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月下舞(1 / 1)

民俗怪誌傳記 北蛇BS 5112 字 2024-03-17

咋回事兒啊?不是說這裡是禁區嗎?那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難道是來打掃的?不是誰大晚上的來打掃啊神經病吧?如月給的信息出錯了?不能啊她肯定不會害我們的那就是她記錯了?看著也不像啊這麼廢真的很有禁區的感覺啊?那就是枕河記錯了?   “陳離秋你重色輕友是吧?”枕河咬牙低語道,“相信楊如月一個會蠱的本地人也不相信我?”   “你和青山的命還是她救的呢!”我很快回嘴,“雖然我很感謝你以‘友’自居,但做人不能過河拆橋啊枕河。”   “扯淡,你請我幫忙還說我記錯這不算過河拆橋?”   “我這叫忠於事實!”   正當我們兩個鬥嘴鬥得難舍難分時,蠟燭的火焰晃了一下,在對我們刷著存在感,把我們從爭吵中拉了回來,我趕緊一口把它吹滅,並祈禱外麵的“人”或者是什麼其他的生物不要看到這點光。但我很快發現這些舉動可能有點多餘,因為枕河辦事的確周到,他早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把床簾都拉上了。不過保個險總是好的,越詳細越不容易出錯。   “現在怎麼辦?我們可能要被困在這兒。”我給枕河發消息。   明明兩個人就挨著坐,中間隻隔了張桌子,現在卻要用手機傳遞信息,這場麵真的很滑稽。但想了想,好像很多人都會這樣,雖然我原來沒這麼做過就是了。   “估計你也不太敢看,你在這兒待著,我去觀察一下。”他很快回。   我憤憤地敲了三個問號給他。本來挺貼心的,但是枕河啊咱前麵那句話真沒必要加,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正常的成年男性,這點膽量還不至於沒有。   他躡手躡腳地溜到窗邊,把窗簾扒開了一條縫,又小心推開點窗戶,就那麼看了會。當他再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然後他就低下頭來時給我發消息。   “是楊楦玟。”他說。   去,這家夥是曹操嗎怎麼說到就到?   本來我對楊楦玟的揣測已經隨著枕河那麼幾句話而有點細微的動搖,但是眼下楊楦玟挑這麼個時間出現在禁地,而且這個禁地的氣氛又和她很貼合。   想法更堅定了好嗎。   “我再去看看。”   說罷枕河又走了到了窗邊,但這次,他沒再走回來,而是先給我打了幾行字:“她沒打算進來,估計是沒看到我們,我們應該安全,不過,她好像要搞什麼儀式一樣,你最好自己過來看。”   啊?枕河說她在乾什麼?儀式?難道她要提前祭神?   我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伴著枕河“你最好給我小點聲”的警告。楊楦玟這人,據我觀察,她腦子裡就帶點瘋,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我要是不盯著點,萬一她再整出什麼幺蛾子怎麼辦?   “你別告訴我你要是看到不對勁就想去阻止她。”枕河很警惕地看著我。   “當然——不能,不能,我沒那個本事。”我是真想去,但枕河現在的表情大有要是我敢這麼做就把我活剝了的意味,我隻得作罷,乖乖貼窗簾看情況。在我過去之後他就又稍稍把窗簾縫縫推大了一點,剛好夠我們兩人看見。   楊楦玟穿著很怪,很明顯不像傳統的苗族服飾,但我想破了腦子,把知識儲備翻了個底朝天,也想不出她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哪種民族風,就好像她自己自創了一種風格一樣。衣服上的花紋雖然很民族風,但不管哪個族的,都沒她這件這麼不倫不類。首飾不管三七二十一戴了一堆,尤其是頭上我看著都重,一時不知道該感嘆是她居然有這麼多首飾還是她為什麼要戴這麼多首飾。   隻見她取出一隻細頸瓶,把裡麵的液體都倒進水池裡,然後點燃,頓時整個水麵都是燃燒著的火……靠,這火怎麼是綠色的?   “焰色反應,別大驚小怪。你高一又不是沒學過。”枕河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理科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好嗎。”   他不理我,隻是繼續看楊楦玟的動作。   她點火,她摘下兩掛手串丟進去,她口中念念有詞,她開始跳舞。   跳舞??   楊楦玟的麵相本來就是那種很有攻擊性的,眼下被綠色的火光照得似乎更猙獰了些,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隻機械地吐出些我們聽不懂的字句,也可能是,音節?也是在我聽出那所謂的“念念有詞”好像有固定的調調之後才明白她也許在唱歌。   她一邊唱著詭異的歌,一邊借著火光和月光起舞。動作都是正兒八經什麼“異域風情”的舞蹈動作,力度也很到位,少數民族都會跳舞的刻板印象完美發揮,律動也很合理,隻是那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從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正冒著黑氣。對,就是小時候恐怖題材的電視劇裡鬼身上會有的那種。   她越唱越快,很有琵琶彈到興起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樣子,她的動作也伴隨著歌越來越急,有些動作快到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這種時候我竟不合時宜地想她反應速度是不是也很快,那這樣的話配上詭異的氣質,豈不是有點無敵在身上。   