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南縣“井”字街道靠近西麵的一條主街尾,有一家雜貨鋪。 在這裡已經開了二十餘年,一直以信譽良好,價格適中而聞名遐邇。 雜貨鋪店主是一個體態肥胖,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申玉顏。 此刻店鋪內燈火通明,小二他們正在盤點,一些靈碎的東西落滿櫃臺,琳瑯滿目。 若是平時申玉顏肯定是要親自盤點,可是現在申玉顏沒有那個心情。 人好像無意識的,捏著手指在輔子中間來回踱步。 神情隨著踱步時間越來越長,也變的遲疑、不安、凝重! 剿匪檄文下發後,知道朝廷要動真格的,申玉顏就有些後悔和害怕。 可是他也別無選擇,人在很多情況下,隻要選擇站隊了,就無法改變。 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申玉顏也沒有做事不理,利用白天的時間,他還是搜集到了很多關於朝廷繳匪的消息,可是苦於無法傳遞出去。 以前他傳遞消息是依靠來往行商,可是現在朝廷要剿匪,檄文都發出去了,哪還有行商再去小竹山。 商人的鼻子比狗還靈,絕對不會主動卷入戰火當中。 現在主動去小竹山,不是擺明了告訴官府,自己是同流合汙的匪類嗎? “掌櫃的!” “我們給你山貨來咯!” 就在申玉顏手足無措時,門外傳來了喊聲。 和王龍、錢三分別後,阿鼠、李九、張伍避開了城內的層層眼線,順利來到了城西雜貨店門口。 在門口喊一聲,也不管店鋪裡的動靜,仨人自顧自地將扁擔貨物挑進了雜貨鋪。 “喂喂喂,你們是什麼人?” 正在櫃臺上皺褶眉頭算賬的小二,一見有貨郎送東西上門,急忙抬頭打量起來對方。 見來了三個人都是陌生人,剛想要趕人,卻被申玉顏伸手攔下。 “兄弟們,送的什麼山貨?” “山竹筍,香甜可口,都是昨天新鮮摘的,不信您瞧瞧。” 阿鼠點頭哈腰十分客氣,趁著給申掌櫃拿竹筍的同時低聲極速說道,“聽虎嘯,似豺狼,一年四季座山頭……” “三鞭子,四輪子,勾魂攝魄活閻王!”申玉顏聞言,震驚的同時還不忘對貫囗暗號。 兩人相視一笑,申玉顏手拿竹筍,裝模作樣驗一驗。 “這……確實是上好的山筍,兩筐看著有二十多斤,我出兩貫銅錢給你。你還有這樣的貨嗎?隻管送過來,保證錢貨兩清。” “好嘞!謝謝掌櫃!山上什麼都少,就少不了竹筍。” “行了,去後院把籮筐放好,等會來賬房那領錢。” 你們倆也是送山貨的吧?” “是嘞!” “都放後院去吧,正巧我也想嘗嘗野味。” 幾人一唱一和演地極為自然,將小二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一行人到後院。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申玉顏趕緊拉住阿鼠,表情帶笑恭敬的問道。 “掌櫃的叫我阿鼠就行!”阿鼠脫下鞋子,從鞋墊下拿出密信遞上。 “大當家的讓我務必交給你!” 申玉顏也不嫌臟臭,接過密信拆開匆匆看一眼,眼神一顫。 目光掃過阿鼠、李九、張伍仨人身影,驚呼道,“阿鼠兄弟你們膽子太大了!” 申玉顏解釋說:“這個時候想弄威遠鏢頭家眷出城怕有難度。 山竹寨剛剛屠了禾木村,百姓請願被巡查的何承務郎發現, 今晚正在聚酒居籌備晚宴,就是商議出兵事宜。” “恩??” 阿鼠他們聞言,都是滿臉的錯愕。本來以為官兵剿匪,這怎麼還有屠戮禾木村的事? “咱們寨子什麼時候屠禾木村啦?” 申玉顏問:“不是寨子兄弟做的?” “禾木村離山寨有多遠”張伍分析說:“我們至於勞心勞神跑那麼遠就為屠個村子,還挑釁朝廷?” 申玉顏望著張伍,嘴巴張成0型,都能塞進一個雞蛋。 “這麼說還真不是寨子裡人乾的?” 阿鼠皺眉轉頭問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前天,縣城門口有人請願!”申玉顏同樣是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肯定告訴申掌櫃的,不是我們乾的,那時候三位當家的正帶兄弟們做事,兄弟們根本就沒有去過禾木村!” 阿鼠回答的斬釘截鐵,大腦也在飛速的轉動著,思索著到底是什麼環節出現了問題。 “他娘的,咱們還能讓人栽贓陷害了?”李九義憤填膺道。 從時間推算,那個時候大家都在狼穀,三位當家的都不在山寨,就山寨裡留守的那些蝦兵蟹將,根本就沒有膽子背著三位當家人搞事。 還屠村呢,保證被綁的郭二夫人肉票不跑都要求神拜佛。 申玉顏覺得事情有古怪,趕緊說道:“兄弟們不要著急,現在何承務郎正召集“阜南一堡五姓氏”在聚酒居,我已經買通了幾個衙役,兄弟們歇息歇息,耽誤不了時辰,就會有消息送來。” “不等了,現在我們就去威遠鏢局,過段時間應該剛剛好!” 阿鼠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隻是他沒有懷疑對象,反正與其坐在這裡等消息,不如先辦正事。 申玉顏是聰明人,知道攔不住,索性就不阻攔。 