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營築壘完成後,士兵們紛紛生火造飯,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緊張,似乎這也是與平常並無二致的普通日子。 他們中的許多人也許會心想著吃食、俸祿,也會有人想到了前途的未知。 但沒有人會想到,戰爭會來的這麼快。 第一天的晚上很快就過去了,夜裡也是出奇地平靜。 等到第二天的辰時,兩軍開拔。 這天的天氣很不錯,萬裡無雲。 雙方都走得很慢,想延遲渡河的時間。 然而最終還是官軍一方先抵達了藍河岸邊,便要渡河。 偵查部隊當然發現了如此大規模的渡河情況,便將信息傳達給了朱文奎。 “將軍,臣願意領兵擊敵軍於渡河中途。” 說話的是黎忠勇,他顯得躍躍欲試。 然而朱文奎卻搖搖頭,否決了他的提案。 一旁的鄭和則是幫著他解釋道: “若於此刻擊之,則敵無渡來,我無所復攻,則糾纏過久而不能勝焉。” 兩邊將領都知道這是一場決戰,不可避免的決戰。 決戰就必須要大規模地打,要硬打,要狠打,光是一點小心計是沒有用的。 “將軍,為何我軍要渡河,而不是等敵方來攻呢?” 小將問向正站在河岸邊的阮景真道。 “賊數不盈五萬,彼勢弱而我軍強,我主動而賊被動。故敵若來,亦不過焉。而我若渡,則可以主動出擊矣。” 等到官軍全部渡過河了,日頭已經上了三竿,此時正是午時。 剛完成渡河沒多久,先鋒部隊就已經交上手了。 雙方都敏銳地意識到了:這正是開戰的契機。 “報告將軍,我先頭部隊現於前方二裡地與敵方戰鬥,萬望將軍支援。” “鄭卿。” “臣在。” “同之前說過的一樣,卿且帶著人去吧。” “遵命。” 雙方的部隊開始源源不斷地開往這個沖突的爆發點。 最先來到的,是一輪箭雨,其下是雙方的步卒部隊被掩護著慢慢靠近。 互相拋射了一段時間後,等到步卒兵團越來越靠近了,便默契地都停止了射擊。 激烈的金鐵交擊聲中,一個又一個的士卒倒下了,其中多是義軍一方的部隊。 然而他們的作戰意誌還算堅定,因為都是些深受胡朝政策壓迫的人們,對於官軍他們恨之入骨。 不過寡不敵眾,且兵員素質也比不過對方,導致了義軍一方目前處於劣勢。 等到未時差兩刻的時候,義軍一方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 此時,安南的騎兵也開始出動,開始絞殺圍堵義軍。 騎兵的數量不多,大概隻有兩三千的樣子,每一個都精貴著呢。 所以阮景真才會將他們放到最後才使用,也是看準了義軍似乎並沒有騎兵部隊。 眼看著義軍的陣型已經被沖得鬆鬆垮垮,似乎馬上就要崩潰了。 誰知下一秒,義軍的一支戰象部隊殺了出來,直插官軍中央,反而將官軍的陣型搞得一團糟。 得了此喘息之機,義軍的士卒們像是終於卸了氣一般,便向著身後逃跑。 眼見這支義軍潰散,官軍正欲向著他們追去,卻被戰象拖住了腳步。 等到他們重新定下心來集結陣型時,義軍的潰兵已經逃出去一裡地了。 “可惡,就這麼點賊寇,竟讓他們給跑了!” 阮景真氣得不行。 “真以為這些戰象能拖住我軍嗎?愚蠢至極!” 一麵嘲笑著對方將領的愚蠢,一麵轉頭向著身邊的小將,正欲開口布置下接下來的戰鬥部署。 誰知劈裡啪啦地,遠處戰場上,象兵部隊那邊忽然響起了一陣爆炸聲。 隻見那大象上一個個竹筒管子被扔了下來,在地上產生爆炸和火焰,同時發出劇烈的爆鳴。 離得近的那些士卒直接給炸死炸傷了,而離得遠的也被嚇得不清。 此時馬匹也開始暴動,一匹匹戰馬瘋狂地逃竄,不但將自己身上搭乘的安南騎兵摔了下來,同時還在隊伍中四處亂撞,將好不容易重新集結起來的隊伍又搞得亂七八糟的。 那些個戰象卻不受影響,仍然有條不紊地殺戮著士卒。 “妖術啊!這是妖術啊!” “一定是天上的神仙降了神罰了!” 士兵們哭爹喊娘,早已失去了戰心,隻顧四處逃竄。 看到義軍的戰象似乎不受影響,他先是將戰象派了上去。 然而一等上場,自家的戰象卻也一樣發狂發亂,比起剛剛的情況造成的損失還要更大。 見此情形,阮景真心裡煩躁不安,便要將自己剩下的最後幾支預備隊伍也派上場,以免這詭異的情況擾亂軍心。 “把預備隊派出去。” 阮景真臉色陰沉得嚇人。 “可是,將軍,隻有最後一支......” “汝沒看到嗎?明明都打贏對方了,還會被這種妖術搞成這副樣子,若傳出去我大虞的軍威還能維持嗎?” 果然,隨著最後一支部隊被派了上去,戰場上的騷動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還沒等阮景真高興多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的,腳下一股震動感傳來。 未待他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親兵正騎著馬渾身帶傷地向這邊奔馳而來。 “將軍,敵襲!” “什麼?” 阮景真一臉茫然,正欲問個清楚,那親兵就掉下馬來,在他的麵前死去了。 震動聲越來越近,他來不及為親兵悲傷,向聲音的來源看去,瞳孔頓時縮小。 一片黑流,朝著自己奔湧而來。 那是一支騎兵部隊,那旗號分明是一個“明”字。 “是,是明寇的騎兵!” 身邊的小將立馬驚呼起來。 阮景真同樣震驚,他趕緊命令對方去將本陣旁的士卒都調過來。 “可是,最近的部隊,離我們足足有一裡啊!” 而眼前的明軍騎兵,隻需一瞬就要殺到眼前了。 阮景真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他頓時充滿了一種無力感,腦海裡想到了許多。 大虞、陛下、胡朝、占城。 “隻可惜,自己再也不能實現那個,同聖上的約定了。” 阮景真苦笑了一下,明軍的騎兵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在身邊小將的幫助下騎上了馬,隨即從腰間抽出劍來。 “大虞將士,為保家國,隨我沖鋒!” 大吼一聲,他便率著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親兵殺向了眼前磅礴的大軍。 然而下一秒,他和他的親兵們就被鐵騎吞沒了。 宛如一滴水落入了洪流中,再不能泛起些許波瀾。
第二十章 奇怪的戰爭(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