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賣弄學問的特點真的是深入骨髓了,張居正都說“宜示之以無而去其疑,方無咎。不矜才,不伐功,不忘本”,等因此吃過虧應該就會有所改變了。不過對於自己兄弟則是受益良多,有他在旁邊,總能了解到很多歷史詳情和典故。 “幽姬知此,歲當大於我,修為不淺。”華井木好似自語地說道,而後稍稍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華兄是八三,比你還大,豈不要七零了?!怪不得自稱姐呢,還說當姑奶奶也夠了。”我聽罷重重地點了點頭,恍然道。 “不止,未聽青城無為鬼丹,禁術被取,該有耳聞。”他端起茶杯,舉而未飲,低眉凝視道。 “六派九流現在呢?我都沒聽過,嶗山的師父師叔伯從未提過,是沒了麼?”子淮還在想著剛才的話題,緊著插道。 “不再相合,九流均不知何處。”華井木喝了口茶,輕聲道。 “為什麼?時代?科技?”子淮好奇地追問道。 “大劫,幾次大劫難以維係。”華井木平靜地說道。 子淮滿臉疑惑地問道:“大劫?什麼幾次大劫?”邊說左手還邊情不自禁地抬到嘴邊,捋起了小胡子。 “傷亡慘重,各自為生。”他沒有直接回答,直接道出了具體原因。 “傷亡?慘重?各自為生,這個倒是能理解,就是時代嘛,這傷亡慘重是怎麼回事?”子淮求知的癮犯了起來,不依不撓地問道。 華井木不再回答,自顧自地飲起了茶,時不時看一眼窗外的美景和煦。 子淮見狀也不好窮追急問,識趣地跟著喝起了茶,不過看那樣子還是心有不甘。 我飲完杯中茶後看向華井木,想等他說些關於怎麼變強的內容。 “觀外,亦是修行。”他看著外麵,慢慢地說了一句。 我聞言向外看去,風和日麗,微風徐徐,山水間生機勃勃,庭院內綠意盎然,心情莫名的甚是舒暢。 “怎樣?” 不知看了多久,華井木的聲音忽地傳來,我轉頭看去,微笑得點了點頭,說道:“很是舒適,真也奇怪,平時自己看很少有這樣的感覺,為何你一說,就不一樣了呢?” “時機,心境,決心。”他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外麵,道出三個字。 “時機,心境,決心。時機,心境,決心,是啊!經歷和境遇,還剩一年多的性命造成了如此時機。因為生離死別,因為自己去了趟鬼門關,心境有了不同。因為那一次又一次發自內心的無力,所以下定了決心。知命而有時機,又經歷生死,且決心已至,心便靜了。迷則亂,明則靜啊!”我重復了兩遍他說的話,忽而心澄,感悟道。事實確實如此,所以一點即通。 他淺淺一笑,轉瞬即逝,轉過頭看向茶,說道:“悟性上佳,仍可再悟。” “他想學點兒罡、訣、咒這類的東西,你讓他悟道乾嘛,哪有那麼多時間。”子淮搖搖頭,質疑道。 華井木沒有理他,倒了杯茶,說道:“善,居此,先一月。” 我一聽,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意思,激動地一拍桌子,興奮道:“好,沒問題!” 子淮看我一眼,又看向華井木,問道:“那我呢?” 華井木身形微動,站了起來,拎起火盆上的壺向外走去,出門前甩下兩字:“隨你。” 我哈哈一樂,左手一巴掌拍在子淮右肩,高興道:“那我們回去收拾下東西過來唄。” 子淮顰著半邊眉毛,一眼大一眼小地“嘖”道:“奇怪,太順利了,我以為他會藏著掖著不管呢,畢竟是正統,還這麼厲害。” 我又拍了他兩下,右手一撐地,站起身來,看向門外的白衣背影,說道:“他,什麼都明白,要麼無緣,要麼簡單,無需彎繞,時機,心境,決心……善……” 他拎著壺轉過身,往回走來,陽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世外仙人一般,瀟灑飄逸,玉樹臨風。 “煮飯、打掃、采買,你們。”他邊走邊說道,隨後跨步進得屋來,走向火盆。 我聽後,將頭仰了一下,說道:“沒問題,我煮飯很不錯,采買也OK,這兩樣我來,打掃讓子淮來,正好他需要鍛煉,別的還不會。” 子淮一聽,急道:“我靠,不是吧,偌大一個園子,我自己打掃?這得掃一整天啊!” 華井木將壺放在火上,轉頭看向我們,道:“善,湖水乃泉,可飲,餘下,隨意。” “華兄這裡可有冰箱?”我試探著問道,冰箱是必備的家用電器,家家都有,可是看這兒的建築裝修乃至布置,真說不準有沒有。還是確定一下得好,別買了東西沒法放,再都壞嘍,如若沒有買個便是。 “中後罩房地下,冰窖,屋內,冰鑒。”華井木手上擺弄著一個茶餅,隨意地回答道。 “臥槽,冰窖,冰鑒!太稀罕了,現在還有這玩意兒。”子淮聽到後,兩眼放光,興奮地說道。 “謔,為什麼不用冰箱,這冰窖多不方便,冰鑒到還行,很有感覺。”我聽過有些詫異,不解道。 “自然。”華井木回以兩字。 “古人雲‘興利不如除弊,多事不如少事,少事不如無事。無事者近乎天道矣’,華兄如此雖自然,也很復古,可是多麻煩,事還多,沒什麼必要。”子淮左手捋起小胡子,一本正經地評價起來。 華井木沒理會他,把剛鑿過的茶餅放進火盆鐵爐旁的木匣內,將手中一張方形薄油紙上的茶倒入鐵壺,而後蓋上了狴犴鈕鐵壺蓋。 “意境吧,個人喜好如此,你話這說得讓人怎麼回應,真是。”我無語地看眼了子淮,鬱悶道。 華井木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基本沒有什麼表情,但還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絲對待無知者的不屑。 子淮貌似沒感覺到什麼,乜斜了我一眼,“嘖”一聲,道:“事實嘛,科技的發展不就是興利除弊,使人方便嘛。” “中後房,前往便知。”華井木雙手自然地放到膝上,淡淡地說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子淮說罷右手一撐地,站起身來,他這探索的本性在生活中冒將出來,倒變成了較真,可是不好。 “那華兄,我陪他一同過去看看,門可有鎖?”我也撐地站起,向華井木言道。 “可開。”他閉起雙眼回答道。 我同子淮一起出了此屋房門,向右拐去。走到跨院,看到去往後罩房的門緊閉著,離進一瞧,並沒有鎖,隻有門閂插著。 子淮往出一拉門閂,推開了門,走將進去,我緊隨其後一並而入。 後麵不是大院,是細長型的小院,一排後罩房建在北邊,坐北朝南,風格與前麵一致,隻是小了些,而且屋頂是懸山頂,不是單簷歇山頂,兩頭最邊上的那一間則為“盝頂”。 這後院一般是宅主人的內眷或老人居住,但現實並沒有需要居住的人,便都成了儲藏室。 後院正中的房間如同跨院的門一樣沒有鎖,打開門閂即可進入。屋內正前方放著一尊鐵鑄玄武,個頭不小,僅是高度就將近一米。玄武左側有一個方形物體,兩米餘高,烏黑無光,物體上西麵正中上方有一個整齊的凹槽。右側有一麵朝南北的石壁,泰山石材質,石壁前下地上是一整塊石板,和石壁正下方地麵有明顯連接的縫隙,應該是一道石門,門下就是那通往冰窖的路。 “這兒有什麼?如此簡陋。”子淮左右看了看,費解地說道。 “那個黑色的方塊,過去看看。”我看了一圈對他言道,說著走向那黑色物體。 這物體的材質看著像是鋼鐵鍍了黑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伸手摸去,發現竟然是那種很高級的不銹鋼,家裡有很多品牌廚具都是這樣的材質。 我看向那整齊的凹槽,裡麵有一個黑鋼卡,頂部中間有一個窟窿,很像是……飲水機的出水口…… “子淮,這該不會是臺飲水機吧。”我打趣道,華井木怎麼可能在這裡放一臺飲水機呢。 子淮聽著有趣,咧嘴笑了笑,隨後伸手推後了那個鋼卡,黑色物體即刻便發出了微弱的“滋”聲。一兩秒後,一塊邊長約兩厘米的方正冰塊從窟窿裡掉了下來,接著一秒一塊,直掉了四塊,子淮才鬆手。 “臥槽,冰機,還切得這麼齊!”子淮驚訝地喊道。 我也是驚訝不已,圍著這黑色冰機看了一圈,然後與子淮說道:“看樣子這玩意兒和地窖有所連接,可以一直供給冰材,也不知道地窖裡有多少冰。” 子淮搖搖頭,撇著嘴感嘆道:“沒想到還是高科技,比我們用的高級多了,咱門下去看看唄。” 我倆走到對麵,觀察了一下,發現石壁上有一個手印。子淮走過去伸手按了一下,接著“轟”聲響起,地上的石門向下一沉,貼著石壁下的地麵向後滑去,緩緩地打了開,露出向下的臺階和光亮。 我與他互視一眼,點點頭,先行一步走了下去。 這臺階兩側均有暖色地燈,每六級一對,很是明亮。向下走了三十多級,遇到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轉回成反方向繼續往下。又走了三十多級,進入一道門,到達了一間地下室,四米餘高,二十餘米見方,寬敞明亮,寒意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