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被過濾掉的(1 / 1)

民俗怪誌傳記 北蛇BS 4883 字 2024-03-17

枕河看向我的眼神又多了一絲鄙夷。   “枕河你聽我說我能解釋的。”我搬了個板凳過來坐到他旁邊,怎麼著我也得把這事兒給他嘮明白,“千真萬確那裡的水池有被火燒過的痕跡,而且手串我也撈到了,但我沒敢拿又扔回去了。不信你問青山!”   青山猝不及防被我一指,還怔了一瞬:“哦啊?有。”   好的青山,很簡短,很有力,很沒用。   “說不定裡麵本來就有呢?是在這之前就有的,隻不過碰巧被你撈到了。誰說得準,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我都沒親眼看到。”枕河閉上眼,也不知道他是要逃避我還是要逃避現實。不過基於我就在現實裡存在,那就當他二者皆是吧。   我真服了,枕河絕對玩不起。   “青山,你快繼續幫我作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轉頭看向靠回一邊的青山,雖然眼下他不怎麼靠譜但最起碼也是個證人,“你不也親眼見到了嗎。”   “確實啊枕河,離秋也沒說錯。”青山走過來,讓枕河往裡挪挪然後坐他床邊上,把我們的新發現給他大概講了一遍。   “你們的意思是,凡是和禁地現場有關的錄音還有照片,都受它控製不能在外傳播?倒是值得深究一下。”枕河沉吟道,終於提起了那麼一絲興趣,“對了,我剛看手機的時候發現自己手機裡麵也有一段視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錄的,點進去看什麼也沒有,我以為是不小心按到什麼錄的垃圾視頻就給直接刪了。那按照你們的說法,說不定它也和禁地有關,而且隻能在禁地裡看?”   他很快打開相冊,把那個視頻從回收站裡又拽了回來。   然後是死一般的沉默。   “嗯?”我看著枕河,等著他的下一步。   “那我們還得再跑去禁地啊。”枕河直接躺倒在床上,“好麻煩,我今天沒有出行的計劃,不能發給你們然後你們自己去嗎。”   “哎呦快走吧,這玩意發不發得出還不一定呢。”青山和我一人拽他一隻胳膊,打算把他重新從床上拖起來,“再說了本來就是來苗寨玩的,那不得多出來走走。”   枕河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下床:“你們還知道是來苗寨玩的?當初製定的計劃和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沾邊。”   嘿嘿,我知道他在罵我,但是他這麼一說有種是我們三個一塊來玩的感覺誒。真好。   第三次走進禁地,其實我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物極必反不是沒有道理的,任何事物到了臨界點必定會發生改變,就好比進這個禁地:第一次可能很忐忑,擔心這個憂心那個,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惹了不該惹的東西。第二次情況就會好轉很多,哪怕還有點小擔憂也已經不足為懼。到了第三次,嘿您猜怎麼著?就跟回家一樣!   我插兜溜達著整個院子,嗯,水池還在、痕跡還在、竹竿還……我去我竹竿呢?不是吧這地兒真就這麼陰間?得找啊,雖然不用它但是找不到豈不是顯得這裡更不對勁?現在可是大白天,白天就這樣真說明陰氣已經非常重了。   於是青山和枕河兩個人就二臉茫然地看著我突然像發瘋一樣開始繞著水池轉圈。   “你看我就說陳離秋有發癲的嫌疑吧。”枕河說,“說不定鬼上身了呢。”   “發鬼癲啊我之前撈手串那竹竿沒了!我之前又沒把它從池子裡拿出來過,別光看啊幫忙找。”我轉頭喊道,倆人這才走過來跟我一塊找。   最後還是青山先找到了,掉在地上貼著水池邊:“這不擱這兒呢嘛。離秋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太過激了。小夥子心理素質得強大點,不然很容易被邪門玩意上身的。鬼也愛捏軟柿子。”   “就是說不定它自己掉了呢。”枕河歪著頭,“嗯水池上的痕跡我看到了,手串估計也沒什麼問題。接下來看視頻?”   “但是它是貼著水池邊的,得怎麼個掉法才能貼成這樣啊?”我道,給他整得一陣無語。   “管呢,視頻到底看不看?”   “看,看。”   我們仨進了屋,照例我和枕河又坐在昨晚坐過的位置,青山又另搬了個椅子坐在桌子前。要不說這苗寨挺會藏呢,這內飾布置得天衣無縫,又是刺繡又是綠植的,大白天的根本看不出什麼,還隻當是什麼人的什麼溫馨小屋。   枕河把手機放到中間,示意我們都噤聲認真看,然後按下視頻播放鍵。   視頻先是閃了兩下,像是恐怖電影裡錄像的常規操作,緊接著出現的就是屋子裡的畫麵,從背景不難看出枕河拍的就是這間屋子。但是畫麵裡的人……   是我。   “枕河你別是變態來的吧,怎麼偷拍我?”我縮縮脖子,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結果被他抬手拍了一巴掌。嘶還怪疼,這人下手怎麼跟小孩一樣沒輕沒重。   整個視頻畫質倒是還好,沒有什麼“古早恐怖監視器”的感覺,就是畫麵光源不足看得不太清楚。視頻裡我整個人很是僵硬地嘴裡念叨著楊楦玟唱的那首歌,手指也打著節拍,一切都和枕河的說法嚴絲合縫地對照了起來。