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論盧投石索技藝確實高超,而且教授起來也是極為負責賣力,甩的時候如何發力,如何瞄準,以及一些技巧,毫無保留的教給大家,短短幾天時間,眾人使用投石索時已有模有樣,其中學的最為突出的乃是萬俟良這家夥,別看人五大三粗的,協調性卻是極好,每次甩投石索都能將與手雷差不多重量的石塊,扔出二十來丈遠,而且準頭也相當不錯。 而在這幾天裡,燕南也忙的昏天暗地,白日跟著修煉投石索,晚上還得去將作坊緊鑼密鼓的督辦火藥,以及裝填的事宜,一天最多隻能睡上三個時辰左右,可謂是身心俱疲。 到了第六日,燕南見所有人都初步掌握了投石索的技藝,便決定先來一次實戰考驗。 野外,幾十枚手雷整齊碼放在地上,眾人寂靜一片,眼中皆流露出好奇與期待之色,他們雖沒都沒見過手雷,不過都聽說這貌不驚人的鐵疙瘩,爆炸起來極為驚人聲震天地,極為駭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每一次手雷被甩出十數丈外爆炸,震撼之餘都會引得一陣熱烈的喝彩,眾人想到在戰場上用這個玩意扔進吐蕃重步兵中,那一炸一大片的場景,皆是興奮不已,對燕南更是心服口服。 “好......”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叫好聲從隊伍側後方的山坡上傳來。 燕南循聲看去,隻見訓練場外的山坡上不知何時來了一標人馬,隊伍前麵有兩人,左邊之人是位身穿明光鎧,風姿俊朗的青年,右邊之人則是薛彥,神情頗為恭敬,那青年見燕南朝自己這邊看來,臉帶著笑意朝燕南點了點頭,然後與薛彥催馬而來。 青年年紀二十歲上下,姿容風度,不似常人,而且還穿著隻有高級將領才能穿戴的明光鎧,涼州的高級將領在都督府議事時,燕南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此人。 來到近前,薛彥手指燕南道:殿下,他便是我營參軍,燕南燕參軍。 “殿下?” 燕南聞言一愣,隨即看向薛彥道:這位是? 薛彥道:這位是平恩郡王殿下,昨日從蘭州率軍前來涼州支援,就紮營在咱們斥候營附近。 燕南能看的出來,這位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人,出身定然不凡,不過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是郡王殿下,不由斂容行禮道:見過郡王殿下。 李重福微微抬手,嘴角笑道:燕參軍不必多禮。平恩郡王李重福,唐中宗庶長子,與印象中高冷的皇親國戚完全不同,給人第一感覺卻是溫潤如玉,有著一股異乎常人般的親和力,如沐春風般的舒服,讓人心折。 說完,李重福目光看向方才手雷爆炸的地方,道:方才軍士投擲出去的物什,爆炸開來震天撼地,聲勢駭人,小王在軍中也快兩年,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武器,聽薛校尉說,此物名叫手雷,乃是燕參軍特為對付吐蕃重步兵所製,小王不解,燕兄身蘊大才,為何現下才是區區八品參軍。 “燕參軍原是白身,入行伍算起來也不過才數日而已。”薛彥在一旁解釋道。 李重福神情微怔,轉頭看向燕南道:燕參軍,莫非不是府兵出身? 燕南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雖是中原人,不過幼年就跟隨父親去了西域之外,前些日子才回歸故土。 “原來如此......”李重福哦了一聲,道:看來是小王唐突,鳴錯了冤,唐大帥知人識賢,海內皆曉,燕兄白身從軍,便授八品參軍,可見大帥看重之深。 “僥幸,僥幸而已。”燕南捏了捏鼻子,謙虛道。 這時,營中有人前來稟告薛彥,說在外執行偵查任務的幾位兄弟回了營,正在營中大帳裡,薛彥聞言,當即退步朝著李重福恭敬一禮,道:殿下,末將營中有些事需要處理,恕不能奉陪,殿下見諒。 李重福頷首道:無妨,軍機要緊,小王再與燕參軍閑聊幾句,自行出營便是。 待薛彥離開之後,四下已無人,李重福忽然道:也不知怎的,一見燕參軍,便有種一見如故之感,小王德薄才淺,願與參軍結為異性兄弟,不知參軍應否? 李重福方才所說的話,看似閑聊,其實也是在不著邊際的摸燕南底細,李重福雖是唐中宗李顯長子,不過因其乃是地位下賤的宮女所生,身份卑微,所以他成了四兄弟中最不得寵的一個,後來李顯被廢,李重福跟著顛沛流離到房齡,軟禁了十四年,吃盡苦頭,可謂是命運多舛。當然這樣的悲催經歷,同時也磨礪了他的心性,表麵上平易近人,宛若翩翩君子,實則心機頗為深沉。他看的出這個毫無背景的燕南,將來定會有不小的成就,一旦能引入己用,說不定日後能給自己帶來極大的助益。 “結為異性兄弟?” 燕南聞言一愣,覺得不可思議,才聊了幾句話,便主動提出結拜,還出自於堂堂郡王之口,燕南不傻,看破李重福此舉乃是有意招攬,燕南也不說破,畢竟作為一個郡王,未來的一字王(皇帝之子封一字王,如楚王,齊王等),提前培植自己的勢力那是太過正常的事。 燕南他穿越到大周,人地兩不熟,想入徹底融入這個時代,朋友兄弟自然越多越好,尤其對方還是個郡王,對自己沒壞處,當即欣然回道:殿下高看,我要是不應,豈不是拂了殿下的盛情。 因為在軍中,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結拜的儀式就免了,口頭結拜即可,隨後二人序齒,李重福二十,燕南二十五,燕南為兄,李重福為弟。 結拜之後,兩人的關係無形之中近了很多,說話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燕南忽然問起李重福作為皇族郡王,為何會來到了邊軍。 要知道,大唐抑或是大周,皇子或直係皇孫極少有在外領兵的,我們經常看到皇子掛著什麼某某州牧,或某某衛大將軍的名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皆是遙領(名義上擔任此職。)。即便是不受寵,也隻是貶到地方上當一方並無實權的刺史而已。 李重福淡淡一笑,倒也沒有隱瞞,將來龍去脈緩緩說了出來。 原來自他隨父王返回京城,形勢對李重福來說比之以前,反倒變的更加兇險,李重福雖存在感不強,不過他終究是李家人,所以留在京城這樣的是非之地,非但沒有好處,反而容易惹火上身,彷徨無計之下,李重福欲向其姑姑太平公主請教自保之計,不過太平公主當時並沒有見他,隔了幾日後,太平公主出人意料的遣人送來一冊“史記.晉世家”。 李重福熟讀經史,豈不知“晉世家”中“重耳在外而存,申生在內而亡”的故事,所以一點既透,於是便向祖母武則天請旨,沒想到折子遞上去,第二天就準了他的請求,時間之快,超乎尋常,事後李重福才得知,乃是太平公主暗中相助的緣故。 言語之中,李重福對姑姑太平公主充滿了感激之情。 倒是燕南卻是沉思不語,太平公主可是心機極深,野心堪比其母的奇女子,她能如此幫李重福,倒是出乎燕南的意料之外,這可不像她的性格,真正的能解釋的,可能就是她心中依然存在著一份李家人之間的親情吧。 可是縱觀歷史,歷朝歷代,皇室親情何其淡薄,一切都是利,為己取利。 燕南知道李重福的人生結局,他心裡不禁在想,如此一位隻求自保的皇子,為何在多年後會有舉起大旗,兵向京城爭奪皇位的野心和勇氣,其最原始的源頭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