不料我忽略了曾經提過的一點,那就是人的某個天敵——恐怖穀效應。   這舞放在白天還好,放在晚上,很難不覺得有種不顧人死活能把人嚇進墳裡的美。就是說跳得很好下次不許跳了,把我雞皮疙瘩都跳出來了,得虧枕河沒任何反應,不然我都覺得有鬼從後麵偷偷抱我。本來光線就不是很足,再加上月光和綠色的火光互相糾纏在一起,把好好的人臉愣是照出了種“非人”的感覺。而且楊楦玟的舞本來就有舉行神秘儀式和祭祀的味道,隻是動作看似正常卻又隱藏著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她好像要做蘭花指,但五指卻又卷曲著,再比如明明按照正常舞蹈編排思路該往外推胳膊的動作,她卻要反過來攏手,顯得很是突兀。時而整個人像沒有骨頭一樣做出一些讓人看著會全身關節痛的動作,時而又僵硬到像剛從墓裡挖出來的陳年老屍。要不是這陰間氣氛我還以為她全身反骨八百斤。我自己是會跳一些舞的,簡單的編舞也能做,但楊楦玟的舞這麼個思路我還是聞所未聞。   枕河似乎對這個沒什麼興趣,看了一會就去搬了個椅子坐我旁邊開始看手機。我倒是一直盯著看了好久,更誇張的是,鬼使神差地,我居然還掏出了手機將她唱的東西錄了下來。整段錄音我完全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錄的,還是在第二天清理手機內存的時候我才發現有這麼條錄音,問枕河的時候他還說不知道沒注意。這算什麼,另一種蠱術嗎?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也不能說正常,頂多是沒有被發現的幸運。楊楦玟卡點卡得也很合適,在舞蹈結束的那一秒火也剛好結束燃燒。我也很心疼她丟進去的那兩掛手串,還在想不需要的手串可以捐給需要的我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並打算等她走了之後去撈撈看手串還活沒活著。講科學的話水底應該不能燃燒的吧,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我都說了我理科忘光了。   然後她忽然轉頭向屋子這邊看了眼。   她看得特別突然,我被驚得往後撤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轉身離開了,還是沒有表情,我也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我。她的眼神由於光的晦暗我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樣……   但真的很可怕啊兄弟。   我忙把枕河從椅子上拽起來:“出大問題了枕河,楊楦玟之前往咱們這裡看了一下但又走了,你說,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不太可能吧……”枕河遲疑地說,“這裡這麼暗,一般人的視力都看不太清楚的。更何況如果她要是真的發現了我們,以她那副性格,不應該直接走過來抓個正著嗎?”   “那萬一她出於某種惡趣味心理故意放著不抓呢,而且她是不是正常人我都不敢確定。”   “陳離秋,你一定要抬杠是嗎。”   好那我換個話題。   枕河又把椅子搬了回去,然後坐下,我倆恢復成插曲開始前的動作。看完舞蹈腦子裡還有點恍惚,我於是甩甩頭,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邊盯著麵前的大門邊開口:“現在你覺得呢,楊楦玟是不是不太對勁,正常人跳舞能跳成這樣才怪。”   “大概是有那麼一點吧,不過也可能是另一種風俗呢,比如輪流過來跳舞祭祀。說不定楊如月也來這裡跳過。至於舞蹈,你管她呢,都祭神了,你覺得對不對勁重要嗎?又不是給你看的,神愛看就行。”枕河並沒那麼感興趣地接道,聽著還怪困的,“很晚了,為了避開青山他們來跟你談這個我們特意出來。然後你之前說的疑點我也理了一下,回去之後我發給你,你可以自己再琢磨琢磨。等確認她應該已經走遠了之後我們也回去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行。”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頭感覺像充了好幾升的血一樣重,暈暈乎乎的,順帶著看那扇門都帶了重影,約摸著是過度驚嚇的後遺癥吧。但從這重影中,我愣是看出來了些不對勁。   怎麼感覺這個布局……有點熟悉?   太師椅,正對著的門,還有桌上的燭臺。等一下,楊楦玟家不就是這個布局嗎?太師椅正對門,風水大忌啊。我就說整個氣氛怎麼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沒有人居住的氣息卻很乾凈的屋子,楊楦玟的舞……我也許知道這裡為什麼被稱為禁地了。這玩意絕對和楊楦玟脫不了乾係!   我正要把這個最新揣測講給枕河,讓他再把整理的東西補充上幾句,卻在把頭轉向他的時候忽然喉嚨像被生生扼住了一樣吐不出半個字。幾隻無形的手按住我的頭、肩膀,扒開我的眼皮,捂住我的嘴,我動不了,也失了聲。   恐懼。   “你怎麼了?”枕河很是奇怪。   “身後,有東西。”我表情越來越驚恐,聲音依然發不出來,隻能用口型告訴他,“別回頭。”   借著蠟燭忽明忽暗的光,我看到了那“東西”的輪廓,那是個人形,大概接近一米七的高度,身上的衣服貌似很民族風。   楊楦玟。   她就好似變戲法一般忽然出現在了我們兩個麵前,沖著我們兩個露出了極為恐怖的笑容。她的臉色慘白,眼眶和嘴唇卻鮮紅,眼睛裡爬滿了血絲,瞳孔縮到我看不見,嘴角幾乎要將整張臉撕開,嘴巴一張一合,蹦出幾個音節。   她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