不存在第三個人,也不存在第二個人的聲音,錄像的時間段不出意外應該也是在我看到楊楦玟的那個區間裡。   我愣在那裡,等視頻播放完我又把我那段錄音放出來,明明白白是個女聲,而且還是楊楦玟的聲音。   “這……這又是咋回事兒啊。”青山完全被視頻和錄音弄糊塗了,“你們兩個都有證據,而且都能和各自的說辭對上……莫非說這個禁區真讓我說中了,有古怪?”   “等等我們先理一下,不理出來會忽略掉很多細節。”枕河抬手製止青山,又調了個空白檔開始寫寫畫畫。   “我們現在出現的情況就是,對於昨晚在禁區發生的事,我和陳離秋存在兩種不同的記憶。他堅持認為楊楦玟來過,並且還像是在舉行儀式一樣又唱又跳的,最後還很詭異地突然出現在屋子裡。   “而我對此的記憶是,整個禁區,從我們進院子,到在屋子裡入座,再到離開,沒有第三個人出現過,隻有陳離秋舉止怪異。兩邊都有證據證明我們的記憶都沒錯,陳離秋那邊的還多些。但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自己錄製什麼東西的記憶,也沒有對方錄過東西的記憶,而唱歌什麼的說辭倒是能以不同的形式對上。所以我覺得這首歌可能是一個突破口,隻是我們不知道歌詞,如果知道的話,說不準又能發現些什麼。”他在“奇怪的歌“這裡畫了個圈,寫了個突破口。   “還有補充。”青山接道,“我懷疑這裡的磁場也有問題。咱們之前也看到了,和這裡有關的圖片視頻什麼的通通發不出去,而即使保存在手機裡,帶出去也會被過濾掉。哪怕音頻沒有被過濾或者是屏蔽,也會失真。”   枕河又把磁場寫了上去,還在末尾加了個問號。但是沒有解決方法,磁場問題我們幾個人又能做什麼呢,這種涉及到玄學的東西就憑我們也看不懂,專業也不對口,所以到頭來能研究的果然還是隻有那首歌而已。   我試著把那首歌用聽歌識曲搜了搜,不出所料是一無所獲。這首歌的發音聽上去不像苗語,也不像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種語言,就像我“幻覺”裡楊楦玟的服飾風格那般,“四不像”。沒準又是楊楦玟自創的東西,這要是能查到才是奇跡。   按照以往的思路,這個時候該問如月了。苗寨的事不懂不明白的問她似乎已經成為了我心裡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畢竟她土生土長的苗寨人,又是現任寨主,遇到問題問她總沒錯。   “真要問啊?你確定?”枕河表現出很是為難的樣子,咱也不知道他是裝為難還是真為難,反正我是看不出來。   “有什麼問題嗎?”我問,“咱都攪和這麼多了,整個苗寨也沒啥見不得咱的東西了吧,既然這樣問問又有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現在在哪裡嗎,禁區。哪怕你現在跟它熟得像在自己家一樣那它也是禁區,你的歌就是在這聽來的。我們也不知道這首歌現在到底是什麼性質,你覺得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在楊如月問你從哪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能給她一個合適的理由?我是向她問了這個地方沒錯,但不代表就一定要來,闖禁區本來就見不得人,你倒好,生怕她不知道?”枕河失去耐心般直接起身向外走,“我不乾了,你們自己忙吧,這件事本來就和我沒什麼關係,我隻想在寨子裡按計劃好好玩幾天。計劃都給你們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愛怎麼搞怎麼搞。”   “喂,枕河!”我追出去,他卻像沒聽見一樣,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隻好站在原地嘟囔,“這寨子都詭異成這樣了,還有閑心玩啊……”   身後有人拍拍我,我一回頭,和青山剛好對上眼。   “他就這樣,跟不屬於人世間似的,摸不準他在想什麼,你用普通人的思維卡他沒用。我一開始都沒指望他能幫你忙,做到這一步已經很意外了。”青山笑著,“我倆做室友這麼多年,我也沒拗過他那脾氣,乾脆就由他去了。得嘞,咱也回去吧。”   我沒再對此多說什麼,隻是跟在青山後麵默默地走著,順便把拍的那兩張照片也刪掉了。既然在外麵也放不出來,留著也是占內存。等到了那條錄音時,我的手指在刪除鍵旁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刪。   還能聽。   很氣,也很沮喪。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枕河的話屬於那種紮人很痛卻又一針見血的類型,我氣他明明也是事件親歷者卻沒有想要把他弄明白的好奇心,多少有點“怒其不爭”。一個人如果連好奇心都沒有,那生活估計會無趣一大半。沮喪則是因為,青山的那些話。我為他而沮喪,有種不管我們怎麼做,他都會拒我們於千裡之外的感覺。這樣哪怕是有朋友,他也會越推越遠的。   當然更打擊我的其實也就是這個,我本以為經過和枕河單獨行動的那晚,我們的友誼能更進一步,結果到頭來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他還是不想和我們有過多交流,先前那些幫忙都像裝出來的。   人生交友滑鐵盧不過如此。