隻是提醒道:“阿鼠兄弟,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如今縣城內除了白縣尉和一堡五姓氏的修士、人馬外,何承務郎身邊還帶有一個大高手,是一個小女孩兒,千萬小心!” “還有帶來的大高手?”阿鼠差異。 “嗯!” 阿鼠想起章南吩咐過在城內要多聽申掌櫃的話,不敢大意。 當即開始安排道:“李九和張伍你們留在申掌櫃這,我一個人去威遠鏢局就行。如果我出事,等到申掌櫃弄明白聚酒居事情,你們趕緊離開縣城,告訴大當家的,早做準備。” “鼠哥!” 阿鼠抬手打斷李九、張伍的話,隻是淡淡的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這個道理不懂?” 說罷,阿鼠找申玉顏拿了兩吊錢,擰著兩串銅錢大搖大擺地走出雜貨鋪。 …… 阜南縣城內的聚酒居,何淼等人已經擺下了酒宴。 何淼非常大氣的包下了整個酒樓,一樓招待各家的隨從,二樓招待縣內豪強。 樓上的陳設也很簡單,外麵擺了十幾張桌子,各家子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裡麵有兩道巨大的屏風遮擋,隔出一個單間兒來。 單間中一人角桌,桌上是一些靈魚、酒水。 這些靈魚就是燕家堡特產紫雕魚,常見的一般是一斤左右,也有些變異的二斤魚類,甚至曾經還產生過極品的五斤妖魚。 桌上給各家族的修士吃的,就是變異的二斤紫雕魚。 即使煉氣境修士食用也能增加一些法力呢! 真是一單大排場! 這次主要準備迎接阜南縣內地方豪強,雙方商議剿匪的事兒。 對於他們這些地方豪強而言,打打殺殺不是不能夠接受,隻要最終目標是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利益,那就都不是問題。 收到消息的燕家堡,還有劉、餘、程、齊、南宮幾家小型修仙家族都非常給麵子,紛紛派遣了重要人物到縣城。 不管內心中如何抗拒,但畢竟何淼發布的是檄文,背後站著朝廷。 有些事兒彼此都留下一些餘地,不必徹底的撕破臉,不然以後麻煩不斷。 觥籌交錯之間,餘晴見自家哥哥與何大人談笑風生,心中高興。 這妥妥的就是攀交情了,哥哥餘喆一直厭倦了散修生活,想要混入體製,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 “程道友,今日可算見識到了你家的後輩子弟了,果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程家是後繼有人了,要是我家有個把苗子,我死都瞑目了。” 周圍的人也紛紛點頭說“是”。 至於說話的這個人嘛,姓齊單名一個曄字,是齊家有名的通脈境圓滿修士。 程、齊兩家擅長邪門,玩的卻全是偏門,趕屍和紮紙、都是玩命的買賣。 祖輩出過不少手段高明的人物,但這倆家的買賣太過兇險,信不過的人,絕對不能在一起混,所以兩家關係非常好,恭維的話可不能少。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邊程家當代家主程鵬摸了摸鷹勾鼻子,瞇著眼說到:“哪兒有啊,齊道友過譽了,齊普少主就不比我這幫混小子差。” 他口中說著不是,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格外的高興。 說完又看向了齊曄族長旁邊的年輕人,說道:“南宮老弟,我看你的家族子弟也不差嘛,小小年紀就有了通脈初期的修為,不知是你家族的哪位公子啊?” 南宮族長南宮沉趕忙說到:“哪兒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您過獎了,他是我的孫兒南宮越,他比您家族的子弟可是孫兒差遠了。” 遂即讓他的孫兒南宮越起身拜見眾人,南宮越今年一十有六了,資質不算好,也不差。 如今已有通脈境初階的修為,若是能在三十歲前修煉到通脈圓滿,未必沒有沖擊煉氣境的可能性,隻是這幾率實在太小了。 “這……”何淼看著齊家和南宮家,眨眼之間已經兄弟相稱了,麵露不解。 “哈哈,何大人不必費解。南宮兄雖不是玩邪門,卻擅長的都是正統傳學,是三十六門中有名的相師。 我這幾個混蛋小子,全是南宮兄親自看的根骨,所以兩家與兄弟相稱,我癡長幾歲,占點便宜。” 在這裡要說一句,修行的根骨其實也不是那麼不容易被看出來,在大唐帝國流傳著很多方法。 類似於摸骨、望氣術、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有道基。 後來就有人專門整理了這些雜學,分類歸為一十八道法門。 一十八道法門良莠不齊,所精通之術,也各有迥異。 所以共計分為九大奇門,九大偏門,十八道法門其中正邪參半,有很多都屬於邪門,所以就和邪門形成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這九大奇門,分別是天星、地師、人王、縱橫、藥師、琴、棋、書、畫九家, 這九係之中,出過不少名滿天下的大家,在歷朝歷代,都扮演過重要角色,甚至左右過江山更改。 比如天星之中袁天罡,比如縱橫的龐涓、孫臏,琴棋書畫就更不必說了,多如過江之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