轉身走出房門之際,他盯著徐異的背影細看著,腦海中頓時閃過了縈繞許久的數幕圖景:第一幕北軍獄,他站在逼仄的值房裡,許邑背對著他和孔仁,翻找著三個大木架,木架上麵擺滿了成堆的案卷,竹簡上記載著案件詳情。第二幕新嘉辟府,他站在廊坊拐角,廊坊邊上植著些灌木,唐旭架著家丞向後緩緩退卻,他緊隨其後,轉過廊柱之際,突然一名仆役從灌木叢裡向唐旭斜撲過去,唐旭猝不及防間,鬆脫了架在家丞脖頸上的手臂,他見狀一個縱躍,將家丞撈過身來,卻見那人將唐旭撞了個趔趄,又一個滾地翻,鉆入了灌木叢裡,月光下的樹蔭朦朧,他看不清那人麵貌,不過他的背影似曾相識,卻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背對?背影?所有的線頭都對上了!此人正是徐異,那麼真相應該是這樣的:獄史中士假裝被歹人劫走之假象,逃走匿藏起來,為掩人耳目,以仆役身份入新嘉辟府,那天夜裡,唐旭暴起劫持家丞,當時徐異就在府中,他趁虛襲擊唐旭,救出家丞,不久便得到了家丞的賞識,推薦給王安,通過給王安針砭,治好了他的癡傻,成了他的心腹,又在王路堂上醫治了王安突發的癲疾。確定了徐異的身份,不過竇友並沒有將他直接帶回府中,而是放長線釣大魚。離開新嘉辟府之後,他派出了原涉手下的張第監視跟蹤他。六月初,在常安逗留了一個多月的匈奴使團終於要離京回匈奴王庭了。一直在監視曹章管家周明、情人五娘的親隨們終於趕到五威司命府,給竇友捎來一條令他激動的消息。周明他們要在高陵崇皇寺與匈奴使團匯合,此行他們還會帶上前後鍾官府的那幾名工人及他們的家眷。竇友一拍案幾,道:“火候差不多到了,可以收網了!”他點齊人手,快馬加鞭趕往高陵,先到左輔都尉府衙借調了數十名衙役,欲預先埋伏好,隻待匈奴使團經過高陵,與周明、五娘等人會晤之際,便將他們一舉揭破,讓他們的陰謀徹底敗露,也好挫挫這群狼子野心的匈奴人,不要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大新也不是好惹的!真應了那句話,犯我大新者,雖遠必誅!區境西周時為高陵邑,戰國秦孝公十二年置高陵縣,西漢屬左馮翊,左輔都尉署衙駐於此,西漢元始四年改名千春夏,更始元年復名高陵。高陵縣是秦漢時期建縣最早的縣份之一,別名關中白菜心,分別與三原、涇陽、灞橋、臨潼為臨,位於常安縣東北,地勢自西北微向東南傾斜,大麵積為涇渭河沖積平原區,小麵積為黃土殘塬及河道與河謾灘,最高點位於梁村塬,涇水與渭水在涇渭堡匯流,涇惠渠、渭惠渠灌溉全境。此處有奉政原,位於縣南十裡,高四五丈,綿亙數百裡,盛氣所鐘,崩塌自少,自周朝至秦漢以來,王侯將相多葬於此,因此而得名。竇友率眾人躲在崇皇寺外的翠柏林之中,靜靜地候著周明等人的出現。崇皇寺位於高陵縣西南十五裡的崇皇鄉,秦時為涇河渡口之一,置有官舍,相傳薄太後誕孝文帝於此。崇皇寺建於一處風水眼之上,地勢靈龜載瑞樓,崇皇寺內南北二十九丈,占地二十畝,有瑞樓雲丘,丘上有閣亭,每當盛夏,居於此閣納涼賦詩,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左邊青龍高數丈,右邊白虎如鬥牛,朱雀楹門立岸口,後邊玄武靠山丘。此時,遠處的官道之上三輛廂車緩緩駛來,廂車前有一騎引路,廂車之後還有二騎殿後,廂車則被護在中間,官道兩側每隔一裡便植著一棵槐樹。