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高敏感人格(1 / 1)

然而已經來不及細想,硯煙手裡的簪子狠狠捅在世子頭顱側麵。   世子背對著她,整個人僵硬地立在原地,保持著一個有點滑稽的奇怪姿勢。   硯煙呆了一秒鐘,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一串行雲流水的動作,好像殺了人——可能是人。   紅色的液體順著銀簪滴落,銀色的部分卻僅僅沒入半寸,似乎是位置不對,紮在了顱骨上。   世子晃了一下,並未倒下。   硯煙看著那簪子插著的地方——確實沒有耳朵,而且並不像是受過傷被外力削去,更像是天生就沒有這個器官。   “你……你乾什麼?”   世子忽然猛的回過頭,一張年輕的臉上滿是吃痛和震驚。   硯煙懵圈地看著他。   “翠兒?”   世子捂著銀簪所傷的地方,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你怎會……是不是司空指使……?”   ……完了。   硯煙心想,都被紮了還不叫人,這肯定是情深不壽。   難道自己搞錯了,這其實不是恐怖故事,這是個見了鬼的愛情故事?   世子跌跌撞撞地靠近了一步,一手居然把那簪子拔了下來。   “翠兒,你到底怎麼了……”他神情痛苦,伸手要抓硯煙的手。   硯煙隱約聽見了什麼東西崩裂的聲音。   “翠兒……”   硯煙發現,世子籠罩在她身上的影子逐漸變大。   “你……”   世子的頭顱側麵裂開了一條縫隙,而且逐漸被皮囊裡的東西撐得越來越大,“為何……”   血紅色的鱗片從那張沒有耳朵的人皮下湧了出來,世子的人類頭顱被擠得歪到了一邊,已經乾癟下去的嘴唇卻還在不斷地念著翠兒的名字。   硯煙隻覺得頭皮發麻,雙腳灌了鉛一般沉重。   她眼前的根本不是什麼年輕貴公子。   而是一個披著人皮,長著三角形巨大蛇頭的怪物。   ……果然還是恐怖故事啊!!!   蛇根本沒有外耳,她那一簪隻紮破了對方的人皮,卡在了鱗片縫隙裡。   “翠……兒……”   世子的蛇頭和人頭同時咧開嘴,在硯煙控製著發抖的腿逃跑之前化作一道腥風直撲過去。   霎時間,硯煙耳邊響起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周圍的一切分崩離析。   ……   硯煙睜開眼睛,頭沉悶地痛。   她不知什麼時候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周圍一片黑暗。她好像回到了原本所在的時空。   那血盆大口歷歷在目,仿佛還會從周身的黑暗裡撲出來一樣。   她幾乎還能聞到那股腐爛臭味。   硯煙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側過頭,就看到一張慘白起斑的臉正貼在她床邊。   是翠兒。   硯煙的心臟在狂跳中漏了一拍,一口氣哽了半天才吐出來,氣若遊絲道:“……抱歉,這次有點莽撞了。”   翠兒沒有說話,隻是眼神顯得有些哀怨,但卻沒有繼續停留,很快硯煙聽見她從門縫裡擠出去的摩擦聲。   蜷縮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硯煙瞪著一雙眼睛,意識到自己今晚必然是睡不著了。   她的膽子其實不算小,但是大腦有時候不是她自己能控製的了的。   心理醫生說,她是高敏感人格,想得太多是正常的,不算什麼大問題。   年紀小一些的時候硯煙確實有些困擾。主要是因為她會被任何的風吹草動乾擾到,外界的信息會對她造成巨大的負麵的情緒影響。   好在現在她的狀況好了很多。隻是一旦緊張起來,還是會無法控製的吸收和分析周圍的一切信息。   硯煙摸了摸懷裡的銀元,隻剩下兩個了。這一次倒也不是毫無收獲。   至少她知道了那個“世子”和翠兒有密切的關係,而且,她也知道了“世子”的模樣。   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參與這個投幣一元放映一次的記憶,得精打細算一些。   硯煙攥著那兩枚銀元,盯著頭頂的紗帳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雖然她控製不住腦子一直在復盤,身體卻還是要休息的。   就在硯煙第二十八次復盤到這裡來以後發生的一切的時候,一聲慘叫聲在樓內響了起來。   那叫聲離她有段距離,但是過於淒厲和痛苦,讓人實在坐立難安。   硯煙坐起來,四下沒有看到半個人影,窗外微微發亮,應該已經是淩晨了。   慘叫聲還在繼續,硯煙實在是無法裝作聽不見,走到門口,在紙窗上戳了個小洞,往外看去。   她立即意識到,發出慘叫聲的應該是那個中年大叔廖全。   外麵的燈籠都熄滅了,應該每個人都接到了客人,所以硯煙理應什麼也看不清。   但是廖全的房間裡燭光似乎比其他房間都要亮得多,對比之下簡直像是著火了。   硯煙往房梁上看去,老鴇似乎毫無反應。周圍也沒有任何一個其它玩家開門。   ……果真是貞潔烈男啊!   硯煙剛剛同情了對方一秒,側頭一看,隻見一隻骷髏手就在自己臉邊上,嚇得她一激靈。   下一秒她想起來了,這是自己的手。   完了,殘疾了。硯煙苦著臉。還同情別人呢。   她試著動了動,發現那些暴露在外的骨頭雖然沒有肌肉牽引,但居然跟著自己的意誌也動了起來。   看上去自己並沒有徹底失去這隻手。   但是如果一直這麼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很快就會失去全部的肉體,變成一隻白骨精。   硯煙敢肯定,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就在她對著自己的手長籲短嘆的時候,那邊的慘叫戛然而止。接著是一陣奇怪的“呲呲”氣聲,隨即有腳步開始下樓。   硯煙趕緊透過小洞去看,隻見一個同樣帶著長須官帽的人形從那個房間裡走了出來,正從對麵的樓梯下行。   它的姿勢和昨晚的客官一樣很誇張,橫著肩膀,很生氣的樣子。沉悶的腳步聲裡隱約能聽到一些紙頁被風吹動的聲音。   那也是個紙人。   “姐姐?”   隔著墻板,硯煙聽到了陳浩生的聲音。   “姐姐,你還好嗎?”男孩的聲音很焦急,“我們能出去了嗎?我想去找我爺爺!”   硯煙走到墻邊,輕聲道:“你別著急。等樓下的大門關上了我們應該就能自由活動了。昨晚去你爺爺房間的東西走了嗎?”   “走了!”男孩道,“姐姐昨天我房間裡來了個好奇怪的人啊。我和他一起吃饅頭,不小心睡著了,醒過來以後我的腳就不見了!”   硯煙心中一動,“是不是就剩下骨頭?”   “對!不過一點也不疼……而且那個人還給了我一塊錢!”   ……隻給了一塊錢嗎?   硯煙思索著問:“你能說說那人長什麼樣子嗎?”   “嗯……很瘦,皮包骨頭,哦不是,他沒有骨頭,”陳浩生似乎一時找不到準確的形容詞,想了一會兒才說,“他的皮裡麵全是草和草籽,應該是個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