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靈覺道館(1 / 1)

張充案 陸亦佳 3440 字 2024-03-20

當竇友趕回司命府匯報完情況之後,陳崇也意識到事態嚴峻,立即簽發海捕文書,傳檄各郡。竇友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辦公的廂房之中,剛坐下喝上一杯清茶,提了提神,卻見郭弘帶著一人走了進來,竇友認識,此人正是原涉手下的張第,他負責監視跟蹤徐異。   隻聽張第陳述道:一開始,徐異小心謹慎,期間他見一直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沒發現有人監視跟蹤他,便放下了警惕,今日終於露出了馬腳,他去了西市的竹器作坊,所以小的才火速來此稟告。竇友穿上軟甲,披上外袍,提了一把短弩,當即點齊人手趕往西市的竹器作坊。到了竹坊門口,隻見作坊門前堆滿了還未糊紙的竹籠架子。   竇友命屬下立即沖進坊去抓人,幾個軍士扛著一根撞木來到大門口,到達預定位置之後,士卒們合力擺動撞木,向著大門砸去,發出沉悶的轟隆聲,僅僅撞了兩三下,大門便被生生撞開了。就在大門被撞開的一剎那,十名軍士左手執盾,右手刀沖了進去。過道裡擺滿了竹籠架子和竹篾子,有鸞鳳,有雲龍,還有各種各樣的吉祥物件。看起來這裡生意不錯的樣子。可是院中並未發現任何身影,眾人分頭展開搜索,弩兵則選擇製高點和偏僻處瞄準,以防敵人伺機逃脫。竇友手執長劍,站在院中指揮,越是沒發現徐異身影,他越是感到不安。突然,一支弩箭呼嘯著向竇友襲來,他急忙用短弩機身向外猛地一撥,弩箭偏離了既定方向,深深地紮在院門之上。竇友一指庭院斜對麵的小樓:“他在那裡,給我上,捉活口!”   軍士們手執盾牌,沖了過去,小樓上又射出數支弩箭,卻被軍士手中的盾牌蕩了開去,此時藏於製高點的弩手隨即對小樓進行射擊壓製,他們用的都是可以連續擊發的連弩,一隊弩手射擊完畢後裝填弩箭的空當,另一隊弩兵則會繼續射擊。這種連續不斷的攻擊使得小樓裡的人再也不敢露頭。軍士們呈戰鬥隊形沖進了小樓,可攻可守,可退可進。其時小樓裡隻有徐異一人,他手裡拿著弩機,扣動扳機,弩箭“唰唰”地射將下來,樓梯並不寬,隻能容兩人肩並肩同時行走,他之所以選擇在此處,既可居高臨下便於進攻,又可一人擋關,萬夫莫開,將軍士們的優勢化為無形,縱使有千軍萬馬也難以在此施展開來。   可軍士畢竟都是中壘校尉的精銳,選入嚴苛,訓練嚴酷,自然清楚對手的意圖,兩人一組,前後相繼,穩紮穩打,逐步推進。徐異雖居高臨下,可軍士手裡有盾牌,弩箭無法射中士卒,僵持片刻之後,漸漸地落了下風。不到三盞茶的工夫,徐異已經射完了手中的弩箭。軍士隨即沖上了二樓,眼見束手待縛,情急之下,他吹了一聲悠長的呼哨,示意張寬危險臨近,速速撤離竹器作坊,片刻之後,徐異已經被軍士反剪雙手,用麻繩綁縛住了,押著從小樓裡出來,來到竇友跟前,竇友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的同夥呢?他在哪裡?”   “你們抓不住他的!他已逃走了!”徐異笑道。   “好小子!真不怕死!以身作餌!聲東擊西!”竇友氣極反笑,“給我搜,這間竹坊裡必有暗道。”   眾軍士應諾,隨即四處搜索,竇友也未停止腳步,他來到後院,隻見灶房旁有一虛掩著的小門,門上的銅鎖已被抽走,這應是竹器作坊裡收藏貴重物品的小間。他走到門口,拉住門把,先往外一拉,沒動,隻能往裡麵推。可他輕輕一推,覺得微有阻力,隨即門內傳來一串叮叮當當的金器撞擊之聲。竇友暗叫不妙,急忙推開門去觀瞧。小門裡是一列向下延伸的臺階,通往坊底的地窖,在臺階底部躺著一件摔扁了的菊瓣銀盞。此人老謀深算,擱了一件銀器在門裡,若有人推門而入,銀盞滾落,可以立刻發出警報。他又給短弩緊了緊弦,隨後一步步踏下臺階。走到底部之後,眼前是一片狹窄逼仄的通道,前方拐過一個彎,隱隱可見微弱的燭光。他的身軀緊緊貼著墻壁,緩緩將短弩伸出去,然後猛地躍了進去。小間裡沒有人,隻有一根掛在壁上的火燭亮著。借著微弱的燭光,竇友看到小間並不大,物件也不多,裡麵擺著一個木箱,翻開箱蓋裡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大摞各式衣裳,有深衣、納衣、官袍……衣裳裡還溢出一股濃濃的樟腦味,看來此處乃是坊主的更衣之所。