之前每隔一裡便設置一個土堠,用來標記裡程,可到了多雨的夏季,土堠總會被雨水沖毀,以往左輔都尉署衙都會雇人修復,不過去年他們下令種植槐樹以代替容易毀壞的土堠,這既免去了修繕之苦,又可使行人在炎炎夏日裡在樹下乘涼歇息。沒曾想當年無意植下的一棵棵槐樹,如今卻殺機四伏!此時一名監視者用布穀鳥的鳴聲提示著藏於樹林之中的竇友,獵物已進入了視野之內,竇友聞言,當即雙臂用力攀爬上了一顆高大的柏樹,一手緊緊拽著樹杈,一手搭起涼篷眺望著,掩在翠柏蔥密的枝葉中的他瞧得真切,引路的那騎士正是曹章的管家周明,後麵兩騎上坐著兩名家丁模樣的人,那麼這廂車裡載著兆倫鍾官陶範作的工人王哈兒、後鍾官銅範作的工人鄭鑫兒、鑄範作工人石顯兒及其家眷莫屬了。看來親隨的情報準確無誤,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竇友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此時騎在馬上的管家周明絲毫沒有察覺到竇友正在攀在翠柏林中的一棵柏樹之上注視著自己。可他更不知曉的是在官道兩側的溝渠之中已經埋伏著五個黑衣人,他們仿佛是一群默默等待著獵物出現惡野狼,而此時的周明對即將到來的危險還全然不知。突然一棵粗大的槐樹倒伏了下來,橫亙在官道之上。引路的周明急忙勒緊韁繩,坐騎發出長長的嘶鳴聲,前蹄騰空,他險些從馬上被摔落下來。就在驚魂未定之際,數隻弩箭帶著呼嘯聲如同雨點般向他們襲來。周明還未來得及拔刀便從馬上栽倒下來,當即一命嗚呼了。殿後的兩騎上的家丁見狀連忙催著馬趕到廂車兩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刀奮力撥開射過來的弩箭,但兩支從他們後方射出的冷箭卻從他的腦後貫穿而出。三名家丁打扮的車夫起初還欲駕著三輛廂車向前奪路而走,可是橫亙在前麵的那棵槐樹卻硬生生地擋住了去路,就在他準備撥轉馬頭之際,三個黑衣人殺到了他的跟前,三把彎刀瞬間插進了三人的心窩子。三輛滿是箭鏃的廂車如同三隻碩大的刺蝟,五個黑衣人手持彎刀,紛紛圍攏過來,將廂車團團圍住。坐在車廂內的王哈兒、鄭鑫兒、石顯兒驚恐地朝著車窗外瞅了兩眼,對其家屬悲嘆“天不佑咱,吾等休矣!”車廂內的婦孺老幼皆麵如土色,有人還抽泣起來,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廂車外的黑衣人沒有繼續進攻,此時一個頭戴麵罩之人手執一柄障刀,走近廂車,喊道:“裡麵的人聽著,在下無意取爾等性命,爾等乖乖地從廂車上下來,在下便饒爾等性命!”車上眾人聞言,不敢相信,一個個麵麵相覷,皆沒有動彈,此時那個戴著麵罩之人的手揮動了一下,他手下的那四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將廂車的車門打開,隨即從車上將眾人拽了下來,頭戴麵罩之人又從懷裡取出一塊絹帕扔進了一輛廂車之中,絹帕上繡著一隻磣人的“鐵血雄鷹”,隨後押著眾人,牽著周明三人的坐騎,朝著西側的溝渠疾步走去,那裡停著二輛騾車。在柏樹上的竇友見狀,情知不妙,這夥人欲劫走前後鍾官府的三名工人及家眷,他正欲招呼親隨、衙役沖出翠柏林救人之際,卻見遠處有一隊車隊正快速地駛來,車隊前方懸掛著一麵黃色鑲黑的貔貅牙旗,正是匈奴使團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