在小間的另一端,一條飛天掛毯半垂著,墻壁之後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可容一人貓腰通過。此乃坊主給自己修的密道,這些商賈向來是狡兔三窟。估計徐異拚死掩護之人,聽到呼哨之後,早已順著這條暗道逃遁了!   竇友沖向暗道的洞口,忽然腳步一收,脫下外袍來,裹成一團,先扔進洞去。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洞裡忽然傳出皮筋響動之聲,隨後一支弩箭激射而出,正中外袍。竇友間不容發地抬手,短弩對準洞內射了一箭,隨後立即補箭拉弦,又是一箭射去。竇友尋思,洞中之人心思縝密,故意不熄滅小間中的火燭,埋伏於洞口裡側,倘若有追兵沖到洞口,擋住燭光,便成了最好的靶子。不過短弩隻是單發,竇友先用外袍擋住了他的弩箭,占得了先機,不容他回填拉弦就補上了兩發,再這麼狹窄逼仄的洞裡,幾乎不可能躲得過去。無論射中與否,竇友縱身入洞,前方黑暗中傳來急促的腳步遠去之聲。由此可見,兩發弩箭即使射中了對方,也並非致命之傷。竇友提著短弩,邊走邊上弦,緊追不舍。可僅僅追出去數十步,他忽覺得腳心隱隱有刺痛,急忙抬起腳底,隨後俯身一摸,才發現原來地麵上撒了一連串的四角紮馬釘,這比一般的紮馬釘要小,顯然是特製的來對付人類用的。倘若他追得稍微急一點,腳背就會被刺穿。這麼一耽擱的工夫,那人又逃遠了幾分。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兩人已經來回鬥了幾個回合。竇友掃開四角紮馬釘,抬弩盲射,又大喊道:“伏低不殺!”   可回應他的,卻是更急促的腳步聲。這密道很逼仄狹窄,可拐彎卻不少。所幸的是一條道到底,並無任何岔路。那人在前頭跑,竇友在後麵追。前者身上不知帶了多少四角紮馬釘,沿途撒得毫無規律,嚴重阻礙了竇友的速度。   但竇友剛才那兩弩箭,也對對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這可以從他蹣跚的腳步聲中判斷出來。兩人你追我趕,不知不覺之間,已跑出了數百步之遠。竇友突然眼睛一瞇,前方似乎有一束日光投射而下,眼瞅著出口快臨近了,竟是個垂直向上的豎井。一個人影隨著木梯攀爬向上,等竇友跑到豎井之下時,那人已經攀爬到了頂端,由於沒時間拆毀木梯,那人隨手將空手弩擲了下來。   竇友閃身避過,抬弩射擊,可惜弩箭擦著那人的頭皮飛向了天空。他也扔掉了短弩,手腳並用,扶著木梯爬了上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他從頂端出口探出頭去,腦袋差點撞到一具軲轆之上。原來此處出口,被偽裝成了一口廢棄的水井,軲轆床闌一應俱全。竇友爬出井口,立即拔出青鋒劍來,側舉到自己的耳邊,以防對手的偷襲。青鋒劍鋒利無比,雖然被那兩片銅網磕了幾個豁口,但貼身近戰依然不在話下,在井口這麼狹窄的地方也能施展開來。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生,對方似乎對伏擊已經喪失了信心,直接逃走了。從密道的方向和距離來考慮,竇友大致可以判斷出,這裡應該在西市東北的東市附近了。這坊主果然厲害,居然挖出一條跨過華陽街的地道來。東市裡人員密集,若讓那人混入其中,就如大海撈針了。   竇友看到草地上一連串的腳印延伸到遠處,趕緊追了過去。這口井位於中行商社的後院,中行商社已廢棄多年,當年自己與陳崇曾來此探查,發現井亭之下有一個方形密室,裡麵竟藏有火油,隨後那個方形密室被填埋了,中行商社也被京兆尹府給封了。不曾想時隔多年之後,自己竟又從那口井裡鉆了出來,而且這坊主不僅將自己竹器作坊挖過華陽街,竟與中行商社勾連了起來,還這井亭裡豎了一個木梯,而中行商社竟還被他開了一個側門,筆直通到橫街之上。   竇友繞到商社被封的正門之前,隻見一群百姓驚訝地指指點點,兩個賣包子的小攤子被撞翻在地,香噴噴的包子從蒸籠裡滾落一地,竇友忙詢問身旁的一位大爺,是誰撞倒了包子鋪,大爺指向東北方向,告訴他,一個頭上戴著方巾、肩膀較寬的竹匠撞翻了包子鋪後朝東北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